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啪地就是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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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奉金玉。
辛跃恍惚间认清了钉进山里的匕首，嗯，奉金玉扔的。
落了地，辛跃说，“要杀了我？”
“……救你。”奉金玉看她身上的血，立即道：“你受伤了？我看看。”
“我不要紧，她们……”
辛跃回头看那四个笼子，强忍情绪，比以往更加镇定。
“有人说，限我一炷香之内选两个人活下来，我不想选，活着的人只会痛苦，死的人也很无辜，我无法主宰他人性命。”
【这是救人，人的一生总要面对诸多选择，运气不好的，就要在亲人中取舍，没办法咯。】
【要么怎么说凡人如蝼蚁呢，又有谁会在意蝼蚁的感受，是吧？】
【啊啊啊啊是阿简，不愧是姻缘和合咒，你们就是缘定三生命中注定的夫妻！别管什么该死的义父了，原地成亲谢谢！】
【藏卷真人死哪去了？】
阿简神情有些挣扎。
是在辛跃和救人之中选择。
眼看着辛跃又要回头去上山，阿简：“我救她们下来，谁都不用死，你不要再动，我回来，为你疗伤。”
【哭了。】
【娘耶这才是真爱好吗？从前世到现在，他都一直坚定地选择辛跃从来没有怀疑，不像其他人都是虚情假意，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所以他究竟是谁啊？】
【你们是否记得辛跃在上一话本中有点灵的能力？若那时她自己唤醒了其他话本中的灵魄呢？】
【不可能吧，我们又没看见。】
【也许是在茅厕中唤醒的。】
【……本来都已经忘了的事你怎么又勾起了我的回忆？】
*
奉金玉走到藤蔓边，一手拽着藤蔓，依山而上，此等轻功，世上绝无仅有，不止看愣了辛跃，众仙君也觉得离奇。
【这是御风术吧？他凭什么还能有法力！】
【他不会是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像人就够了，有的人长成人样，但也不办人事儿啊。】
只消片刻，奉金玉就已经上了山，然而那四个笼子是被钉在山体上的，正当奉金玉不知如何下手时，山谷间回荡着声音。
“好啊，找了帮手，不过，很有用吗？”
这声音濒临失控，下一瞬间，所有笼子齐齐脱落，自高空中连人带笼子坠下。
辛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望听到辛跃心声的仙君们，有史以来第一次不想听了。
这声音振聋发聩。
辛跃表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可这嚎叫之声贯穿每一个仙君的耳膜。
是世间绝望至极的呐喊。
是抵抗命运不公发出的不甘。
是安静的人突然爆发出的强烈的震荡，也是试图唤醒天地良心的持续不断的嘶吼，叩问神明是否仍爱着世人。
不爱。
不顾。
他们空享人间烟火，只作壁上观。
全场的仙君寂静，再无声音。
辛跃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切，她的眼神木然，她的心也在俯冲。
时间仿佛静止了。
四个木笼落在距离地面不足十米的地方，竟然神奇地停下。
辛跃也很长时间没动。
但山上的奉金玉是能动的，他又飞身而下奔向了辛跃，来到她的面前。
辛跃眨了一下眼睛，忽略眼眶里溢出的那些泪水，她看到了神迹。
是的，神迹。
天边光芒大盛，彩色旌旗迎风招展，两条并行的龙驾着云辇，青鸟展翅，破空而来，那辆云辇金光闪烁，定是仙人下凡。
云辇落下，停在了辛跃面前。
金光之中，一位妇人缓缓凌空走下，脚踩祥云来到她的面前。
【……】
【西王母？】
【……】
【她怎么进了幻境？？？】
【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吧。】
【但她这样旁若无人地出入幻境，更改话本，岂不是不把南斗宫放在眼里？】
【笑话，南斗宫又算什么？】
【这可糟了，就连瑶池金母都惊动了，这话本是不是又要完？】
【快帮帮阿跃吧她都被你女儿害惨了！】
恍惚间，辛跃觉得眼前的女仙似曾相识。
往日的记忆回溯，她由人飞升那日，到了仙境，旁人说这是瑶池，所有女仙飞升，要来谒见瑶池金母，也便是西王母娘娘。
辛跃没能窥见神颜，只远远地看到一座宫殿，神光布下，她只感觉无尽地安心。
便如此刻一样。
辛跃站在原地，怔然望着她，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脸，挑不出任何错处，只比她见过的所有容貌都要美，足以震慑人心。
“来。”
西王母抬手，轻点辛跃灵府，温暖的光笼罩她，她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盈，体内的钢钉也悄然脱出，伤口迅速愈合，像从未受过伤那样，她飘飘然，似脱胎换骨，即将羽化成仙。
“人有属于自己的宿命，所以我无法将你带走。”
西王母声音轻柔，她目光中充满怜爱，还有一丝辛跃看不懂的悲悯。
她好像也对什么感到无奈。
神仙也有烦恼吗？
无所不能的神明，也会有自己无法掌控的事吗？
辛跃不知道答案，她突然觉得自己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比如只要她想做什么，她就可以做到。
她看着那四个浮在空中的牢笼，想让它们落在地上，那四个笼子便真的落了地。
“谢谢您。”辛跃不知这点口头感谢算得了什么，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会永远供奉您。”她说。
西王母欲回云辇，回头望了她一眼。
“凡人不可见神明，孰知神明之外，仍是凡人。”
“等你何时参悟这一点，何时再说吧。”
“道阻——且长——”
*
西王母云辇又落在山上。
沉缨自她出现时，深感惊惶，如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忐忑地望着西王母。
“母亲。”
话音未落，西王母用了大力甩出耳光，沉缨直接被打得跌坐在地，捂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委屈，她痛苦，她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仙君们看着，如今该多丢脸。
“您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沉缨的脸火辣辣地痛着，眼泪流过更疼。
西王母问：“你以为自己还不够丢脸吗？”
“可我做错了什么？！”沉缨语气激动，“这是幻镜！是假的！她们所有人都是假的，皇甫夫人又没有养过我，她不是我的母亲！”
又是啪地一声。
另一边脸也挨了耳光。
沉缨双手捂着脸哭得汹涌。
西王母封住了她的法力，转身上了云辇。
直到沉缨意识到她被抛在了人世间，她急忙朝着云辇跑去，“我也要跟您一起走，母亲，您不要丢我一个人啊——”
前路是悬崖，追不上，沉缨想到自己再无法力傍身，谁都能上来踩她一脚，她不能过那种没尊严可言的日子。
于是她望着悬崖，冲了出去，身体向下坠落。
只要死了，死了就能出镜了，沉缨知道太虚幻镜的法则。
……
只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沉缨即将坠落地面时，一股风托住了她。
她扭头，看到了辛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