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红发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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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真的生气了。
虽然艾尔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景岚敏锐地做出了这个判断。在之前两个人博弈的时候，艾尔对景岚有戒备、担心、伤感，却唯独没有生过气。
这意味着艾尔已经把景岚放在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但景岚却毫不领情。
“嗯……艾尔殿下？”景岚跟在艾尔身侧，小声试探道。
“怎么了，景岚。”艾尔平淡地回应。
“我真的很抱歉，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对大女神发誓。”景岚严肃地说。
艾尔侧过脑袋，回以微笑：“没关系的，话已经讲通了，我只是想表达我相信你。”
这可让景岚备受煎熬。
要是类似的情况发生在他跟卓子凡之间，卓子凡肯定会皮笑肉不笑地来一句“还敢有下一次？”然后捏着景岚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他，面对像艾尔这样宽容大度到离谱的他只觉得越来越虚。
“艾尔殿下，刚刚那个扒手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声音太小您可能没听清，我复述一遍给您吧？”景岚尝试转移话题。
“基本上都听到了，我会读唇语。鞋子的问题我们回住所后再想，以后你上街也稍微遮盖一下吧。”
好像孩子突然长大了，景岚顿时怅然若失起来，憋屈地闭上了嘴。
“老板，我想处理一些宝石，你知道哪收吗？”景岚跟艾尔走进一家酒馆，景岚斜靠在吧台上跟老板搭话。
酒馆内乱糟糟的，好像刚散场似的，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挺着个啤酒肚瘫坐在柜台里面，叼着烟完全没有招呼客人的欲望：“小子才来没多久吧，这么嫩的出去只有挨刮的份！”
这是在说自己不懂行好欺负的意思吧，景岚拿起木制的酒杯，单手把酒杯捏得能挤出水来：“你这儿的杯子也挺嫩的？”
这一下惊得老板的小豆眼都瞪圆了：“好家伙……有这劲儿不去六十四角莽一把，能赚一百金都不止吧！”
“六十四角？”景岚反问。
艾尔突然接话：“是说刻帕罗角斗场吗？”
“小鬼挺懂！”老板说着就要用手去揉艾尔的脑袋，很快被景岚一掌挥开。
“这是我家少爷，不得无礼。”景岚眯着眼睛警告道。
“有主子了，那拉倒。”老板揉着自己被拍红肿了的手背，“算卖你们个人情，东西拿出来，我收。”
瓦孟港这地方也是挺奇怪的，要是放在斯林特拉，一看景岚这么有威胁性，谁还敢跟景岚多贫一句。看来一个人要是生活在一个极端环境下，脑子里只专注于几件事，估计死亡都不会害怕。
人之所以会害怕，果然还是因为想太多。
景岚拿出一部分宝石和物件，老板认真地用浮肿的手指捻到自己的酒糟鼻头上看了半晌：“你家主子够有钱的啊，就是这划痕……你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打断腿，要不要赶紧去打两把找个下家？”
看来是以为景岚把东家的东西偷出来拆了卖了，景岚也懒得解释：“说价格。”
“四十金。”老板也不墨迹，干脆地报了个数。
景岚倒是惊讶于这么个小破店里能藏四十枚金币的巨款，而艾尔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又碍于原则问题不好开口，表情很是别扭。
注意到艾尔的反应，景岚相信艾尔的眼光不可能有错，锐利眼神马上就刺向了老板。
“别这么看我，再说我也不是存心的，你们这东西我不得观望一下能不能出手吗，要是事儿大说不定就砸手里了，我得多闹心啊！”
“早点脱手这就不该操心的事。”景岚冷笑着看向老板，“你做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会把货砸手里，别再挑战我们的底线了。”
“呃……行了！我也不想脑袋被捏成个疙瘩，五十金，再多就不谈了！”
商量妥当之后，老板出了一趟门，过了十几分钟回来后，把一小包钱币递给景岚。货真价实五十枚金币到手，景岚带着艾尔走出了酒馆。
“能拿到这些钱还是多亏了您。”景岚由衷佩服艾尔，不光是物价信息，连珠宝都能估值，真想不到艾尔是如何掌握这些的。
“我可不觉得这是夸奖。”艾尔抿了下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是偷盗还是倒卖。”
要想有相对合理的来钱途径。景岚就得去打工了，不知道瓦孟港会有什么岗位，实在不行要景岚去角斗场打也不是不行。
“十分抱歉，我会想办法的。”
艾尔站住脚跟，扭头看着景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
景岚愣了一下，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地回答：“是我辅佐您，理应由我来负责这些琐事，您需要顾全大局。”
“……唔。”模糊地应了一声，艾尔随即扭过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那家订了房的旅店走去。在景岚注意不到的角度，艾尔露出了沮丧的小表情。
近来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意气用事了，景岚会不会对他很失望啊……为什么总在景岚面前留下这种印象，难道自己出了王宫连情绪都控制不了吗，真是太逊了。
明明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分神期间，艾尔记错了路，走向了另一条小道。景岚看出艾尔不在状态，却没有出言提醒，只是觉得这种情况有些意外。
少有的艾尔会如此毫无防备，景岚甚至发现艾尔在完全入睡前会假寐一段时间。要不是平时有观察艾尔的呼吸频率，景岚恐怕再过很久也难以注意到这一点。
艾尔的戒心，比景岚所料想的还要重得多。对别人的那种疏离和警戒已经深深在艾尔心里扎根，以至于所有防守动作都成了习惯一样的行为。
景岚有些好奇起艾尔曾经的生活，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异常，艾尔简直称得上夸张，跟夏子遇有的一拼。
但是现在艾尔的神游又算什么呢，是太累了，还是太过生气，或者装作没记住路另有用意？景岚越觉得自己看不懂艾尔也就越容易阴谋论，但也开始对艾尔更加好奇。
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容易被神秘吸引的无脑家伙吗，景岚忍不住在脑内自嘲。
“咦，”艾尔突然站住，“怎么会走到这里？”
看来是回过神了，景岚俯身在艾尔耳旁道：“是您自己走来的。”
艾尔有些幽怨地看了景岚一眼：“显然是我记错路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您来此是有什么深意。”景岚确实这么猜过。
“能有什么深意呀……”艾尔的脸色突然变得窘迫，说话都不自在起来了，“我、我们快回去吧！”
看艾尔这副不自然的样子，景岚反而直起身子开始打量周围。很普通的一条巷子，却比来路显得更加冷清，没有一家门面是开着的。空气中残留着酒臭和烟味，唯一特别的是似乎有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
“你真是的，快走啦！”艾尔的脸红起来，拽着景岚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要感兴趣你自己再来好了！”
什么意思？景岚不解地歪了下脑袋：“抱歉，我没有理解您的意思。”
“你不要故意逗我了！”艾尔瞪着景岚。
景岚一脸认真：“我没有，我发誓。”
“你……好吧，我相信你可能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们走吧。”艾尔似乎是铁了心地想逃离这里。
景岚也没有一定要逗留的理由，听艾尔的话里所透露出的信息也不是危险，于是边往来路走边问：“我的确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希望您能告诉我。”
艾尔看着景岚的表情有点无语，好像看着一个执意想跳进沼气池的人：“……这里是鸟街。”
鸟街，就是瓦孟港的花街柳巷，这个知识来自于恶魔九歌告诉景岚的为数不多的没用消息之一。
景岚忍住笑意：“您居然一眼就能认出，如此博学令我佩服。”
“才不是呢！”艾尔涨红着脸，“是墙上的符号我认得，我在书上看的！”
“没说错，那也是博学。”
“唔……！”艾尔咬着嘴唇说不出话，于是走的更快了，“……你就是故意的。”
“别急啊少爷，您认得路吗？”景岚十分乐意看艾尔失了分寸的样子，加快步子追在艾尔身后跑了两步，突然神色一变朝着头上方方向森然道，“下来。”
艾尔听到景岚语气的变化后也不闹了，马上贴近景岚同时顺着他的视线找过去。一团阴影穿过狭窄小巷之间牵着的晾衣绳中窜下，卷起的风差点把那些衣物和被单掀下来。
那人轻巧地落地，蹲在地上嘟囔了了一声，兜帽随着动作滑落，一头酒红色的头发格外亮眼：“有必要吗，还追到这里来了……”
景岚刚要质问，红发扒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扔给景岚：“还给你了，别再追了。”
景岚接住后一看，居然是那只小狗，之前一直让艾尔拿着居然就忘记了，感情还让人给偷去了。有点异常的就是这小狗怎么装起玩偶来了，无论是被偷还是被艾尔带着出来都没吭过一声，看起来还真就是个普通的玩具了。
“咦？”
艾尔看见景岚手上的东西也是一惊，马上确认自己身上还少了什么。红发扒手见状嬉笑着耸了耸肩：“没了，真的就拿了这一个，没想到居然能被发现，看来是我大意了。”
景岚把小狗交给艾尔，这次艾尔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不太信任了。
“不，我们没有发现，感谢你亲自送过来了。”景岚冷笑道。
红发扒手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别装了，你们居然能打听到我，还找到这里来，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说你们在隐藏什么，放心了，我可没想跟你们为敌，不会说出去的。当然你想要给封口费我也完全不介意，完全不。”
“鬼知道你住在哪里，既然你自己透露了那就感谢你的热情，有机会我们会登门拜访。”景岚不再跟红发扒手废话，“少爷，我们回去吧。”
看着景岚和艾尔头也不回地走远，红发扒手突然噗地一声笑出来，深肤色的脸上，深棕的狐眼微弯：“好有意思的人，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