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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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像很久没有喝水般嘶哑难听，如果不是外界环境安静的落针可闻，黎玥和黎星是绝对听不清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的，“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说完，男人布满了油脂和灰尘的脸上有两行清泪滑下，就像沙土漫布的沙漠中突兀地生出两条小溪。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男人微微低下头来，眼泪顺着脖颈划入衣服内里，消失不见。
黎玥和黎星都对眼前男子的模样感到十分惊诧，他们印象里都没有这个男子的身影，或者说连个跟他相似的人也找不出来。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个男的怎么对她们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我不后悔，”男人哭完了，便伸出粗壮的手掌一抹眼泪，整张脸顿时花得像画家画的一幅失败了的水墨画，可男人毫无察觉，甚至还露出了解脱的笑意，“我今天终于可以从无尽的悔恨中解脱了，去下面偿还我的罪恶，赎尽我的罪过。”
男人微笑着张开双手，以一种为信仰献身殉道的视死如归的神圣姿势，毫无保留地、毫不设防地向黎玥和黎星二人展露怀抱。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黎星吃惊到嘴都闭不上，伸出手扯扯黎玥的袖口，疑惑地问道。
“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黎玥小声地叙述着自己的猜测，“没关系，我们跟他说清楚就好。”
黎玥掏出那张华阴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接近男人，放轻自己的声音，“你可能误会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
男人紧闭的双眼骤然张开，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黎玥展开画像，耐心地询问道，“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男人仅是轻轻瞥了一眼画像，就立马又闭上了眼，咬着嘴唇，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掌忍不住紧握成拳。
黎玥敏感地察觉氛围有变，默默地退了几步回到黎星身边。
“呵呵，”男人突然轻笑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随后越来越不受控制，轻笑变成了抑制不住的狂笑。
男人捂着自己的头部，笑得涕泗横流，根本直不起腰。
黎玥面色越加凝重，黎星也是一幅一头雾水的样子。
“你们是新人吧！”男人狂笑着指向黎玥和黎星二人，毫不掩饰地嘲讽道，“现在的员工做事都这么蠢了吗？还是你们觉得我太弱，用不上什么谋略计策的。”
“什么意思？”黎玥刚想进一步询问，一道树藤朝着她的嘴唇处袭来。
黎星眼疾手快地用同样的方法抵挡住了。
“想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异常，面对二人想看到了什么杀夫仇人一般，“少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跟我说不是他们派过来的，还给我看华阴那小丫头的画像，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黎玥明白了男人的郁结之处，立马为自己证明道，“你确实误会了，我找华阴是因为我的朋友被污蔑，只有华阴的见证者，我需要找到她，跟她谈判，找到您这来也是意外，我们对您没有半分恶意。”
男人愣了一瞬，但还是对二人抱有警惕，“真的？”
“是啊，”黎星也跟着黎玥一起辩解道，“我们真的听不懂你一开始说的话，我们还觉得你这个人奇怪呢！”
“星儿。”黎玥一把拦住黎星，示意她不要多言。
“哦，那看来我确实误会你们了。”男人无奈扶额，缓和了半天情绪，才缓缓站起身。
男人很高，黎玥和黎星在他面前都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不过如此高的身躯缩在这么个小阁楼里，他也真不嫌憋屈。
男人一把抽走黎玥手中的华阴画像，知道来者目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平静不少，“她大多数都在实验室里，几乎不会离开，除非总部有事。”
“实验室？总部？”黎星疑惑地重复道。
“实验室是那个在住宅区地下的白色空间吗？”黎玥问。
“哦？”男人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一次，”黎玥如实告知道，“是被华阴的飞虫组成的大笼子带过去的。”
“你们怎么招惹上她的？”男人怀疑的目光直直射向黎玥，“她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说来话长了。”黎玥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脑海中忍不住浮现齐思源的脸。
黎玥抿了抿唇，也没再出声。
“既然知道实验室的所在，你们直接去找就好了。”男人随意地说。
“那里没人了，”黎星呆呆望着男人，觉得自己脖子好酸，“都毁掉了。”
“毁了？”男人眉头皱起，在地上盘腿一坐，“被谁毁了？”
“……”黎星看了黎玥一眼，半真半假地回答道，“齐思源。”
“齐思源？”男人眼中光芒大盛，“是那个A区的战神，齐思源？”
“就是他，”黎星赞同地点了点头，“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齐思源。”
“太好了。”男人兴奋地一拳砸向地面，满地的灰尘都有一瞬间的扬起。
黎玥和黎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但也没有制止男人的激动情绪。
“你好像很高兴？”黎玥疑惑地问道，
“当然，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男人大喜过望，“实验室被毁了，有多少人能获救啊！”
“想必你们也看见过里面的场景，”男人提起往事，眼眸瞬间变得暗淡，“毁了是好事。”
“可你刚才说还有个总部？”黎玥乘胜追击地问道。
“总部，”男人轻嗤一声，“总部就不要想了，就算齐思源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黎玥坚毅的目光直视着男人，明亮又坚定，像汇集了无数的希望和勇敢，“那您要跟我们回去吗？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面对黎玥直白的邀请，男人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