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阳平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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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公，我也是想来找明远兄聊一聊，刚到。”齐安回答道。
“阳平公请。”李光弓身请苻融进府。
苻融看见了一旁站立的林世杰，于是问道：“这位小郎君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没等林世杰开口，李光抢先回答了：“这位就是逍遥翁的弟子林信，表字世杰。”
“就是近日一招击败段勇的那位林世杰吗？”苻融惊奇地问道。
“正是。”李光答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苻融赞叹道，“听说你用的剑是麒麟剑，你和苏飞有什么关系？”
“不瞒阳平公，信出生在苏坞，从小就住在苏坞。”
“这么说此剑是苏飞传给你的？那他是否还活着？”
“苏坞主是否还活着我不知道，此剑也并非苏坞主交给我的。我只是偶然捡到了这把剑。”
“哦，那你倒是很幸运了。”
李光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他的书房。
“主上有伐晋的想法，想要听听诸位的意见。你们二位对此有何看法？”苻融才坐下，就抛出了这个问题。
齐安抢先说道：“主上英明。窃以为此时正是伐晋的大好时机。晋仍一偏安小国，实不足与我大秦抗衡。且自桓温、桓豁去后，桓冲也老了，晋军也没什么可以领兵的将领了。主上伐晋，定能大功告成。”
苻融听完沉默了一阵问李光：“明远以为呢？”
李光道：“愚以为方才安平兄说晋国无统兵之将，实不敢认同。谢石奴谢幼度皆是统兵之将才，曾数度击败我军。还有那桓石虔，也是出了名的猛将。怎能说晋国无人领兵了？朝中又有谢安石运筹帷幄，伐晋只怕不易。”
“谢石谢玄那几次不过是运气好，偶然胜了几仗罢了。若我以举国之力伐晋，小小的晋国何以招架？”齐安仍然坚信，伐晋必能成功。
苻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了看林世杰：“林郎君，你也说说，当下能不能伐晋？”
林世杰没想到阳平公苻融会征求自己的看法。看法是早就有的，要说出来并不难。上一次在姚苌那里就说过一些。
“信只是一介布衣，这些国家大事我也不懂。阳平公要我说两句，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说得不好，希望指正。”照例还是要谦虚一下再开始，“信以为，伐晋还不是时候。晋国现在是政通人和，上下一心。百姓都还是认定晋是正统。此时想要击败他，不会那么容易。而且，自古都是北人善步战骑战，南人善水战。晋有长江天堑可依，绝不可轻视。曹操的赤壁之战就是前车之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大秦貌似强大，其实不然。若举国伐晋，势必造成内防空虚。长安城里外，聚集着大量的鲜卑人和羌人，这些人并未真正地臣服。尤其是鲜卑人，一心想的是东归。一旦伐晋失利，恐生内乱。到时只怕后患无穷。”
“主上对姚景茂、慕容道明二位将军极为器重，待之不薄。二人对主上也是忠心耿耿，谅不会背主造反。只要此二人不反，那些羌人、鲜卑人群龙无首，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其他人要造反，成不了气候。”齐安反驳道。
林世杰点了点头道：“齐将军说得极是，信也从未怀疑过二位将军的忠诚。不过就怕形势逼人，不是姚将军和慕容将军所能左右的。”
“林郎君所言亦是我所担心的，眼下真不是大举伐晋的时机。”苻融点头说道。
“主上是否已经决定了？”李光担忧地问道。
“那倒还没有。只是有了那么一点想法。不久之后可能会在朝堂上提出来，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到时候将你们的想法如实说出就行了。”
苻融又把目光投向了林世杰：“林郎君年纪虽小，见识到不凡。有没有想过入仕为我大秦效力？”
“信年纪尚小，想多走走看看，暂时还没有做官的想法。”林世杰已经拒绝过姚苌和李光，这时候肯定也不能答应苻融了。
“林郎君有多大？”苻融问道。
“今年十六周岁。”
“十六，其实也不算小了。慕容道明十三岁就随父征战。姚子略今年也才十六岁，已经任太子舍人了。”苻融仍然想说服林世杰。
“有句老话说：‘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信自在惯了，害怕被束缚。这也是我不愿这么早入仕的原因。”
苻融呵呵笑了起来：“哪有‘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这样的老话？我就没听过。一定是你，还想再玩几年，为了不被束缚，现编的瞎话吧。你是不是也受了逍遥翁的影响，只想逍遥自在，不愿被功名所累？”
“阳平公说笑了，信哪有资格与师傅他老人家相比？师傅是超脱于世的非凡之人，根本无心于这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信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俗人，自然也免不了俗，无法做到师傅那样看淡功名利禄。只是，信还年轻，总有些心浮气躁不够沉稳。信也自知，这种性格最易坏事。所以，信才不敢答应入仕。等过几年，心性成熟一些再考虑为妥。”林世杰这一番话说得苻融连连点头称是。
“世杰现在住何处？”苻融问道。
“暂时住在城南四方客栈。”林世杰答道。
“总住在客栈怎么行？我在城南那边正好有一处小院，叫做静园。这两年一直空着没人住。我就将这处宅院赠予世杰，总好过你去住客栈。”苻融说道。
林世杰这一下真是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初次见面，苻融就如此大方，送一座宅院给自己。他慌忙起身，对苻融说道：“阳平公的厚爱信自感激不尽，只是这别院信实不敢受。”
“这又是为何？”
“信乃区区一布衣，无功而禄，受之有愧。”
苻融颇不以为然：“素闻逍遥翁一向洒脱不羁，作为弟子的你为何反倒如此迂腐。区区一别院又何必放在心上？回头我叫人收拾一下，就能够搬进去了。另外，再选几个能干的奴仆一并交予你，切莫再推辞。”
苻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世杰只能坦然接受。其实，对于苻融送他的别院，林世杰倒并不在乎。反正没几年，这长安就要乱了，就是战场了。到时候长安被慕容冲围困，吃的都没有。自己不可能困在长安城里等死。这长安城里的房子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