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辰宴会隔阂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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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过后，在逐渐适应盛夏天气以后，郁玄妙为自己找到了不少乐子，例如仿效魏晋兰亭的曲水流觞，又或者玩击鼓传花，又或者是斗酒令。而这天，她则在火榴花下赤足跳剑舞。正当她舞得正在兴头上，青栀忽然上前来报，说是夫人叫她去前厅见客人。
郁玄妙反手一个剑花，然后才旋身收剑。
她把舞剑递给粉黛，然后接过青栀递上前的汗巾擦拭淋漓的大汗。
“哪家的客人？”郁玄妙有点疑惑，这大中午时间，素来不适宜登门拜访，何解会有人选此时登门？
“是上官家的上官夫人。”青栀为她解释。
“上官家？知道是什么事吗？”不会是来商讨成亲之事吧？郁玄妙有点担忧。
自从上次上官华言被自己救了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她派人暗中打听了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上官二公子不在庐陵城，连郁玄妙都猜不准他到底在弄什么名堂了。
“听穗兰姐姐说，说明天是上官二公子的生辰，上官夫人打算为他准备一场生辰家宴，邀请些亲近之人给他庆贺。”青栀把从郁母身边的贴身伺女穗兰那里得来的消息完整告诉了她。
“上官华言的生辰宴？”这倒新奇了，郁玄妙笑了。
“粉黛，你去告诉夫人，说姑娘梳洗一下就去见客人。”郁玄妙转过头吩咐粉黛去前厅回复。
粉黛点了点头。
“青栀，帮我简单梳洗一下吧。”
“是，姑娘。”
当郁玄妙简单梳洗完毕，来到前厅的时候，上官夫人正与郁母谈的极为融洽，两人有讲有笑，如果外人不知情的话，误会两人是亲姊妹也不让人惊讶。
“妙儿给母亲请安，拜见上官夫人。”郁玄妙轻轻做了个福，给两人问安。
“妙儿来了。”一见郁玄妙，上官夫人立刻和颜悦色，满脸慈爱。
“妙儿，上官夫人来送请帖，明日是华言的生辰，想要邀请咱们去她们府上参加华言的生辰宴，你道意下如何？”郁母笑着征求她的意见。
郁玄妙浅浅一笑，回道，“生辰宴本就是喜事，且夫人已然送来请帖，哪有不去之理？妙儿理当出席。”回答大方得体，上官夫人甚是满意。
“你瞧瞧，咱们妙儿多知书识大体，要我说呀，整个庐陵城就再也找不出一个像咱们家妙儿这般玲珑的女子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样称赞她，莫不是想要她骄傲起来？”郁母假装不依她那一句，又引得上官夫人哈哈大笑。
看着俩人一唱一和地，玄妙觉得自己就是来走个过场，既然自己任务已完成，那么应该可以容许她告退了吧？
于是，郁玄妙站了起来，假道自己绣活还差些未完，请允许她先行退下。至于明日的生辰宴，她必定会随母亲出席。
上官夫人和郁母则非常愿意地让她回房，这个姑娘如此温柔贤淑，娴静多才，她提的要求又如此合理，她们又怎能不满足呢？
而转身离去的郁玄妙则在心里嗤笑，绣活？
什么玩意，她就从来没见过！
第二天，还没到下午，郁母就派人来云香苑说让郁玄妙好好梳妆打扮一下，不要让上官将军和上官夫人看了笑话。
郁玄妙实在不明白为何她母亲会如此钟情给她安排的这段姻缘，说富，上官家既不像白家也不像梁家；说贵，虽说上官将军官从三品，但是依她外祖父戚国公之位，在长安城为自己寻求一段比这更好的姻缘也不是不可能，为何她偏偏要选择上官家？而且据她所知，这上官华言也并非有什么响亮的官衔呀？
郁玄妙不知道，在郁母的心里，低嫁或者高攀都不是件好事，而与自家旗鼓相当的上官家正是非常合适的一个选择。上官夫人为人和气善良，上官将军刚正不阿，而且他一辈子只有上官夫人一位妻子。
一世一双人，那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多年对她的亏欠更加是让她对她的婚事格外上心，格外慎重，所以，她才想要极力促成两人的这桩婚事。
上官府与郁府相距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所以两家来往都是以马车作为交通工具。酉时时分，郁府的马车到达上官府。郁父和郁母同乘一辆马车，而郁玄妙则和青栀同乘一辆，郁若谷因为忙于公事无法抽身前来。
亲自出来迎接的上官将军以及上官夫人对此则十分理解。他们吩咐婢女将人引到席间。郁玄妙一路走来发现，上官华言的生辰宴除了邀请郁家以外，其他的皆是几个上官将军的亲近好友以及至亲。不过在最前端的筵席席间，郁玄妙却看到了一位满头珠翠，缎锦绫罗，神情倨傲的艳丽女子，她身边还站着两个目视端正，不苛言笑的婢女。看那斟酒送茶的伺候动作，一举一动皆有章法，不用猜也知道想必是受过有素训练。
指不定就是皇亲国戚呢？郁玄妙心底暗笑。
因为来人并不算十分多，加上有些先前早早就已到达，所以宴席很快便准备开始了。
而此时，一直没出现的上官华言终于姗姗来迟。
郁玄妙刚放下手中的茶，一抬头便看见上官华言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他一身紫缎，脚着黑履，常年练武的身姿颀长俊朗，两道剑眉为其添了不少潇洒不羁。而上官华言，则从一进宴会厅便看到了落座于筵席末座的郁玄妙，然后笑了。
今日的郁玄妙被郁母要求换上了一袭亮丽不失大方的绯色襦裙，绣满合欢花的百褶裙花团锦簇，整个人显得颇为喜庆，与此刻的上官华言意外地合衬。
“本来我还觉得这生辰宴格外无趣，十分无聊，不过，有你在，本公子此时倒觉得不错。”上官华言走到她落座的那一席，弯腰低声说道。郁玄妙则懒得理他，自顾拿起一个茶果子吃了起来。上官华言却毫不在意，然后笑着离开。那俊朗丰神模样引来了众多注目，同时也包括那一道自从上官华言走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的嫉妒目光。
真的是个行走的祸水！郁玄妙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几句。
筵席很快便开始，但是，正如上官华言所说的，除了一些推杯换盏，筵席上的歌舞真的是乏陈无味。她忍不住不动声色了打着筵席上的第三个无聊呵欠。好不容易熬到了筵席撤下，一众女眷在上官夫人的安排下离开了宴席厅，改到了去花园的湖心亭里用茶谈话。郁玄妙也趁机准备脱身。
离开筵席厅以后，郁玄妙跟随着众人去花园，不过到了花园之后她并没有和众人一起用茶，反而和青栀信步到了花园中的假山后去了。因为筵席关系，上官府的后花园处处悬起了宫灯，使得整个花园都笼罩在一团红雾里。
郁玄妙无聊地在假山，木廊等地方闲逛着，正在此时，忽然前面不远处的假山传来一道女声，“那个贱人就是和华言公子有婚约的郁家二姑娘？”
郁玄妙本来没有打算听人墙角闲话，可是，当墙角闲话的主角是自己，那就不一样了，她立马拉着青栀侧身一闪，悄然躲进另一处假山的阴影里。
“没错，据奴婢所查，正是那女子！”另一道女声恭敬道。
“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四品中州刺史的女儿罢了，竟然也敢和本郡主争？”第一道女声倨傲不屑道。
青栀也听到声音，立刻气不忿地想要冲出去与其理论。在别人背后论是非，还竟然敢如此公然不忌，实在是太过分了。
郁玄妙立刻捂着她的嘴巴，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下来。
青栀见自家姑娘都这样，没办法，只能恨恨地继续听下去。
“正是，郡主可是金枝玉叶，岂是她一个四品之女能相比。”另一女婢明显带着讨好奉承道。
“本郡主想起上次清明时分，那疯马竟然没有跌断她的脖子，委实是可惜了些啊！”倨傲女声忽然像想起什么有意思之事一般笑了起来，笑声中仿佛还颇有些惋惜之意，但是她的话却并不是那么让人觉得好笑了。
郁玄妙本来还挺同情这个上官华言的爱慕者找错嫉妒对象，当她听到这一句话以后，她慢慢地沉下了脸。那倨傲女声继续道，“如果当时不是父王急催本郡主回去，本郡主还有更多办法陪她玩。”语气中仿佛她弄死郁玄妙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容易。
“还不是嘛，奴婢也不懂汾王爷那个时候为什么定要您回去，如果不是错过那个时间，上官公子早已经是郡主您的囊中之物，裙下之臣了，什么时候还轮得到那个四品女？”
“不妨，猫抓老鼠的游戏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过程，如果她不够聪明，自动退婚，那么本郡主有的是时间陪她玩。呵呵……”郁玄妙现在可以毫无悬念地确定那就是白彦飞口中的巧云郡主了。郁玄妙听着三人的对话，轻念着巧云郡主四个字，忽然垂眸笑了，但是那个笑却让青栀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危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