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旧日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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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格林德沃的声音，西莉亚并不觉得意外。她勾起一个浅笑，回答道：“的确是挺无聊的。您能在这里待上这么长时间，我很佩服。”
格林德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看向西莉亚。
他的目光很锐利，让西莉亚没来由地想起邓布利多——那双蓝眼睛也是如此，总是带着令人不舒服的聪慧与敏锐。
过了一会儿，格林德沃才收回目光，冷笑着说：“原来不是人，难怪能来到这里。”
西莉亚：……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听上去怎么像在骂她一样？
西莉亚按下吐槽的欲望，朝格林德沃微微躬身道：“您好，我是西莉亚·罗瑞安，有幸一见。”
格林德沃没有应答，西莉亚知道他脾气有些怪异，也未觉得尴尬。
她将目光移开，望了望高塔四周的柱子。这里没有像监狱一样的栅栏，也没有束缚人的锁链和魔法器具。纽迦蒙德太过宽松了，宽松得全然不像是一座监狱。
对此她早有耳闻。据说，束缚格林德沃的是一道誓言，只要邓布利多还活着，他就永远无法离开纽迦蒙德。
然而现在……
西莉亚重新看了看格林德沃的模样。
他闲闲自在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同一样。
西莉亚问她：“邓布利多已经死了，你已经自由了，还是不走吗？——过不了多久，那个人就要来找你了。”
格林德沃仍然没有说话。他迟缓地站起身，走到窗户前举目远望。
西莉亚站在他身后，日光只留给她一个遥远的剪影。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格林德沃突然笑了一声。
老人淡淡地说：“是啊，他已经死了，那我还走去哪里呢？”
窗外吹进来一片风，吹得他的衣摆“呼啦啦”地响。
西莉亚玩味地挑起了眉毛。
这两个老头到底怎么回事？
世间传闻都说，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是死对头。这两个人斗了几乎半辈子，最终光明战胜了黑暗，格林德沃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倒了台。
而阿不思·邓布利多，因为打败盖勒特·格林德沃而闻名于世。
可西莉亚亲眼见过邓布利多眼中的遗憾，如今又亲耳听到了格林德沃话语间的悼念。
他们不像是死对头，倒更像是……一对没来得及好好告别的爱人，明明已经渐渐放过了彼此，却是人生到头仍然舍不得放下对方。
西莉亚被这个念头惊了一跳，却又止不住地顺着想下去。越是朝深处想，她越是觉得逻辑通顺。
只是不知……
西莉亚回想起邓布利多的神色，有些惋惜地想，只是不知，当事人还愿不愿意认这份情了。
不过似乎也不重要了，往事如烟散，与当年之事有关的人大多已经化为一抔黄土。即使尚有遗憾，也无法弥补了。
西莉亚突然想起来，她现在身上有一样东西，正好是和邓布利多相关的。
她在口袋里摸索起来，掏出一个小小的袋子。她对着袋子念了个咒，袋子“啪”地一声变大，恢复成正常的模样。
她抬起手，将袋子递了过去。
格林德沃接过来后看也不看，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今年圣诞节，邓布利多校长送给我的糖羽毛笔。您如果喜欢的话，就送给您吧。”
格林德沃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呆呆地望着那个袋子，突然伸手去扯袋口的细绳。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像是久病的人突然得到了治病的良药，迫不及待便要送入口中。
可那袋子里装着的终究不是良药，也总归抑制不了他心头的伤病。格林德沃捧着那袋糖羽毛笔看了又看，反手又送回了西莉亚的手中。
这故人都已经去了，他也不需要留着什么东西来做念想。
西莉亚将袋子收好，对格林德沃说：“告辞了。”
她此次来，本来是想顺带着说一说老魔杖的事情。她只知道老魔杖在邓布利多的手里，很有可能随着他下了葬，但她拿不准格林德沃的态度，也并不清楚，格林德沃对于邓布利多的了解到底深入到了哪一步。
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的必要了。
亲眼见到了格林德沃对于邓布利多的感情，西莉亚想，无论伏地魔如何逼问，格林德沃是不会松口的。【1】
她正要离开，格林德沃突然说：“你也不怕，我把你来过的事情暴露出去？”
他的声音带上了些玩味，身上终于显露出鲜活的气息。
西莉亚说：“暴露又如何？我不怕他，更何况，您也不会这样做，不是吗？”
格林德沃嗤笑一声，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当年横扫过整个欧洲的格林德沃其人，仅凭一个小小的伏地魔，又怎么能在他面前讨到好处？
说到底，伏地魔以为自己胜了，其实只不过是格林德沃年老心倦，懒得再与他争斗罢了。
邓布利多死后，格林德沃已经算不上是活着了。他早就已经是旧时代的遗烬，索性捧起自己烧得不见旧日面容的骸骨，扬入空中做了一把苦雨。
西莉亚朝格林德沃微微躬身，重新化作水珠四下散开。
顺着雾气回到高塔之外时，天色已经向黑。西莉亚在幽暗的街巷里现身，快步走入人海之中。
乍一看去，奥地利的街道和英国似乎并无不同。工业革命残留下来的痕迹攀附在砖墙和水沟里，显出一道道深刻的暗痕来。
裹着头巾的老人、满地乱跑的小孩、牵着手揽着肩的男男女女，都匆匆地和生活擦肩而过。街道两旁的店铺还亮着灯，昏黄的光里盛着几分丝丝缕缕的、意味不明的暧昧。
西莉亚在街上走了走，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就果断地幻影移形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