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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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城残垣断壁，饱受战火摧残，路上仍有乞讨的灾民，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城市正在重建，已然恢复了和平该有的平和与来之不易的安宁。
林安和卜巳走在路上，被饥饿的灾民拦住去路，卜巳依旧和那日一样，没有给予半颗铜子。
反而走到城北一座拱桥前，在那桥头边上有一断了腿脚的老汉正在拉着二泉映月的二胡，曲声幽幽，空响回荡。
在老汉的身边，躺着一个弱凄凄的小姑娘，头发散乱着，脸色蜡黄干瘦，似乎也有好几日不曾吃食。
卜巳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丢到了老汉身前的那只破碗里。
老汉停下了二胡，连连朝着卜巳磕头，感激涕零。
“这银子不是送你的，而是赏你的，是你理所应得，所以不必谢我。”
卜巳说完转身就走，让站在拱桥上观看着这一幕的林安感到万般藉慰。
两人下了拱桥，继续朝着茶水铺子走去。
林安对卜巳说：“我以为你是铁石心肠，不会正眼去瞧路边苦难的人，原来你不是。”
“我是。”卜巳说：“师父，在这乱世之中，若不铁石心肠，很难活下去。”
“可你还是给了那对爷孙银子。”林安说。
“他们是卖艺，我听了他的曲子，觉得好听，故而才赏给他们。”卜巳理直气壮的说：“和那些直接围着我，向我伸手讨要银子的人，大为不同。”
林安笑笑说：“你当真认为那曲子好听，才赏的银子？”
卜巳点头。
“可是也没觉得那首曲子有多么的惊为天人啊？”林安故意如此说。
卜巳说：“这就人各有志了，此事难得齐全，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但讨厌的人也无法改变喜欢的人不去喜欢它，不是吗？”
“行。”林安笑道：“看来今日是我受教了呀。”
卜巳说：“师父，您就别打趣我了。”
林安笑而不语，但在心里还是认可了卜巳的话，比起非亲非故直接伸手朝人要钱的人，街头卖艺赚个赏钱的人活着更加舒坦和理直气壮些。
当然，林安也知道，世态三千，认知各有不同，也必然不可能一棒子打死。
人各有志，志不同，不足以定对错。
又走了不到五分钟，城北茶铺的旗牌在风沙中飘摇的场景映入眼帘。
茶铺外的凉棚下还坐着一桌喝茶的客人，不过看样子却是两个小孩模样，一男一女。
男的稍微大些，应该及冠年岁，女孩小一些，差不多十五六岁。
男孩不苟言笑，女孩水灵机巧。
炭火炉子上坐的铜壶吁吁作响的时候，林安和卜巳就走进了茶铺。
林安下意识瞅了一眼那对看似兄妹的邻桌客人，灵性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跳脱。
“掌柜的，来壶上好的碧螺春。”卜巳朝内屋吆喝了一嗓子。
很快就有人笑呵呵地拎着茶具走了出来，迎面谄媚道：“呦，这不是卜公子吗？有些日子没见了，这是吹的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茶铺掌柜一边拈茶冲水，一边打量一眼戴着面具的林安，笑呵呵问卜巳，“卜公子，这位是......您的朋友？”
卜巳冷着脸说：“不该问的少打听。”
“是是是。”茶铺掌柜冲好茶就要退下。
卜巳叫住了他，“掌柜的，别急着走啊，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帮我。”
“呦，卜公子见外了不是？”掌柜瞄了一眼端坐的林安和另一桌的一男一女，苦笑道：“只是我就一开茶铺的掌柜，又能帮上卜公子什么忙呢？”
“我想见我那位朋友。”卜巳开门见山，以前也历来如此。
掌柜的装傻，“不知卜公子说的是......哪位朋友啊？”
“青。”卜巳点话。
“青？”掌柜想了好大一会儿，摇头笑道：“我并不认识卜公子您有哪位姓青的朋友啊？”
卜巳嘶了口气，“掌柜的，你怎么......”
话没说完，林安轻轻咳嗽一声。
卜巳看了一眼林安，旋即无奈甩甩袖子，“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行行行。”掌柜如释重负地退回了屋内。
卜巳郁闷地呷了一口茶，无语道：“师父，看来这掌柜已经不认识我了。”
言外之意：对我产生了提防。
林安点点头，“那就喝茶吧。”
这时，邻桌的男孩站起身，往屋内走。
林安听到他一进屋就询问掌柜，“茅厕在何处？”
“后院就有，后院就有。”掌柜很热情殷切。
“第一次来，不认路，能带我去吗？”男孩问。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掌柜笑呵呵地带着男孩掀开帘子去了后院。
林安把视线放在邻桌女孩身上，见到这女孩正在玩弄碟子里的豌豆，嘴里还哼着小曲，一脸优哉游哉的样子。
因为小女孩和小男孩身上都存在明显的灵性感应，又出现在这很大嫌疑的茶铺里，故而林安怀疑两人极有可能是白衣盟的成员。
林安掀开面具喝了口茶，思忖了片刻，扭头望向女孩，问道：“姑娘，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应该不是平原城人吧？”
小姑娘瞥了一眼林安，呵了一声，“咋滴，泡妞泡到小孩子身上来了，少侠这癖好多要有点独特啊。”
呦呵，没想到这小丫头出口还挺伤人。
林安笑了笑。
卜巳猛地一拍桌子怒斥，“小丫头，我师父看你眼熟是看的起你，可别不知好歹乱说话！”
“呦，我娘亲可说过，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看起来就没长脑子的男人。”小姑娘笑容满面地拍拍手，“所以啊，我不和你讲话。”
“你岂有此理！”卜巳愤然起身，似要出手教训这伶牙俐齿的丫头。
“咋滴，想打架？”小姑娘也不惧怕，只是瞟了卜巳一眼，哼笑一声，“想跟本姑娘打架，你可还不够格呢，快赶紧坐下吧，不然一会真要打起来，你还得赶紧跑回家换裤子呢，哈哈。”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卜巳哪里受到过这般屈辱，捋起袖管就要出手，“今日爷要是不教训你，明日你还不知道骑到谁头上拉屎撒尿呢！胆子真大！”
“来呀，打就打，谁怕谁？”小姑娘一只脚踩在长凳上，指指林安，“你也一起来，两个打我一个弱女子，也算本姑娘没欺负你们！”
林安讪讪一笑：这丫头好大的口气，难不成又是一个半神境巅峰？
“卜巳。”
“梅香！”
就在卜巳和小姑娘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林安和从后院回来的男孩一起喊停。
他们分别叫住了两人的名字。
林安下意识循声望去，同样的，男孩也望向了林安。
两人迎上对方的目光，四目相对。
林安好奇打量。
男孩目寒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