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纵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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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不懂围棋，自是看不出偌大棋盘上的门道，只是隐约看的出来，黑棋似马，却被白棋团团围住，就像给烈马套上了缰绳，无法脱围。
“轰隆......”
有沉闷的震动声传来，林安循声望去，只见一处最新落入了一颗白子，烟尘鼓荡。
“哇，原来是这么玩的啊！”
对面飘来灼其华惊讶的喜叫，林安脸色一沉，当即喝道：“别乱动！触了机关谁都不好受！”
“这是一盘棋，我只是心念一动，上方悬挂的白子便落在了我所想的位置，很神奇！”灼其华回应。
“所以才说不让你乱动！”林安有气难消，若是跟自己一块来的灼其华，定然不会做出这等鲁莽的幼稚行为。
你当这是游乐场？拜托，这可是千古一帝的帝陵！
“但这就是一场博弈，不信你回头看看手掌的大拇指处，是不是有一段话！”灼其华喊道。
若真有字，也是小篆，你能看得懂？
林安腹诽着，但还是转身朝着大拇指望去，这一望，就呆了片刻，还真tm有字！
虽是工整小篆，但却有种能看懂的既视感。
“这么神奇吗？”林安心中隐隐察觉到了这座地宫的不同凡响，若是联系起神选卡牌来......那么这座地宫中，似乎也有着平凡者无法理解的规律在悄无声息间运行着。
一个大胆的想法流入林安脑海，“难道一统六国的始皇帝实则是一位实力强大的持卡人？”
显然，现在不是去挖掘这种事的时候，就算是，也不怎么稀奇，于是林安拉回思绪，目光扫过了那些个工整小篆。
大致意思林安也看明白了，正如灼其华所说，此时他们两人已经落入了一个名为‘生死棋局’的陷阱，执棋者分别是当下的黑子，与对面的白子。
且游戏规则刻意强调：生死棋局，只分生死，不问胜负！
林安心惊骇然，“难道......一死一生已成定局？那么......位于对立面的灼其华，是要和我分出一个生死？”
一死一生......两人之中必须死一个，棋局才会结束？
“轰隆隆——”
就在林安思索着生死棋局的利害关系，又在想着如何破解这机关的时候，整座地宫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而地波躁动的源头，则是灼其华刚刚落下的白子！
“肯定又触发了什么机关！”林安后槽牙紧咬，暗啐一声，“真是个惹事精！”
“喂，你别再乱动任何东西啊！”林安喊了一嗓子。
“我没动啊！”灼其华冤枉，“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动！”
“咕咕咕......”
有浓稠液体从细小管道里涌出来的咕嘟声响开始回荡在偌大的空间，两人齐刷刷看去，发现生死棋盘的四周不知在何时敞开了两个口子，有白花花的水银正在汩汩灌入！
林安强行入定，让自己冷静下来，“估计是......随着白子的落下，棋局已经开始了！”
这时对面的灼其华喊问道：“会下围棋吗？”
“不会。”林安没好气地回答。
“我也不会啊，那怎么办？”灼其华说：“我身后似乎有一道门，只是门扉紧闭着，你试着跨越棋盘往我这里来，我试着强行打开那扇门？”
“可以！”林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只是他不认为，这么轻易就能解除机关，不然被‘抓’去对面的执白棋者岂不是命运的赢家？
让林安在意的，是那句刻意强调的规则，“不问输赢，只问生死。”
意思是，这盘棋，只有生死......或执黑棋者、执白棋者，又或者，执棋者......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惊呼，再次拉回了林安的思绪，他急忙望了过去，只见灼其华确实斩开了那扇门，可是迎接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水银河，滚滚而来，犹如长江！
很快，就像又触发了什么机关，棋盘之上也冒出犹如喷泉一般的水银柱......
“这是要把人往绝路里逼啊。”林安暗叹一声，紧接着“嘭”的一声，气浪炸开，背后生长出一双硕大羽翼。
这哪是棋局，分明就是水银灌满的计时器开关！
“嗖”
林安破空飞行，从手掌上一跃而下，就当他即将闯入棋盘的那一刻，盘踞在正上方的青铜盘龙霍然点亮了双眼。
那股强大的威压顿时倾泻而下，林安只觉脑袋一懵，整个人都开始往下迫降，可是下方却是颇成深度的水银河！
“轰——”
陡然间，他彻底爆发体内灵性，强行与那股神性力量抗压，压制间，林安急忙稳住身形，发现越往前感受到的压力越大，这就说明那股力量并不希望自己跨过棋盘。
不能彻底抵抗那股力量的林安只好迅速返回手掌，那股身形力量也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
站稳身形之后，林安才发现，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而已，自己已经满头冷汗，若是强行硬闯，掉入水银河只是时间问题。
“操！”他爆了粗口。
此时再看进来的路，才发现那里也早已灌入了水银，并且正在源源不断地往棋局内涌入。
“最多一个时辰，这里就会被水银河彻底淹没！”
林安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看来只能做出取舍了，这也是我的想法，不是吗？”
他自问自答，得到了答案，然后望向灼其华，喊道：“喂，那段文字，看仔细了吗？”
另一边恍然四顾的灼其华听到声音，急忙看向林安，“看仔细了啊，只问生死，不问输赢！”
“那你明白了吗？”林安紧接着问。
灼其华一愣，“你是说......”
“对，只问生死！”林安稍有沉吟，道：“替我开条生路吧！”
此话一出，灼其华明显愣住，脸色也在急转直下的变化，最终，她一咬牙，问道：“你确定可以创造一条生路吗？”
林安沉默，因为他也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这道机关的破局关键。
可若是仔细一想，这里是机关，本来就是不想让人活着出去或深入，如果一人死亡就能换来另一人活命，那这里与其说是机关，倒不如说成‘墓主人的考验’！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遵循文字进行，并且，林安知道灼其华的固定结局必然是死在这段历史之内，而且也必然陷入某种轮回......
而自己的结局则是个变数，无论怎么想，牺牲灼其华，都是明智的选择。
另外，这个灼其华不死的话，另一个灼其华就无法返回......
想到这里，林安一咬牙，“对！”
“好！我信你！”
另一边的灼其华甚至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个回答让林安一怔，是万万没想到如此爽快。
然后就迎上了灼其华那灼灼的双目，她的声音微颤，道：“你真的，是林安吗？”
林安回答，“千真万确！”
“好！”
灼其华做了个深呼吸，“林安，其实我早就见到了另一个你，他自称屠龙者，她已经告诉了我自己的结局，但我想挣扎一下，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吗？”
林安一愣，坦诚回答：“是真的。”
“所以我注定会死？”
“是的。”
虽然是个残酷的事实，但林安说出口的瞬间，还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林安！”灼其华突然喊道：“一定......一定要救我回去！好吗！？”
林安听出来了，她所说的‘救我回去’，并不是说现在的自己，而是另一个自己，或者其他的自己......
总归来说，她说的实则是‘灼其华最后的结局’，她想要让本来固定的结局，变成她所期待的样子。
林安面色肃然地点头答应，“好，成交！”
只见话音落下的瞬间，灼其华便义无反顾地把那把汉八面剑架到了脖子上，然后喊了一声，“你是宿命之子，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灼其华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比我更有活着的希望，宿命之子，请你一定，履行承诺！”
随后便见到灼其华抹了脖子，一头栽进了水银河中。
人纵有一死，或死于挣扎，或死于希望，二者不同，她属于后者，想要死得其所。
林安肃然起敬，突然很佩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