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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圣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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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也知道小儿生性胆小,体弱多病,就喜欢弄弄笔墨写写画画,从不爱好那些棍棒刀枪,哎,就连杀只鸡他都是躲的远远的,就这样,我硬生生的把他推上战场。

看看黑冥军的软弱无能,进去恐怕也只有当炮灰的分,如今他跟着黑冥军撤退南下,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当真是造孽呀。”

说完张长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使得被酒劲染红的脸,褪去又涨上来,变成更加的红。

李老爷看看张长工的作态,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

“这些都应该他娘的骂黑冥军,软蛋一个,骂朝廷昏庸无能,都他娘的该去死。还他妈的让我爱耘丘国,我爱你大爷。”张长工粗鲁的叫骂着。

“张长工,你这就有点放下筷子骂娘了,想想当初朝廷,可是养育了咱们祖上几代人,没有他们提供的环境,哪里有现在的我们,所以还是应该感恩的,为了大义,奉献点又有什么呢?你看看我,原本富裕的家业,不也是贡献出去大半嘛。”

说着李老爷豪迈的两手一摊,原本的心酸愤恨,保得自己一命的庆幸,变成了彰显自己大度的本钱。

“你要这样说那咱要好好的算一账。你说朝廷养育了我们祖上,我们吃他家一口粮吃他家一粒米了吗,没有,所有的粮食,都是我们自己亲亲苦苦养出来的。

你说我们用着朝廷的土地,呼吸着朝廷的空气,可以,但我们也没白用呀。我们交土地税,交公粮,又交人头税,我们养活了他们多少人。

一说修水利,我们背着铁锹,自己带着干粮去支援;一说建宫殿,我们砍伐树木往朝廷运送,可以了。

况且,什么时候土地,空气,都变成朝廷私有了,他咋不说整个魂极世界都是他的,来征税呢。”

“但你的立场不能错,你生在耘丘,长在耘丘,情怀不能丢,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平定叛军,就应该奉献自己,甚至生命。张长工,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呀,你有着做叛徒的危险。”

“是呀,我爱耘丘国,我奉献自己,我让小儿充军,生死未卜,我被一茬一茬的割韭菜,家里的一切,都被黑冥军搬空。

我爱耘丘国,被抓去前线做苦力,累的要死不活。等我回来,老娘饿死了,媳妇跟人跑了,只剩下老朽的自己,这就是我爱的耘丘国给我的?被迫戴着情怀的高帽,就应该被剥削?”

李老爷站在制高点,对张长工鄙夷的同时,做着思想工作,这是他一贯洞若观火的作态。

李老爷曾在金城中担任门下侍郎一职,他一个远方表亲家的舅妈的小姑子的二大爷的侄女,给朝廷一个大官当了三姨太,由此他顺着这条关系,担上了这个职位。

也正是如此,在黑冥军金城对百姓搜刮的时候,李老爷不在行列当中,他还能够顺着自己的亲戚关系,凭借着自己所在的职位,和黑冥军打成一片,甚至从其中分一杯羹。

可是随着战事的吃紧,尤其在黑冥军被血狼军击溃,他们在撤退之前,进城里掠夺了一番,此番抢掠的对象不是贫民,而是目标明确的官员富豪。

他们趁此也打劫了李老爷家,还好是他精明,将一部分钱财,还有他夫人儿子,都藏到地窖里面。

匆匆而过的黑冥军来不及细番,没有发现他们,才躲过了一截。只不过他家里的老父亲,和他家的奴役侍女,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也是血狼军在进城,打土豪地主的时候李老爷能够留下小命的缘故,他向血狼军哭诉,自己也是受害者,跟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最终在审判的时候,他还用钱贿赂了几个百姓,让他们做担保,写了一份假的《辛德勒的名单》,这才糊弄了过去。

按说李老爷对黑冥军也有记恨,但他心里视而不见,将所有的罪责骂给了血狼军,毕竟没有他们的话,自己不是依旧可以吃香喝辣高枕无忧。

尤其血狼军身上背负着一个更大的缺点,那就是叛军中的叛字。

谁是正统谁是国,自然是朝廷,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应该效忠于他。

当然李老爷其中有着愚忠的意味。所以所有一切其他的势力,都是叛逆,都是不忠,都是大不敬,自然应该杀之。

“我现在明白了,这不叫爱呀。爱是相互的,我可以多给你一点,但是你不能一分不给还不满足呀,这不是爱,这是绑架,这是强盗。

而最终用来填补欠缺的爱的,只能是恨呀,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恨!”

李老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带着始终坚定的信念,或者确切的说,用怀念着的耀武扬威的官派的作风,鄙夷着张长工,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抬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没给张长工倒,他现在觉得,张长工不配喝自己买的酒。

“而且我们被骗了。他们给我们灌输恐惧,制造焦虑,我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看到的,更可恨的是,我还傻傻的当做真理信以为真,无知呀,盲目呀…”

张长工捶胸顿足,现在只顾着说,都不顾上喝了。

“当血狼军在外锣鼓喧天的时候,黑冥军在城中散播消息,说血狼军杀人不眨眼,吃人肉喝人血,残暴无情,战争必须胜利,否则金城中的一草一木将不复存在…

说的那叫一个人心惶惶,对血狼军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以前都用警察吓唬小孩,现在都改用血狼军了。

可是你看看,血狼军进城了,哪里有他们说的那般恐怖,哪里吃人了?

不仅没吃人,也没烧杀抢掠,还给我们发放粮食,让我们安心种地,还让我能够和你李老爷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说谁是坏蛋,谁是好人?”

“黑冥军那叫善意的谎言,是在保护你,你可不要被血狼军的糖衣炮弹给冲昏了头脑,他们都是别有企图的。”

李老爷恶狠狠的反驳,此时李老爷也不知道,自己叫骂的是血狼军,还是迂腐该死的张长工本人。

“糖衣炮弹?”张长工一阵哈哈大笑,“是呀,给我糖衣炮弹的人,他们有目的,有阴险的目的。

但总是为我好的,处处为我着想的人,他让我无下限的爱耘丘国,给我扣道德的高帽子,让我无偿的奉献自己,说白了就是他们压榨我。

我没有高远的目光,只会贪得面前的蝇头小利。我只知道凶神恶煞的血狼军,给了我粮食,给了我土地,让我活。为民的朝廷,连仅剩的嘴里那口饭,都要给我扒出来,不让我吃下。你说谁好谁坏,难道我傻吗?”

“你的立场太不坚定,相当于你背叛了主子,变成了叛徒。”李老爷再次厉声,严厉的指责。

“主子?既然都有主子,何不选一个对自己好一点的主子,既然都要做牛做马,何不做一头轻松快乐的牛马?

别说是没生我养我的朝廷,就是我老子,整天没日没夜让我干苦力的养活他,还剥削我压榨我,没有下限没有理由的限制我,甚至打我,最终他将我所有的付出和憋屈,用所谓的孝道两个字来买单,你说这不是混账这是什么?

就这我都得给他翻脸分家,别说毫不相干的朝廷。

别忘了,可是我们这些人,在养着他,给予它权力来管理,而不是它赋予我们生存的权力。

我们学习和灌输的傻缺思想,早就本末倒置了,害人不浅呀。

所以我傻呀,被黑冥军洗脑骗了,我恨呀,恨血狼军进城的时候,还参加民团兵来抵抗,早知道是如此的开明,我早就梳中分,给他们开门带路了。哎,只是这番情景,我的家人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你期望着血狼军胜利,朝廷被打败?”李老爷对张长工的说法目瞪口呆,义愤填膺。

“那当然,如果都能像金城这样解放的话,整个耘丘国都变成血狼军的天下,那才好呢。”张长工端起空酒杯,自顾的嗦着。

“没救了,没救了。”

李老爷看着张长工的丑态,摇了摇头,怪不得朝廷会覆灭,都是你们这些走狗,败类在其中作祟,你们才应该都去死。

李老爷拿起酒壶,抬头将所剩无几的酒灌下肚去,气冲冲的喊叫道:“小儿,结账。”

“来嘞,老爷,您一共130块。”店伙计看看红光满面的两位,扫过桌上的杯盘狼藉,冲着李老爷点头说道。

“他的他自己算。”

李老爷起身,嫌弃的点了点张长工。

“那一共128块。”

李老爷结完账,回头看过张长工一眼,随即转身走出酒楼。他最后看向张长工的眼神里,像留下了一口唾沫。

于天目送着李老爷出门,回头看了看倒在桌上借着酒劲昏昏欲睡的张长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脸上难得的浮现像死人一样祥和的面容。

他伛偻破财又一贫如洗的一身,活的比谁都干净,又比谁都肮脏。

于天是站在张长工这边的。

对事不对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应该有反抗,你不能打着所谓的情怀,将欺负压榨变得理所应当。

换句话说,不能因为于天喝下了耘丘国的酒,就变成了一种可以正当剥削的情怀。

照这样,于天的祖上还吃过唐的粥,宋的米,元的肉,明的饼,清的茶,没有祖上就没有他,这不更重要,这不更情怀。

所以,谁是正,谁是反?

都是利罢了。

“他那一桌我帮他付,”于天指了指睡着的张长工,随即将酒壶递给店伙计,“顺便将这个酒壶打满。”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伙计接过酒壶,一溜烟跑开了。

于天无味的抿了一口酒,却被一声巨响一惊,转头看向酒楼靠墙的一边。

那里正支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一把纸扇,一块抹布,一块惊堂木。桌前坐着一个身穿淡白色长袍,书生模样的人,刚才的那声巨响,是他拍打惊堂木发出的。

“各位看官各位乡亲,在下邱有才,有才不才,靠耍嘴皮子混口饭吃,如若您觉得说的还行,有钱的可以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人场,大伙一起乐呵乐呵。只是希望您吃的开心,听的高兴。”

邱有才躬身,依次向三面的人们拱手作揖。

“好…”

邱有才的话引来了一片叫好。金城的百姓刚刚脱离死亡的阴霾,深陷困苦的泥沼,不仅肉体上需要填充,精神上更需要安慰。

这样的热闹氛围,将他们从死气沉沉中拖拽出来,给生活加上一点可以继续吃下去的佐料。

“好,那我就从血狼大战黑冥军,解救金城于水火说起,且听…”邱有才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开始了滔滔不绝。

“话说泰隆被血狼军刺杀之后,黑冥军中是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为了安定军心,为了高涨他们的士气,他们急需一战,一场大战,一场大胜仗,来证明他们的实力,和铲除叛军,保家卫国的决心。”

“嗯?这话可以说吗?”

听到这于天微微一愣,叛军,你说谁是叛军?这可是在血狼军的管辖之地,就算之前名不正言不顺,但现在扬武器在我手上,现在我就是正统,我是胜者。

你敢说我是叛军,我看你才是叛军,都这了,血狼军竟然不心虚的将他,以着散播谣言妖言惑众,扰乱社会治安,寻衅滋事的重罪给逮捕拘留起来?

石正严真的谢罪的刨腹自尽了?

“因此,两军对垒,黑云压城,铁甲寒寒。两军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紧张,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天空中没有一只苍蝇能飞过去,没有一只大雁能喊叫出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邱有才说着手臂环绕一周,下面翘首以待的人们噤若寒蝉,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中,两军交锋。

杀的那叫一个人仰马翻,鲜血横流。只见血狼这边,一个大刀挥舞,黑冥军人头落地;一个马踏飞燕,撕拉抢倒一片…

只杀的黑冥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那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

黑冥军大败,被迫退到金城,之前的豪言壮语没有了,原先的立眉瞪眼不敢了,像乌龟一样缩进了城墙里,坚守不出。

别以为血狼军面对金城的固若金汤就没有办法,要知道,他们拿下金城,仅用了3天时间,并且没有损耗一兵一卒,就和平解放了金城,这其中,有着一个神奇的,曲折的故事。”

说到这,邱有才故意的一顿,吊着大家的胃口。一众痴迷的男人像是看到女人,都瞪大了眼睛嘴里哒吧着汗水,从等待的热切变成了焦急的烦躁。

邱有才见时机成熟,才心满意足的继续说道:

“话说血狼军中来了一位仙人,他能变化成各种动物,什么飞禽走兽,什么豺豹虎狼,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那是信手拈来幻化自如。

就是这样一位仙人,不忍看百姓受苦,所以投到血狼军营下,看到金城大门紧闭,城墙高立,毛遂自荐为民请命。

当天夜里,幻化成一只小鸟,轻松的飞过城墙,从里面打开城门,让血狼军偷摸了进来。等到黑冥军察觉,血狼军早就进到城内,杀了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抱头鼠窜。

血狼军终将黑冥军赶出金城,才有了咱们现在的朗朗乾坤,开泰盛世。”

随着邱有才惊堂木一拍,众人一起大声的喝彩叫好,拍手称快。

“所以我们应该珍惜当下的和平生活,这是血狼军给予我们的,我们应该感激他们,给他们钱粮,帮助他们一统耘丘,一起开启耘丘的大好未来。”

“血狼军,血狼军…”

一个人自发的挥舞起手臂高喊着,有着更多的人加入到其中,那鼎沸的声音,有种将酒楼的屋顶给掀起之势。

你看,百姓就是如此的容易满足,只要你对他好,他会主动的对你好,不用你抢,主动的给你送钱送粮,这不比你扣强行帽子,不比你明争暗抢来的好?

你干嘛非要作死呢?黑冥军。

“此时,血狼军,黑冥军,萧子义的正义之师,三军将成鼎足之势,初次交锋。

我们来到了一个关键又神圣的地方,位于长泽的,圣陵城!

届时鼎立三军会如何厮杀,圣陵城中会搅起怎样的风云,耘丘国未来将如何呢?我们且听下回:

长泽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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