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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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烈日当空，秋风萧瑟，大路朝天，远远望去，路边枯骨凋零，黄沙漫天。
一辆牛车从天地连接处缓缓驶来。
“师父，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有你说的山清水秀桃花源？”驱赶黄牛的卜巳怀疑林安是否记错了路。
“不会错的。”牛棚内，林安说：“放心往前驱使，顺利的话今晚就能赶到。”
“可是这......”卜巳想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想了想，相信师傅准没错，于是就没说。
车棚内，林安望向小憩的灼其华，“你当真在张梁做法的时候从天而降？”
灼其华没有睁眼，“我也很懵逼。”
“这就怪了。”林安思忖道：“你我是一起过来的，怎么就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可能是某种规律吧。”灼其华戏说：“男左女右？”
“可能是。”林安也赞同了灼其华的想法。
穿越也许也遵循某个规律，或者是这个大世界的法则。
至于法则具体为何，林安暂时不得而知。
“我饿了。”梅香可怜巴巴地盯着竹影背的包袱，“给我一张大饼呗。”
竹影有些为难，看向林安，“我也饿了。”
“没几个了吧？”林安反问道。
“早知道就让王婶儿多烙几张了。”梅香噘嘴，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
好尴尬啊。
“你俩共吃一张吧。”林安也不是特别严格的人，但还是说道：“稍后吃午饭的时候，竹影就别吃了。”
竹影点头，“好。”
于是他打开包袱，从只剩下五张的大饼里挑出一张最大的，递给了饥肠辘辘的梅香。
“你不吃吗？”梅香眼睛发光地看着竹影。
竹影说：“你先吃。”
“一人一半！”梅香坚持，“毕竟这是吃的你午饭的口粮。”
竹影拗不过她的坚持，果断应下。
午饭如常，稍作歇息后继续赶路。
一路无话。
黄昏时分，牛车终于抵达丘陵小山。
橘红色的夕阳如蛋黄般普照，只是前方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并非林安口中所述那般桃源仙境，而是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
“师父，你确定是这里？”卜巳更加怀疑走错了方向。
“是这里，不会错的......”林安凝眉审视着前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大喊一声，“镜先生，你在么！？”
空荡荡的山丘回荡着林安的喊声，直到回声彻底远去消失，前方的断壁残垣中仍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影。
“应该是出事了。”灼其华见此情形分析。
林安不置可否地点头，但心里不是滋味，再怎么说这里的村民对他都不错，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还是陶大娘送给自己的。
桃源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战争吗？
“先进去吧。”林安迈步向前，“竹影和梅香去找几间能住的房屋，卜巳去停牛车。”
“好。”
收到任务分配的三人朝着废墟一片的桃源村跑去。
灼其华跟在林安身边，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荒凉野路上。
她感受到了林安此时的情绪低落。
“他们对你很好？”灼其华尝试搭话。
林安看着此时的村里，脑海中却浮现着这里以前的画面，有辛勤的农夫在田垄里卷着裤管插秧，有陶大娘坐在院子里和其他妇女唠着家长里短织布，还有舞枪弄棒的李教头在温习杀敌技巧，有黄气冲放牛归来......
以及，坐在凉亭内独自对弈的镜先生。
短短半月有余，此地已物是人非......
“对。”林安点头，“他们对我很好。”
“你也别难过。”灼其华安慰道：“兴许只是房屋粮食遭到了哄抢，并不代表人有事。毕竟我们还没见到任何一处尸骨不是？”
“但愿如此吧。”林安吸了口气。
然后林安带灼其华前往了自己醒来的那条小溪，并告诉了她醒来后在这里遇到的人，和发生的事。
“真想见一见那位镜先生啊。”灼其华有些仰慕道：“生活在乱世之中还能看的那般通透，是个高人。”
“这次回来我还想询问一些有关气运之龙的事情呢。”林安扶柱宛叹，“可能没机会了。”
灼其华紧跟着叹了口气，“战争害民啊。”
“对了。”林安坐了下来，“晋升仪式的事情悟的如何了？”
“暂无头绪。”灼其华抬手扶额，“想起这件事就头大，什么叫特么的与自我熬鹰啊......难不成要我拿面镜子来自己盯着自己看，看谁先眨眼？”
林安笑道：“那不是傻子吗？”
灼其华撇撇嘴，“谁说不是呢？”
不过，你终于笑了呢。
两人坐在凉亭内乘凉，没一会儿，就听到村子的方向飘来梅香的喊叫声。
“先生，先生，有一只狗狗就快死了，您快想办法救救它吧，超可怜的！”
林安循声望去，就见梅香往这边跑的飞快。
“去看看吧。”灼其华起身。
林安无奈吐槽一句，“我又不是万能的，救人都不在行，救动物就更不行了。”
“去试试吧。”灼其华推搡着他走，“还没明白么，你现在啊，可是这里的精神支柱，所以啊，你就是万能的。”
林安愣了一下，似乎琢磨出味道来，无奈摇头一笑。
精神支柱很累人的。
梅香在前面引路，脚步又碎又快，快到林安不得已三步并作两步走。
远远看见，卜巳和竹影两人正蹲在一滩鲜血的旁边，卜巳还拿了一根木枝，正轻轻戳动一坨白肉。
那是一只白狗。
腿上和小肚都有狰狞的血口，血肉外翻着，从里面汩汩淌出鲜血。
“臭卜巳，你别碰它！”梅香焦急地把卜巳推到一边。
林安俯下身看来。
白狗的呼吸微弱，肚皮却不敢自由的浮动，但这种地步的伤势明显已经无力回天。
“先生，你快救救它吧。”梅香祈求一般望着林安。
“给它个痛快吧。”林安无奈摇头。
“它还有气！”梅香双眼泛起泪光，“如果是先生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啊先生！？”
“我......”林安深深吸了口气，又短促吐出，“梅香，你也是明眼人，它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确实已经没救了。”
“先生一定有办法！”梅香无比坚定地盯着林安的眼睛。
就在这时，林安看到那只白狗浑浊的眼睛似乎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同样也泛起了水泪。
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