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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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连合坚定而又诚恳的目光，连清有一瞬间因为受宠若惊而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她没想到哥哥并没有像她自己一样，因为失手造成大黄的死亡，感到伤心欲绝后所以对她自己感到失望，甚至彻底厌烦、恐惧。
连合也没有像看什么可怜人那样，用怜悯、同情、悲哀的眼神望着她。
连清望见连合温柔地注视她的瞳孔，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一个哭得像个大花猫、根本无法停止抽泣的她，那是他的唯一的妹妹，连清。
她就是这个幸运的、被深爱和温柔呵护着的女孩。
“嗯嗯。”连清破涕为笑，连连点头答应。
连合轻轻牵着连清的手，他们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土地，心怀虔诚和愧疚地亲手将大黄埋葬。
连清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大黄可以去往天堂那样的好地方，下辈子如果没有不幸投胎在末世，还能再次相见，她一定会对大黄很好很好的。
连合温柔地抚摸连清的头顶，不发一言。
连清祈祷完了，回头看向温柔注视着她的连合，与其四目相对。
连清哭得够多了，当她看见连合就好像能忘记了所有的悔恨、愧疚、失落、遗憾，整个人突然只有轻松愉快的积极情绪，还伴着十足的安全感，便忍不住轻轻地笑起来。
“在笑什么？”连合疑惑地问。
“我好像正在做一场梦啊，哥哥，”连清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呢？你也跟我一样开心吗？”
时间仿佛在此刻变为永恒，连合静静地凝望着连清，微笑着想要开口回复时，一只长着人眼的黑色飞虫突然横亘在连清和连合中间，阻碍了兄妹俩对视的目光。
那飞虫上的人眼注视着连清，还时不时地眨了眨，仿佛想要仔细地看清连清的脸。
连清看着这莫名出现的奇异东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人眼变成了嘴唇，连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骇得毛骨悚然，如果不是等着连合的回复，她几乎只想拔腿就跑。
只见那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人言。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别老活在梦里。”
寒冰般冷酷无情的女声响起，连清好像午夜钟声响起后就恢复原本模样的灰姑娘，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几乎失去了所有感觉，看不见、听不到也感触不了衣料的柔软，仿佛跟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从身体下方传来，她好像被人从脚底穿过一根根手腕粗壮的钢钉，就那么把她死死地钉在地上。
要不然她怎么会动不了呢？
她还想抱着哥哥，静静地听着哥哥温柔地告诉她，他现在也跟她一样快乐，因为感觉前方未知的道路上充满了希望。
因为连清的存在，所以才会感到快乐。
“你真的相信他吗？”寒冰般冷酷无情的女声再度响起。
身体的疼痛根本影响不到内心的幸福，连清淡淡地笑起来，“我相信他。”
“你这么相信他，那昕呢？”寒冷的坚冰突然融化成潺潺细流，冷酷严厉的言辞突然变得温柔暧昧，“你难道不相信她了吗？”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连清猛地睁大眼睛，身体、感官、思绪统统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这下她才彻底有了脚踏实地存活着的实感。
大梦初醒。
连清像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衣料被黏腻的汗水浸透黏在身上，她大口喘着粗气，空洞的眼眶透着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有些冷。
“你太大意了。”冷漠的女声响起。
连清向出声处望去，“是他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异能，不然我不会中他的圈套。”
“承认吧，连清，”女子冷漠的声音愈发地近，“你根本做不到完全忠诚于我们。”
“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连清突然生气的发狂，既像被戳中了痛处，又像无辜地被人质疑，“我是怎么进来的，来了之后我为昕做了多少事？你不是都清楚得很吗？”
“我们都为昕付出了很多，”女声比刚才更加冷酷，“而你跟我们不同，你还有家人，还有跟外界的羁绊，是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全身心地效忠于昕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废话，”连清轻嗤一声，不屑地说，“无非是我抓到了齐思源的助手，又把齐思源吸引过来，如果这次能成功抓到齐思源，我就是第一功臣。”
“而你，”连清近乎邪恶的坏笑道，“就只能一辈子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守着这单调的白色灯光，它再亮、再耀眼，也无法跟外面的日月光辉相比。”
仅仅片刻的寂静，冷酷女声再次响起，“你怎么知道这第一功臣会是你这个瞎子？”
女声残忍冷酷却没有丝毫的鄙夷和嘲讽。
“你引来了齐思源，暴露了我们实验室的位置，如果能抓到齐思源，那也是我和我的手下抓到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连清慌张地凭借声音判断女人的位置，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了她行走，她只能爬着靠近，双手不停地向前摸索。
“我要毒死你，”连清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要毒死你。”
女人似是对连清的怨恨语气和无助行为不为所动，继续给连清分析现在的局势。
“如果没抓到齐思源，还被他们几个外来者发现了我们做的事，那你想想，这罪魁祸首是谁啊？”
女人这才露出了目前为止的第一个勉强算得上笑容的歪嘴表情。
“华阴！”连清气急地大喊，“你陷害我！我要把这些都告诉昕！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
“可你没这个机会了，”华阴再次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恢复了冷酷的语气，“你哥哥我就带走了，这没你的事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华阴！”连清愤怒地大喊，可回应她的只有这空旷房间里她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