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同行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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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小海发出微弱的喘息声，好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浑身的剧痛以及头顶的异样感让他忍不住呻吟。眼前是星空一片，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轻响，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篝火的声音。
小狗一直守在小海身边，它不需要睡觉，那双装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海，几乎是在小海睁开眼睛的同时就蹦了起来：“小海！”
“这是……哪里……”小海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们逃出来了……但是你受了重伤，我们需要医生，立刻、马上！”小狗注意到随着小海的皱眉，插着箭头的地方开始向外渗血，吓得它惊慌地蹦哒起来。
小海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尝试着忽略身上的痛楚：“现在……什么时间，在哪里，告诉我经过。”
小海的冷静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小狗受到感染，连忙开始叙述小海昏迷后的经历。听到这些内容后，小海梗着脖子，用手撑着身下的担架挣扎地坐起身子。
“我去叫人！”小狗说着就要跑走。
“别去。”小海咬着牙叫住小狗，“……我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但是小海你的伤……”小狗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却仍然没有违抗小海的意志，只看着小海几乎是爬着离开原来所躺的位置，拖着身子缓慢地向山上蹭去。
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上到陆地的理由。虽然不知道在那之后其他人的情况，但目前为止他能做且必须考虑的，是让自己活下来。
好在，小海知道怎么做。
“小……海……”
小狗小声地呜呜叫着，小海在碎石上不停地摔倒，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一次小海险些把脑袋磕在地上，断掉的箭头差点就钉得更深了。
“……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一句人声，小海艰难地抬起眼皮，身体却偏偏和他唱反调，在紧绷到极点后突然脱离控制。就在失去意识的小海即将砸在地上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只胳膊揽住他的腰。
“我只是一个好心的路人。”景岚看了一眼小海，他托住小海胸口的手掌感受到潮湿，“倒是你，这位女士，你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披着厚重皮毛的女人仰了仰下巴，透过搭在脸上的脏辫缝隙，用鹰一样的锐利眼神扫过景岚无辜的表情，再看向小海，叹了口气，“算了，你把他扶平了躺下，我先救人。”
景岚默默地按照女人的指示去做，然后后退两步腾出空间给女人。那女人全程注视着景岚的动作，不知道想从中看出些什么。虽然知道被密切关注着，景岚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犹豫，做完了该做的后就利落的抽身。
可能是觉得景岚确实没有动歪脑筋，那女人只是瞥了景岚一眼，毫无避讳地从胸口处掏出了一块怀表一样的东西。
在月光下，那块构造精巧的小机械开始运转，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景岚看见齿轮之下、机械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同时，一层淡淡的辉光像薄纱一样从女人的手中洒下，笼罩在了小海的身体上。
景岚无法透过这层幕布一样的东西看清小海的变化，这种阻隔探查的方式多半就是这个世界独有的“魔法”。过了一分多钟后，辉光黯淡下来，女人也收起了怀表：“行了，把他弄走吧。”
景岚耸了耸肩：“我真的只是路过，所以找你的是他本人，不是我。”
“你……”女人的眉毛拧起，不知道是对景岚哪里不满，“那也与我无关，既然都不管就让他在这里躺着好了。”
景岚轻笑一声，转身就走。这种话对他可没有威胁性，更何况，他反感试图要挟他的人。
“不……不行！”沉寂了许久的小狗从乱石后面冲了出来，看来是憋不住了，“求求你了，救救小海，帮帮我们吧！”
景岚早就奇怪这只东西怎么从女人一出现就藏了起来，此刻便看戏般的双手抱起，远远地观望起来。女人把视线移向小狗，稍微惊讶了一下：“……魔偶？”
“我也不知道……但那不重要！我和小海是来找你的，请你帮帮忙吧！”
小狗噼里啪啦地开始讲起原委，原来小海是船员的孩子，他们那艘船被海盗袭击，船员奋力抵抗之后击退了海盗，但大部分人都受了重伤。
以他们的财力和权势请不动驻守在瓦孟港的医生，所以小海和其他能行动的人才跑到外面找这个女人。
没想到路上又遇到他们那艘船的宿敌埋伏，一番火拼之后小海身负重创，其他人也不知所踪，本就对陆地不熟悉的小海只能如无头苍蝇般朝着一个方向死跑，最后昏倒在景岚他们路过的地方。
“原来您是个名人，失敬。”景岚一半试探一半调侃地瞅着女人。
女人对景岚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只是看着小狗：“我虽然不会要价那么离谱，但是也不是不用吃饭的。你们能支付多少报酬，我需要考虑一下。”
小狗犹豫地晃着脑袋：“我们没有钱，全都丢了……等见到老爹他们一定会满足你的，求你了！”
“不行。”女人断然拒绝，像她这样孤身在外闯荡的早就不会因为同情或是什么情感而失去原则，“给不起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不要啊！”小狗绝望地嚎了一声，许久才虚弱地说，“……要不然，我用我自己当抵押，好不好？”
这个提议好像稍微打动了女人，她沉吟片刻，倨傲地点了下头，同时指向景岚：“可以，不过我要求这个人同行。”
景岚皱起眉头，觉得莫名其妙：“凭什么？”
“凭——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女人抖了抖身上披着的毛皮，“而且这么晚的时间出现在瓦孟港外而没有选择进城，想必都是多少有些隐情的。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代表着至少三方势力，彼此牵制的同时，也能让旁人忌惮。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小朋友？”
“……有意思。”景岚咧了咧嘴，“但我也有要求，跟我同行的还有我家的少爷，而你们谁都不能告诉他我会正常说话——包括你，小狗——很简单的条件，对吧。”
早就觉得景岚不会是一个老实人，听到他的话后女人的表情更加轻蔑了：“连自己的主子都骗，够虚伪的。”
“听懂了就好。”虽然对女人的敌意觉得莫名其妙，但景岚也没打算深究。不过是同路而已，并没有加深感情的必要。
本来打算直接走，稍微想了想，景岚还是把小海横抱起来，向着艾尔那边走去。小海身上的伤痕都看不明显了，连额头上的那个致命伤都只剩下一块疤。
这个世界的魔法果然厉害，景岚不动声色地想着。
让景岚意外的是，他刚靠近营地附近就察觉到有人活动的迹象，原来是艾尔醒了。
“景岚你……咦，这是怎么了？”艾尔对眼前的这个阵容表示诧异，可惜景岚并不能很好地解释出来，于是把目光投向女人。
“哈。”女人讥讽地笑了一声，极不配合地答道，“我遇到这两个小鬼，还有魔偶。躺着的这个要我帮忙，但你们都得同行。”
“你是……医生？”艾尔反应很快，特别是发现小海身上暴露在外的伤都不见了，“为什么要跟我们同行？”
“我不想再解释一遍。”女人直接坐在篝火旁，裹紧身上的毛皮开始闭目养神。
“我记得，我来复述！”小狗连忙蹿出来，回来的路上它都是钻进小海的脖子里搭便车的。毕竟是类似于机械的东西，记忆力也不错，小狗几乎原封不动地把女人那时的话重复了一遍。
艾尔表情严肃地思考着女人的话：“……确实呢，这样我们也能方便一些。”
女人睁开一只眼睛，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景岚更年幼的小鬼也能讲得通道理。本来瞧见艾尔缩在斗篷里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现在看着也顺眼了些。
“夜深，休息吧——少爷。”景岚把篝火堆得更旺了一些，低声对艾尔道。
艾尔眨了眨眼睛，知道景岚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暴露身份。在学语言的时候，景岚在学会“殿下”这个称呼后立刻就追问艾尔其他的称呼该怎么说，想必就是为此刻做的准备。
聚在火堆旁的人变多了，景岚让艾尔直接枕在他的腿上，这样也不用担心艾尔熟睡后斗篷脱落露出“耳朵”。女人好像早就睡着了，没管景岚如何安顿小海，自顾自地靠着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石头就不再有动静。
小海身体素质看起来很好，一身结实的肌肉证实了他长期在海上的巨大运动量。景岚把另一个斗篷分给小海盖着，觉得就算大病初愈，凭小海自己的体魄和意志应该也能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