第114章 偶遇白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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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冥军陆陆续续的听到消息向着这边赶来时,于天已经钻进山中,成为了其中的一片树叶。
只是后续,那叫惨不忍睹。
广场上人群的动 乱已经到达白热化,他们捡拾完金钱后,发了疯一样趁乱向着外面跑去,人们如飞离大树的鸟儿,根本抵挡不住。
所以白冥军动用了城墙上的弓弩,对着向外逃窜的人们,一顿乱杀血洗,很快鲜血汇成的河流,就将疯乱逃窜的众人,清醒过来。
最终士兵们分作两队,一队负责广场上的秩序,将尸首清理,并整顿残留的人们,收缴他们捡到的金钱。
另外一队,出去逮捕那些已经趁乱逃出广场的人,这些人在抓到并且将金钱上缴后,大部分都被杀,剩下寥寥无几幸存的,被押回了广场。
有人怀疑弓弩的动用是一个bUG,偏偏在于天已经离开后才动用,当然这是合情合理的。
圣陵城中传来的对城头上的弓弩兵明确诏令是对付敌人,对这个敌人,官方传来的书面解释一个是圣陵城已经公布通缉在列的明面上的敌人,怀着以天下为大的冥神之恩,这个名单目前还没有名字,是一片空白;
第二个就是那些对圣陵城有恶意攻击和威胁的,弓弩手可以不禀报上司直接的擅动武器,发起自卫或者攻击。
但现在面对这个未核实身份的前来给百姓发钱的人,和城墙之下那些激动甚至发疯的百姓,他们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散发钱财的人肯定是没有对圣陵城造成威胁,虽然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发钱让人看着很不爽,但在他们弓弩手眼中看来到底这人是没能荣幸上榜;
而这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在城下呆了好一阵子了,自从耘丘国的战争愈演愈烈开来,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又走。
来的大多数是从其他战乱的地方前来寻求庇护,走嘛,大多数是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头来,这里倒是算得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所在了。
只是不知道能有这金碧辉煌的圣陵的招牌,通向的另一端能不能是人们向往的天堂极乐世界呢?
弓弩手见到下面的百姓和守卫的士兵发起了冲突,自恃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就只能上报让上级来做出决断自己执行了。
毕竟现在圣陵城中驻扎的军队在军餐中是否要加上几块肉都要经过一层一层的申请书的传递,到达亓冥道人直辖下的内务司,获得他的首肯和印有官方刻章的下放文书,才敢大快朵颐细嚼慢咽的享受肉汁在味蕾上的肆虐。
所以还是小心为妙,虽然将自家的性命托付给一纸文书显得很是滑稽和可笑,可这就是事实,你不能说他不对呀。
所以当弓弩手写好奏折快马加鞭的送到亓冥道人的公务办事处,经过一层一层的审核加码,繁琐的查验,才能够得到命令,所需的时间,自然就长了。
当然,审核的再繁文缛节,也没有打一场官司那般的虫鱼之学;层层加码的地步再严重,也没有发下来的救援款被层层剥削的严重;时间就算再长,也没有夺走一名3岁孩童的2小时45分钟的时间长。
所以,在弓弩手确定可以对下面那个光天化日之下散播钱财的人实施追杀,并且将下面的百姓以着暴动的理由进行射杀后,尽管是在白冥军的直达传递中将命令下方到弓弩手那边,可是当他们高举着弓弩对着下方进行扫射的时候,也就仅仅的抓住了整个事件的尾巴。
你要说这个尾巴长也不长,仅仅是持续了数息就平静了下来;你要说他长也是很长,他沾染着鲜血一直从生的希望延伸到死亡的尽头。
……
耘脊山一座山头上。
于天呆呆的坐立着,眼神半痴半呆,半迷半离,任由空洞的风刮过,浇灌着他空洞的眼神,流淌进他空洞的心底。
从广场回来后的于天就恍恍无神,他脑海里止不住的浮现出那位老奶奶临终前的画面,仿佛她在闭眼的那一刻,有一培黄土,也将于天埋葬进了无底的深渊当中。
说实话,于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烦忧什么。
按说他已经亲身见证过无数的死亡,死亡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尤其是面对一个普通的,年老的老妇人的死,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她给予于天的震撼,比自己在地府里,奈何桥头,从无数归魂身上看到的死亡的战栗,更加的渗人。
毕竟后者,只是相当于自己看到了大火燃烧过后的灰烬,看到了战争屠戮过后的狼藉,相较于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大火中呼喊求救,相较于人们在战场上枪林弹雨的厮杀,两者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以前于天区分不出来差别在哪,现在他知道了,只因后者比前者,多出了一丝可能得生的希望。
那是在生与死之间的徘徊挣扎。其中有生的无限可能,有对生的渴求,有对活的希翼和憧憬。
就像你看到风中的蜡烛飘动着,有熄灭的危险而担心,相比你直接看到已经熄灭的只剩下一缕烟雾的蜡烛,前者正是这种生的可能,和可以不灭的渴望,是最让人揪心的。
生的可能得战栗,总是大过了死亡的无望。
所以即便已经见识过无数死亡的于天,即便曾经亲手沾染过湿热的鲜血,但在现在看来,给予他最大悸动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对生的渴求。
死亡很简单,就是一秒钟,一个摔跤,一把刀,一拳头的事,对已经彻底接受和适应的于天来说,如家常便饭稀松平常。
他也曾一度以为,人们最害怕的,是死亡,因为他们恐惧死亡,总是拖延,躲避死亡,这个未知又可怕的魔鬼。
现在看来,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的,是活着的绝望。
人们在其中哭嚎,在其中支撑,就像是仅仅抓住黑暗中闪烁的那道光亮,却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看着它熄灭。
就像是看着棺材板子的落下,任凭你怎样的扑腾,怎样的反抗怎样的坚持,都奈何不了周围的光线更加暗淡,周围的空间更加的密闭。
于天从那位老奶奶身上看到的就是这个,对生的尊重,对死亡的蔑视。
可是命已至此生死已定,还纠结什么呢?
是这口气,是这个理?气愤的又是什么呢?
“本可以不这样的呀。”
于天叹息了一口,或许是因为这个。
这场悲剧的发生,是可以避免的,是人祸产生的无妄之灾,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就像那个老奶奶,她本可以不这样悲惨的死去。耘丘国可以不这样,朝廷可以不这样,亓冥道人可以不这样。
如果人有善恶之分,那么像朝廷,像亓冥道人这些人都是恶人,这些灾祸都是这些人造成的,应该叫骂和该死。
但更可怕和无力的是,老奶奶的死,是被一个同样有着悲剧命运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和恶人相去甚远的人造成的,这着实让于天惊呆住了。
他本以为,即便不是同命相连,至少也有感同身受,有过这样的类似经历,并且你们某种程度上还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们都应该有着对悲剧命运的感怀和泪痕,有着释然的怜悯之心。
尤其人家的活并不妨碍你的活,你们本可以同时活下来。
可是没有,这些个所谓的好人,依旧表现出了恶,甚至是警醒的变本加厉的恶,置人于死地的恶,比恶人更加凶残的恶。
这种心理到底是怎样的缘由,是因为身边的人都被标榜上“和自己类似,一样”的人,都是容易受欺负的人,所以才会心安理得的下狠手。
或许有一丝原因,至少于天知道,有一个伟大的民族,就喜欢对自己人下黑手,并且问心无愧,并且肆无忌惮,并且义正辞严。
照这样说来,世界上根本没有好人了。
因为他没有表现出来的恶而标榜上他是一个好人的,只是因为没有更大的恶的筹码罢了。
尤其一旦这个筹码是活着,是性命,就更加的真理。
于天震惊的就是这个,当然还有一丝失落。明明可以不这样,结果非得这样,更加难受的是,他改变不了结局的这样。
“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本就无解,做到问心无愧和尽力而为就行,这一点,你已经超过了。”
子阳看看于天,宽慰的劝解着。
“那你说,我现在是时间离开了?”于天皱着眉头,抬头看向天空。
“是的,我们都无法回头。”子阳看到于天眉头间凝结着的苦闷,一下子心软,随即缓和着口气,“不过我们可以在山中休息几日,再做离开的打算。”
“嗯。”
于天呼了口气,陷入更加纠缠不清的苦闷当中。
恍恍不记其日,山间的清风和宁静并没有排解于天多少的烦闷,反而这个郁结像一个绳索,捆绑住于天的心,在上面打了一个越来越紧的死结。
这个时候子阳提议,这或许是一个征兆,一个可以离开也足够离开的征兆。否则子阳也不知道在这里这样的拖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于天似乎也有些释怀的下定了决心,虽然没有想好落脚点,但只要离开,无所谓去到哪里。
有时候我们不是非得去到哪里,才迈步远行,仅仅只是为了要离开。
于天望着眼前叠嶂的山峰和茂密的树林,自己在这里好歹也是生活了好久,难免会对这片已经渐渐熟悉的地方有所依恋,或者说是对过往的不舍和对未知的迷茫。
自己以后还会见到过更多的山川,看到更多的树林,遇到更多的人。
但此山非彼山,此木非彼木,你不是你,甚至到那时的自己也不是现在的自己了。
所以为了防止我到时候会喜新厌旧,舍远求近,将这片土地曾经对自己的恩情忘却的一干二净,所以趁我现在还记得,还有点良知,就将这份情谊,先打包保存吧。
于天目光留恋的流转一番,便拖沓着脚步,怅然若失的向山外走去。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于天并没有走宽敞的管道,反而是沿着山脚的山路,一路向东行进。
不快不慢的走了半日,他顺着山路的蜿蜒刚转过一个山坳,忽然听到一阵说话的声响。
“二位大人,我们是从远处外乡过来祭拜冥神的,还请二位大人发发慈悲,放我们过去吧。”
本来于天不想搭理,子阳也让他不要多事,可是听到说话的内容,于天还是没忍住的凑近上前,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望。
视线转过树干,于天先是看到地上坐着的一老一少。
那位老妇哆嗦中又勇猛的一把拉过身边的少女,双臂回环的将她护在怀里,像一只受惊的鸟雀护卫着自己的孩子,这时那伛偻的瘦小身躯,显得如此的庄严伟大。
她一脸惊恐和担忧,却依旧提起一股能够撼动泰山的气势,哀求着。
“好说好说,既然见到了本大爷,自然好说。”
只见一个大汉向前一步,俯身伸手,将老妇人臂膀间挎着的包袱强行的拉扯过来,在得手后得意的叫唤了一句:“拿来吧你。”
接着便看到老妇人和他短暂拉扯包裹后的不舍哀求,还有大汉和他同伴猖獗的欢笑。
于天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这种情况说实话,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在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当他看到那名大汉身上穿着的衣服,像是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海浪,像是熄灭的灰烬中填了一把柴火,于天的眼皮猛然的一颤:
“那是,白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