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曲埙音动长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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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梓离开内殿后，没有直接出宫，而是直接走向库房。
当他来到库房时，便看见有四五人在来来去去地清点物品，其中有一个人，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账册，在清对数目。而在库房的最中间位子上，一位身穿朱红色袍衫，头戴幞头的男人正在悠闲地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手中的东西。
“见过义父！”郭梓上前行礼。
“哦，你来了？坐吧！”田令孜闻言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义子来了，便让他落座。
“谢义父。”得到口允，郭梓便落了座。
“陛下那边如何？”
郭梓不敢隐瞒，把事情细节全部说了一遍。
“嗯，如今朝堂之上，老戚国公手上的兵力不能轻视，虽然神策军如今在我们手中，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田令孜缓缓说道。
“孩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
“义父，上官华言如今已经在长安了，他手上的那份名单……”郭梓有些担心。
“我们派去的人全折了？”田令孜问道。郭梓点了点头，“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批人在抢那份名单。”
“查到是谁了吗？”田令孜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问道。
“查清楚了，是江湖中臭名昭着的阎罗刹。”
“阎罗刹？江湖组织？”郭梓点头。
“背后之人是谁？”
“还没查出来。”
“继续查，一定要把背后之人给我查出来，知道吗？”田令孜沉声道。
“孩儿遵命！”
“还有，娘娘的诞辰不日就到了，焰火要十分注意，莫要产生什么其他枝节。”田令孜一语双关地看着郭梓道。
郭梓心领神会，立刻回答，“义父请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此时，田令孜才点了点头，“还有，这段时间你做事小心注意一些，你干的那点事情都耳传到为父这里来了。”想起前些时日，朝堂上面的那些老家伙在陛下面前说的那点事，都传到自己的耳中了。
“不过是区区几个女子的事情罢了，竟然都处理不好，难道，你还需要等着为父帮你处理好吗？”田令孜冷冷地训斥道。
“孩儿不敢，请义父息怒，孩儿回去会立刻处理好所有事情，请义父放心。”郭梓心中一惊，连忙请罪。
“嗯，知道就好，为父不想再听到你的那点事了，知道吗？”
“孩儿明白，谢义父！”被训斥之后，郭梓当下就了一个狠毒的决定，回府之后立刻下手处理所有相关的人。
自从郭梓传了当今圣上的圣旨之后，老戚国公便变成整日心事重重。郁玄妙知道他心中所忧，于是便吩咐青栀做了一碗羹汤，自己端着前去了书房。
“妙儿，你来了？”老戚国公放下手中的书，见到自己的外孙女进来，重重心事便淡了几分。
“外祖父，最近时日，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玄妙让青栀做了些消暑的羹汤，您尝尝！”
戚国公笑着接过，尝了一口，笑道，“青栀，手艺不错！”
听到他的夸奖，郁玄妙也笑了。
“外祖父，您是否心烦明日我进宫面圣的事？”
听到她这样说，戚国公面色又凝重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碗，担忧地道，“你此次进宫，不知是福是祸啊！”如今朝廷晦暗，后宫也风剑霜刀，一不小心，便是大祸临头。
“外祖父，您放心，孙女一定会行事小心再小心的。”郁玄妙安慰道。
“明日，就让问夏陪着你进宫，有什么事，立刻派人回来通知，知道吗？”
郁玄妙知道玉问夏对宫中的礼节和人情十分熟悉，想了想，也点头同意。
老戚国公看着眼前的外孙女，半响后，继续道，“如若你阿舅还在……”话，说了一半，便又戛然而止，“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戚国公摆摆手地叹了一口气。
“外祖父，您放心，虽然阿舅不在了，但是旁人如果想要欺压咱们戚国公府，那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如若有机会，玄妙亦能效仿木兰替父从军，接替阿舅征战沙场。”郁玄妙从来不相信，只有男子才能保家卫国。
听到自己外孙女这样的壮志，老戚国公忍不住眼眶发热，“好，好，这才是我戚家的子女，不枉我多年来教你武艺，传你兵法战略。”
郁玄妙也笑了。
没错，她除了异术师承于逍遥子以后，她的武艺，是她外祖父亲授的。
从小开始，她便喜爱偷溜进藏书阁去翻阅古典书册，也喜欢看兵书剑谱。有一次被老戚国公无意间发现，他很意外自己对男子所学的十分感兴趣，便亲自教她武功剑法。后面她的灵智大开，悟性非常高，戚国公更加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她。但是，他却不允许她在外面展露武功，怕会影响她的因缘。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朝一日，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戚国公府一丝一毫的。
第二日，前来接郁玄妙进宫的马车早早就候在戚国公府门口了。
郁玄妙和玉问夏收拾完毕后，便带着青栀一同坐上了马车，几个随从则驾着另外一马车跟在后面。
马车一路行走，直到到了宫门前才停了下来。
众人下了马车，在前来接引的太监的引导下，向着内殿走去。
皇宫里，御林军卫和宫女太监来来去去，虽然几年没有进宫，但是郁玄妙也并不陌生，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等她们进了内殿后，陛下正背对着她们一行人，正在跟身边的太监说话。
“陛下，戚国公的少夫人戚玉氏和外孙之女郁氏已到！”小太监尖声道。
“臣妇戚玉氏见过陛下，陛下万安！”玉问夏福身行礼。
“臣女郁玄妙过陛下，陛下万安！”郁玄妙也跟着行礼。
闻言，皇帝转过身来看着她们几人，道，“都免礼，起来吧！”
“朕听闻最近咱们长安有人演奏了一曲埙曲，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唐僖宗慢慢落座，轻笑道。
“陛下言重了，不过是些小技曲而已，哪里可以当得起陛下的赞誉？”郁玄妙连忙道。
“哈哈，你过谦了，朕对曲词也颇有研究，今日召你前来，便是想一听为快。”
此时，郁玄妙才抬起头来看向上座上的君主，面前之人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但是许是终日声色犬马的日子，让他本来颇为俊朗的脸变得有些憔悴。
正当郁玄妙在思索该怎么拒绝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美女。
“陛下，您让可儿好找……”郁玄妙转头看到一个身穿浅金襦裙，手臂上带着金钏的妙龄女子从身边走过。
“美人，你怎么来了？”显然，眼前美人的到来让唐僖宗很高兴。
“奴家听闻有好曲，定然要前来呀！”
“陛下，有好曲，您怎么能只邀请金可儿妹妹，而不邀请奴家来听呢？陛下可太偏心了……”话还没说话，便又是另外一个红衣美人在宫女的簇拥下前来。
“奴家荣昭仪，见过陛下！”荣昭仪明显比金美人懂礼节，但是也正从这些小细节看得出来，如今那个金美人比荣昭仪更受宠。
“好，好，好，哈哈哈，美人们都来了，美人美曲，夫复何求啊！哈哈哈……”
郁玄妙见到眼前之景，便知道大唐如今为何会落败至此了？
她垂下眼眸，微微笑了笑，“那臣女，就只得为陛下献丑了。”
于是，郁玄妙便演奏了一曲清商乐。
清商曲悠长悲切，如泣如诉，宛如深秋冷月，悲切心扉，听得一众女子掩唇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