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三章 生死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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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府。
厅堂气氛紧张，主位中年修士，面容瘦削，眉宇间满是不悦。
莫府管家满脸陪笑，指了指萧玉儿樊如花，说道：“黄前辈，人我带来了。”
“你俩托人在黄府势力里东寻西找，与那骨傀到底什么关系?”黄浒抬了抬眼皮，问道。
“我俩与骨傀及其主人，师出同门，千年前走散，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樊如花说道。
“骨傀主人什么修为?”黄浒问道。
“千年未见，算算大致真法大成，当年即有轻松越级杀敌之力。”樊如花说道。
她把薛通修为、与自己交情直接了当说明，言外之意无论黄府还是莫府，最好还是谨慎从事。
黄浒打量萧樊两人良久，“嗯，就暂信你俩一回，李兆中留下，你二人先回，找到骨傀及主人一切好说，找不到再拿你们是问!”
他原打算连萧樊一并扣了，但看样子二人还真认得什么真法大成，那还是小心些为好，再说要找莫谦的不痛快，以李兆中当筹码，价值显然更高。
“黄爷，您看这事情也问清楚了，要不先让李兆中回去?”莫府管家求情。
“她二人你们看紧了，别给溜了。”黄浒不理会管家，挥手示意莫府的人赶紧离开。
……
“二位去莫府小住，我会派人打扫好园子，平日绝不会有人打扰。”归程途中，管家说道。
心高气傲、连莫谦都看不入眼的黄浒，居然放行二女，令管家大感意外，决意先将两人请到莫府，再由莫谦定夺。
……
“安排她俩住西园，你持莫府信函，抓紧寻找骨傀。”莫谦听完管家陈述，说道。
管家辛苦数日，获悉骨傀确曾在众多商铺出现，打听灵物交易圈子讯息，有店主告知其月底荣兴斋拍卖会一事。
“嗯，还有数日，你就不用出门了，看好西园。”莫谦说道。
……
荣兴斋。
院子大门灯笼高挂，青石板路直通中央水池，锦鲤游弋，假山玲珑，微风拂来阵阵花香。
建筑流光溢彩，门前鹰狮兽嘶吼，人头攒动。
骨傀下车，只身一人。
荣兴斋的高级拍卖会，仅真法可入。
薛通并未亲临，此刻正在数里外戏楼听戏，他有意锻炼骨傀、暴猿，让二宠独立行事。
骨傀察觉，至少有四五人的目光注视自己，这些人似乎并非出于好奇。
角落里莫谦微微发抖，总算找了灵傀!他正打算冲上去搭话，却见沥山城大势力朱家的修士朱少山，朝骨傀走去。
朱少山真法大成，绝对是惹不起的人物，莫谦不敢莽撞，只能先等。
“你从哪来的?”朱少山走近骨傀，问道。
“外地人路过，听说沥山有个灵物交易圈子，多方打听未果，就来荣兴斋试试，怎么，道长知晓?”骨傀感受到朱少山语气的傲慢，但装作不知。
“你主人呢?”
“就在沥山，但没来荣兴斋。”
“咦，你还带了头魂兽?”朱少山感觉骨傀魂力奇高，视线落在傀肩那半寸厚的黑漆漆衣巾状物事之上，强大的魂力波动，正是自此发出。
朱少山伸手去抓。
骨傀呲溜转身避开，“道长自重。”
“你鬼鬼祟祟，稀奇古怪，本尊还查你不得了?”朱少山怒喝。
刹那间蒙蒙金光弥漫其全身，指尖隐隐阵阵涟漪，爪若金钩，直抓骨傀右肩。
这一回带了功力出动，不似先前的漫不经心。
黑光一闪，黑气脱离傀肩。
在朱少山身后重新聚集，凝成暴猿形态，通体乌黑，双目银灰，模样瘆人可怖。
骨傀则倒射五丈，避开利爪，九绝刀上手。
一场冲突势所难免。
楼前修士无不倒退，腾出场地空间。
“哼，你俩也想和本尊动手?”朱少山不屑，身后金光大放，结成护盾形状，大有让开后背，击杀身前骨傀之势。
骨傀毒魇煞气升腾，脚底青石板瞬间染毒发黑，九绝刀霍放绿光，数股晶丝浮现刀身。
暴猿持黑庾瓶，瓶口黑气汩汩而出，因其全身墨黑，直至白骨笛近嘴，众修方才辨识清另有一股黑气。
笛声凄厉，庾瓶黑气呼呼狂转，一头血肉模糊尸鬼浮现而出，高逾五丈，持巨大骨刀，法力波动真法中期。
白骨上人所留庾瓶，瓶中尸气真实已至真法大成，但因暴猿修为所限，驱动的尸鬼仅为中期。
“哎呦，看你俩架势，还真有点像模像样。”朱少山储物镯飞出一道金光，直劈尸鬼。
“哐啷～”
尸鬼骨刀震飞，金光斜劈而下，生生将其斩成了两半。
金剑回旋，蓦然射出，直插暴猿头顶。
暴猿倏忽不见，瞬移数丈，鬼哭爪的利锋，已狠狠刮向朱少山面门。
而污血一地的尸鬼残躯，亦陡然间重新合体，骨刀划过一道银弧，拦腰横斩。
骨傀的九绝刀亦毒雾弥漫，刀锋如电。
尸鬼气息仅比先前稍弱丁点，仍为真法中期。
尸鬼合体次数不限，修为降幅视尸块数量。
朱少山稍稍皱起眉头。
毒傀暴猿尸鬼皆持天级法宝，一个剧毒令人忌惮、一个攻速骇人、另一个只守不攻无惧生死。
但朱少山毕竟真法大成，对单实力仍远远胜出。
朱少山暴喝，金剑流光朝剑尖一聚，汇成一股形如实质的粗大剑芒，轰击在九绝刀锋之上。
他身后护盾迎向骨刀，储物戒飞出一剑护住面门。
“轰～”三声巨响几乎同时。
身后护盾爆裂，尸鬼踉跄后退；暴猿缩手，爪光剑影俱灭。
骨傀影如孤叶弹飞，毒雾随气浪横扫整座院子，树倒墙塌，若非主楼法阵护体，多半也是楼倒柱断。
毒雾所经之处，花木俱烂，石头砖块皆发黑起泡。就连莫谦等人的护体气层，亦是如此。
骨傀整条右臂，贯通一道骇人裂缝。
他一骨碌爬起，捏碎传音符箓。
打不过朱少山，又未到动用聚法宝瓶杀之的程度，叫人为妥。
“怎么，叫人了?你当朱家没人?”朱少山表情不屑，同样捏碎传音符。
片刻功夫，众修只觉眼前凭空荡起数道波纹，广场上便多了名高大青年。
三旬相貌，肤色微黑，眉宇间不见喜怒。
薛通取药膏，涂抹骨傀伤处。
暴猿已收起尸鬼，站回到薛通身后。
“这位道友，薛某的灵傀招惹你了?”薛通淡淡问道。
他若有若无的真法顶峰气息，冲击每一个人的法海。
“啊，顶峰修士!”莫谦一阵激动。
“毒傀鬼鬼祟祟，又不服管教，本法略施教训而已。”朱少山不以为然说道。
“轮不到你管教，我看你是有恃无恐，欺负灵傀吧。”薛通面色一沉，说道。
“你也不用大呼小叫，待会朱家来人，你再嚷不迟。”朱少山根本不惧薛通，沥山朱家，同样有此级修士。
“你俩打打杀杀，贫道的园子毁了!”荣兴斋主挤出人群，哭丧脸说道。
“小事一桩，待会找朱家赔你。”薛通摆摆手，示意荣兴斋主无需担心。
“哼，有你哭的时候!”下人端来椅子，朱少山靠椅一坐，说道。
得此空挡，莫谦犹豫该否说出萧玉儿樊如花一事。
“贸然上前，待会这姓薛的落败，我岂不是自己跳出去当靶子?即便不被视作同伙，朱家随便一点责罚也受不了。”
“若现在不说，待会战况激烈，这姓薛的边打边撤，甚至远走高飞，萧樊二人之事便可能永远石沉大海，再无澄清之日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忽然瞥见对面黄浒、葛洪根，盯着自己。
莫谦涌起一股念想：“即便现在不说，一旦姓薛的落败，黄葛二人必把此事告诉朱家，结果大同小异。”
想到此节，莫谦再无犹豫，走向薛通。
薛通见不认识的中低阶修士走来，颇感纳闷，他尚未开口，却听莫谦说道：“薛道长，斗胆问声，可识得萧玉儿、樊如花两女修么?”
薛通一愣，蓦然面色剧变，“你说什么?”
“认得萧玉儿、樊如花么?”莫谦重复。
他突感领口一紧，人已被薛通提起。
“人在哪里?”薛通面容扭曲，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在下府上。”莫谦话音未落，那边朱少山亦双脚离地。
朱少山脖颈被抓，大力自颈口蔓延全身，令其骨麻筋软，连吸气都成问题，更别说挣扎反抗。
薛通一手一个，腾空驭云而去。
“府上在哪?”薛通在莫谦耳边急问。
“往南...向西...再南点...偏西...那座红顶房子...”莫谦艰难指向。
身后是数十远远跟来的修士。
荣兴斋拍卖会泡汤，但无人觉得可惜，眼前的热闹，可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薛通降落西园，放下莫谦，将朱少山重重一摔。
土石轰隆飞溅，砸出数丈深坑。
“待本尊处理好家事，再找你算账。”薛通直奔内院。
萧玉儿、樊如花听闻动静，快步奔出。千年始见伊人，薛通一把搂住，恍若梦中...
……
三人相拥良久，重回外院。
“本尊今日心情极好，你的事就不追究了，走吧。”薛通对爬出坑、瘫坐在地的朱少山说道。
“你当沥山是自家后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半空低沉声音响起，远处数黑点靠近。
朱家人到了!
朱云祖真法顶峰，乃朱少山堂叔，朱家修为最高之人。
“你们靠后!”薛通说道。
萧玉儿樊如花，骨傀暴猿退至檐下。
薛通瞄了眼飘落的朱云祖，心觉就此杀人略显过分，邃问：“道友觉得，因本法灵宠与朱家什么人的冲突，就要大动干戈，拼个你死我活?”
朱云祖随从六七人，各方位站定，围住了西院。
“呵呵，道友想认错也行，山儿，你觉得该当如何，便可作罢。”朱云祖皮笑肉不笑说道。
“把那毒傀，拆成一根根骨头就算了。”朱少山躲朱云祖身后，咬牙切齿道。
“薛某数百年前，真法大成之时便杀顶峰修士若干，道友修炼不易，我看就一拍两散，各不追究了。”薛通又道。
朱云祖随从皆真法后期，算上仅受皮肉之伤的朱少山，他打死不信会有陨落危险，大不了几招试过不灵，再一哄而上。
朱云祖嘿嘿笑道：“道友要珍惜时机，山儿已开出条件。”
“朱家如此不懂做人，还能做至今日之大，真是沥山无人!”薛通叹道。
他一瞬间杀心暴起，愤怒甩手。
灰蒙蒙气浪席卷而出，空间坍缩皱褶层层传递，巨力洪流排山倒海轰出。
朱云祖蓦然色变，储物戒金光狂射，六剑灵纹急亮，磅礴剑气如云堆积。
他口吐数枚金色符文，一面奇异的金符护阵浮现身前。
朱云祖倒射急退，再以一块兽面盾牌护住全身。
他情急之下，全然不顾身后的朱少山，直接将其撞飞。
场上众修，多数人仅听闻隐隐的轰鸣之声，全然不解朱云祖为何如此惊慌。
直至那片灰蒙蒙气浪，撞上剑气云团。
“砰～”
剑气碎片如雪片般飞溅开来，气团中心开花，六剑如木筷般乱射而出，无影无踪。
巨力洪流毫不停顿，撞上金符护阵。
符文阵图金光顿灭，裂纹几乎在一瞬之间遍及全阵，随即如薄冰般崩裂成万千碎片。
“嘭～”
兽面盾牌几乎缩成了一块废铁。
朱云祖撞飞十数丈外。
大口吐血，混杂内脏碎末。
他无力抬了抬手，手指薛通，口中含糊不清发音，倒地气绝。
朱云祖近七千年辛苦修炼，至死不明，为何一念之别，就此陨落。
朱少山呆若木鸡，
薛通收走朱云祖储物法器。
朱少山失魂落魄被下人搀走，围观修士也小心后退，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西园仅剩薛通三人，园主莫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