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沉睡千年神魄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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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西经》有云：西有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沃之国，沃民是处。沃之野，凤鸟之卵是食，甘露是饮。凡其所欲，其味尽存。爰有甘华、甘柤、白柳、视肉、三骓、璇瑰、瑶碧、白木、琅玕、白丹、青丹，多银、铁。鸾凤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是处，是谓沃之野。
当秋水神君来到西王母的道场壑山后，他看到无边无际的一片白柳，轻盈的柳絮如白雪纷飞，随着清风四处飘散，无数彩鸾青凤和视肉在沃野上飞舞和奔跑。在白柳林的深处有一处宫殿，宫殿外面并没有天兵在守卫，反倒是络绎不绝的仙子们在来来去去。
“这位仙君，请问汝来此处有何事呢？”
见到有陌生面孔出现在这里，其中一个彩衣仙子上前来给秋水君行了个礼，然后问其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这位仙子有礼了，本君乃云海秋水神君，前来求见西王母娘娘，烦请通报一声！”秋水君有礼答道。
“原来汝便是秋水仙君？咱们娘娘早就吩咐下来了，说汝到了，便请您进来。您这边请！”
没想到西王母竟然预料到自己会前来，秋水君心中忽然放下了一块大石，于是道了声谢之后，便跟随着仙子前往宫殿去了。
来到宫殿，周围一切都是金碧辉煌，雕镂玉砌，仙气缭绕。
西王母此刻正端坐在宫殿上面的宝座上。
“云海秋水神君拜见西王母娘娘！”见了西王母，秋水神君行了个礼。
“仙君不必多礼，请起！”满头珠翠，丝绦璎珞又端庄威严的西王母开口，“秋水仙君，本神知晓汝的来意。”
“西王母娘娘，既然汝知晓小神的来意，那么还望娘娘告知缗渊仙君是否能苏醒过来。”
“秋水神君，当年缗渊神君的事情，汝应该十分清楚吧？”
想起当年之事，秋水神君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汝也清楚，那么汝也应该明白，当年他既然替人顶替了所有罪责，那么他就必须要接受天遣。”
“可是，当年他顶替之人也是因为……”秋水神君想要替人分辨，但是却被西王母打断。
“神君，天道有天道的规律，万物有万物的法则，无论是何人，都无法逆天而行。一时的怜悯之心的确可以解一时之事，但是，破坏了天道，便等同打破了整个天地的法则。汝可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西王母语气不重，但是所说之话却如同重磅大锤，敲得他无法反驳。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神也念其二人是心系苍生，所以便赐予二人重登仙班的机会。”
听到这里，秋水君连忙道谢，“谢娘娘怜悯！”
“去吧，汝心之所寻，遥遥重阴处。人身难得，如优昙花。得人身者，如爪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莫失莫忘，莫失莫忘啊！”
西王母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彷如叹息一般。
得到指引的秋水君，顾不上其他的，匆匆拜别了西王母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重阴山奔去。
秋水君来到重阴山后，入目所见皆是一片古老的参天大树，周围涓流潺潺，猿啼声荡，大片大片的杜鹃花蔓延了整个重阴山。
但是对于入目所见的美景，秋水君没有闲情观赏，此刻，他只想尽快寻到自己所寻之人。他在重阴山上不停地御风寻找，终于在一处飞瀑处看见了一道极其久违的身影。
他降落在地，怀着激动难耐的心情慢慢靠近，直到来到身影后面，才慢慢开口，“好友，别来无恙吧？”
而那道身影听见其声音后，无声地笑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日光下，白色交领的长白衣领口和袖口处都绣着精致的紫兰回纹闪着淡淡的金光，宽大水袖几乎垂到地面上，腰间的紫兰色丝绦和长衣外面罩着一浅灰色氅衣随风飘荡，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无一处不在显示男子的俊美。
“好友，别来无恙啊！”声音清华朗润，如飞瀑击石。
相识相知，一笑去重逢！
“没想到，汝果真苏醒过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秋水君真心为他高兴。
缗渊垂眸笑了，他缓缓抬起右手，然后对着灿烂的阳光笑道，“是啊，没想到，如此长时间之后，吾竟然还能苏醒过来。”
秋水君闻言也笑了，“好友汝可是苏醒得刚刚好啊，人，本神君已经帮汝找到了。”
听到秋水君此话，缗渊轻笑开口，“吾在此感激好友您了！”
秋水君只笑不语。
没过多久，秋水君问道，“好友，汝是何时苏醒过来的？为何不曾通知？”
“如今，吾仙躯依然在昆仑山，醒来的只有神魄，如若不是玄冥雪神相助，吾的神魄想要苏醒怕是不知在何时呢！”
“是玄冥唤醒汝的？”秋水神君有点诧异。
“正是。”缗渊点了点头。
“为何玄冥要唤醒汝？”秋水神君不懂。
“因为吾在千年前与他有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秋水君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桩事。
“当年的事发生之后，吾用仙躯作为条件与玄冥之神达成条件，千年之后，如若吾苏醒过来，那么他便助吾成为重阴山之神。等吾了却心愿以后，吾将替代其成为新的玄冥之神，生生世世成为玄冥雪山的守护之神。”缗渊淡淡地说出两人的交易条件。
“原来如此！”难怪他如今的神魄出现了神光，此时秋水君才明白过来。
“正是如此！”缗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仙气，任由仙气在四肢八骸中游走。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日光温暖。
“既然如此，那么汝何时去见人？”不管怎么，人苏醒过来了，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秋水君忽然提到了人间的事。
“吾见过人了，她，很是让吾，心动！”缗渊毫不遮掩地把自己已经去见过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秋水君闻言，愣住了，道，“汝是说，汝已经见过人了？”
“是的！”缗渊非常干脆地承认。
“何时？”
“醒来的时候。”
“汝是如何找到人的？”
“自然是心有灵犀了。”
“……”秋水神君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回去自己的天涯云海的，人家情侣之间本来就有灵犀这点玩意事情，他一介外人，为何要为了人家的爱情东奔西走？这干他这个外人何事？
重色轻友，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端午节前面的节气是夏至，以夏日至，至地方物魈，天气炎热得很。日头猛烈，一场大雨过后，晒得整个云香苑宛如蒸笼一般。
这天，青栀做了地三鲜和水三鲜，还把树三鲜冰镇在凉井里头，等待着日头西落后，便拿起来吃。粉黛被热得不行，便偷偷躲在槐花树上，边纳凉，边吃槐花籽。
“粉黛，你给我下来，你再吃那么多槐花花瓣，等会肚子疼，你可不要找人叫唤。”青栀收拾好屋子出来，便看到粉黛在槐花树上吃个不停，生怕她吃坏肚子，连忙喊她下来。
“才不要，下面热得很，树上凉快！”粉黛拒绝。
完全拿她没办法的青栀，只好跺了一下小脚，然后任由她去了。
此刻的郁玄妙也懒得很，她呆在云香苑后面的纳凉台上，任由热风吹得她汗流浃背。没办法，她只好坐了起来，然后吩咐青栀去做些水果冰团子来消暑。
青栀也是热得不行，想了一下，还是从冰窖里取了些冰团子出来，然后把树三鲜取了些出来，放在冰团子上面送上了纳凉台。
郁玄妙尝了一口冰镇的梅子，才稍稍感觉到凉快些。
“今年的夏日怎么会热得如此之早呢？”郁玄妙不懂。
“是呀，奴婢也觉得这节气奇怪得很，虽说是夏季，但是往年去没有今天炎热。”青栀也稍有抱怨。
就在此时，郁夫人身边的另外一位伺候的女婢檀云前来传话，“青栀阿姊，夫人有话，说外面有人自称是粉黛的家人绿芜前来接她，所以请姑娘前去一趟。”
郁玄妙闻言，思考了一下，然后叫青栀去回话，说她马上就到。
粉黛的家人？
郁玄妙穿好鞋子，然后来到槐树地下抬头喊道，“粉黛，你家绿芜姐姐来接你回家了，你不下来一起去吗？”
“绿芜姐姐？”听到这个名字，粉黛一下子便从树上轻盈跳了下来，“绿芜姐姐来接我了？太好了！”听到有人来接，粉黛高兴地手舞足蹈。
看到她如此高兴，郁玄妙故意揶揄她，“怎么了？你不喜欢呆在云香苑吗？一听到你绿芜姐姐来，就这么高兴？”
粉黛总归是小孩子，她毫无心机地回答道，“绿芜姐姐最会做好吃的了，这次她带了什么好吃的来找我呀？”
郁玄妙没想到，在她眼中竟然还是美食?
便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想要知道你绿芜姐姐带了什么东西来，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好呀！”粉黛连不迭地往前厅跑去。
前厅里，一位身材身材高挑均匀，腰肢挺拔如剑，眉目英气却目光如火，彷如怒放的剑兰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绿芜姐姐，你终于来了！”粉黛一把扑过去抱住她撒起娇来。
“粉黛，你看你都不知道乱跑什么，我们都找你找了好些天了。”被唤作绿芜的女子轻斥道，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宠爱。
“绿芜姐姐，你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来找我呀？”
“你呀，就只记得吃的！”绿芜使劲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粉黛裂开小嘴，笑道，“我就知道绿芜姐姐最好了！”
于是一溜烟跑去一边去翻东西。
绿芜也没管她，而是转过身来对郁夫人和郁玄妙道谢，“奴谢过夫人和姑娘收留粉黛的大恩，这些礼盒是奴家的主人吩咐送过来的，希望夫人和姑娘可以笑纳。”
于是便让手提礼品的仆人把礼品放置在桌上。
“小娘子客气了，粉黛年纪小，你们以后一定要多加照料看顾，不然如果被不怀好意之人带走，那可如何是好？”郁夫人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让她们以后要多多看顾小孩。
“是的，夫人所言极是！奴回去必定将这小妮子多加看管。奴主子如今住在庐陵城最西边的玉钩桥桥头处的一座小别院，如果夫人和姑娘有空，请来府上，让奴家主子当面感谢二位。”
“感谢倒也不必了，粉黛精灵可爱，在咱家住的也十分开心，下次如有空，可以随时来此处暂住。”郁玄妙回答道。
“谢谢姑娘！对了，姑娘，这个礼盒是奴家主子特意交代奴送给你的，请你笑纳！”说完便亲自递过来了一漆红礼盒。
郁玄妙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坛酒。
“酒？”
“正是，奴家主子听闻姑娘对酒情有独钟，因此便将偶的的一坛美酒赠与你，已表感激之情。”
郁玄妙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如此体贴，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笑着收下了。
见她收下美酒，绿芜也不再逗留了，道了声告辞，便带着粉黛离开了郁府。
绿芜带着粉黛离开郁府，一直往城西走，终于走到一座小别院了。她轻轻扣了扣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玄凤。
“回来了？”玄凤开口问道。
“嗯！主人也在？”
十八“在！”
“好的！”
绿芜带着粉黛一起进入内屋，隔着垂帘，她恭敬地回报消息，“主人，粉黛已经带回来了。”
“哟，这小妮子终于回来了。”首先说话的是秋水君。
“秋水君，这小女娃的傀儡术，汝帮其解了吧，以后也不再需要了。”朗润如月的嗓音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行吧，既然如此，那么本神君就暂时先功成身退了。”说完他一撩起垂帘，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然后竖起食指和中指，捏了个解术的术诀，然后口中念了一句，“解！”
随后粉黛的额间浮现了红色印记，进而迸裂散开，而粉黛则双目一闭，整个小小的身躯软了下来。绿芜及时地一把扶住了她，秋水君道，“让她睡一觉便好了！”
绿芜点了点头，然后就把人抱了出去安置了。
“好友，既然汝已经回来了，那么本神君也要回去天涯云海了。到时候，有何事招汝家青耕鸟来吧！”
“好的，多谢了！”
“哎，谁让吾与汝是好友呢！走了！”
说完，秋水君化烟而去。
看着好友远去的背影，缗渊慢慢地抬头看向天空，轻轻闭上眼睛，笑了，“终于找到你了！”
此时，正在云香苑里看书的郁玄妙忽然阿嚏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地道，“谁在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