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至冬,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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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拉近距离，少女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撑在膝盖上，让自己的笑尽可能地温柔：
“找我吗，小朋友？”
“嗯！”那女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duangduang”地朝着少女跑来，“魔女姐姐好漂亮！”
“魔女？”
少女愣了一下——尽管如此，她还是伸手接住了往自己怀里蹭的小姑娘。
“对呀，魔女！”
小姑娘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大人们都说，『尺素』小姐是魔女！”
随后，小姑娘在少女怀中转了一个深，指向一个角落：
“那个大姐姐就告诉我，魔女小姐，就在这里。”
少女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像依稀看到了一片衣角，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个大姐姐让我给『尺素』小姐带话。”
“她说——”
小姑娘好像被过于激烈的情绪搞得有些迷迷糊糊，低下头思考了一下。
“她说，她说......”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嘟囔了一会后，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声音中带着让人会跟着她一起欣喜的雀跃：
“她说——”
“至冬和她，都需要你。”
虽然少女早就猜到了那个所谓的“大姐姐”是谁了，但是此时还是忍不住往小姑娘先前指 的方向望过去。
少女轻轻捋整理小姑娘金黄卷曲的长发，拍去她发顶的雪花，目光温柔地不行：
“那麻烦你去告诉她，我知道啦。”
少女将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奖励一样地拍了拍她的背：
“魔女姐姐谢谢你哦。”
少女目送着“小蛋糕”跑走，在门口伫立了一会，看着天上飘下薄薄的小雪。
这种雪夜在至冬并不少见，反而是别人看惯了的晴朗夜空在至冬更罕见一些。少女无意给这场小雪赋予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突然觉得，这个角度下的夜景，很美。
有一小阵风，将原本悠然地旋转着的雪花推到了少女的身上，她打了一个冷战，双手搓了搓已经有些冰凉的脸。
“进屋吧......”
少女洗了洗鼻子，转身走进屋内，再转身合门时，见到了那个，有些日子没有见过的人——
“母亲。”
少女停止了关门的动作。
女皇收敛了全身的威压，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气息，身上的华服也换成了贵妇人的样式。
少女联想到小蛋糕的话，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还是该叫您，大姐姐？”
听到少女开玩笑的语气，女皇原本板着的脸色有所缓和，甚至有一丝松了一口气之后的笑意。
女皇和少女就隔着这一道不宽的门缝，对立站着，谁也没有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
“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走走。”
女皇率先打破了宁静的夜：
“穿得厚一点。”
——
至冬的主城，好像在夜晚才迎来了它真正的生命。
街上的商铺大多是古老的冰房，内里，商家开着暖色的灯，灯光穿过欲透不透的冰砖，配合着商品的颜色，为整个建筑罩上了一层不过分绚丽的纱。
至冬街边的树大多是白桦，暖黄的叶子倒是给这个常年大雪的城市增添了暖意。
少女原本有些拘谨地跟在女皇身边，但是见到了繁华的街景之后，倒也忘了保持什么距离，满眼新奇地在每个摊位前来回逗留。
她没有对哪个商品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但是她喜欢热闹。
夜色中的热闹格外吸引人，好像有了黑暗做掩护之后，就可以彻底抛弃白日的狼狈与疲惫，可以短暂地逃避自己的责任与苦闷，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享受生活，用那些人造发光垃圾填满漫长时间中的空虚与潦草。
夜色在温柔地告诉每一个人——
无需愧疚，爱自己便好。
然后开始纵容这一场疯狂，将时间交到他们自己手上。
女皇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祂前面去的少女，亦步亦趋地在她逗留过的摊位前停下。
终于发现少女的兴趣其实没有聚集到任何一件具体的物品上时，祂已经提了两三个袋子了。
“......”
算了。
反正『富人』说，摩拉流动起来才有意义。
女皇抬头看在她前面小半步距离的少女，恍然觉得，自己与她好像真的是一对寻常到不行的母女。
这是『仆人』给祂支的招——
“和孩子拉近距离吗？”
“如果是平时很内敛的孩子，我也许会单独带ta上街，这是了解孩子的一个很快的途径。”
『仆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她就事论事完之后，好像完全没有思考女皇和孩子之间的关联性，而是在确认没她什么事之后就点头示意了一下，走了。
上街也好，带她多看看至冬，对她未来的工作也有益。
商业街的尽头，是一个公园。
公园的中央，是一座高塔——
那是至冬最高的塔。
并且是一座古老的塔，没有利用任何机械，想要登上去，就只能顺着旋转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
台阶也是冰砖，而且是透明度极高的冰砖。
塔的在最高处开了一个天窗，此时月光漏了下来，畅通无阻地穿过一节节地冰砖，只隐隐约约打出了一点轮廓，然后聚集在塔的正下方，形成一个极圆的光斑，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落了下来一样。
一楼的墙壁上刻着一年的时间，精确到小时，就在“十一月初十（二十四节气冬至农历日期）”的那一天正上方，悬挂着一面镜子。
也许其中有什么玄机，只要将那面镜子摘下，放在光斑的地方之后，折射出来的光线就能告诉人们，今夕是何年。
女皇走在前面。
这冰砖存在感太低了，乍一看，就像是女皇在凭空上升一样。
只有高跟鞋敲击冰面的“嗒、嗒”声，在证明着它的存在。
兴奋感渐渐褪去，少女看着女皇走在她前面的身影——
有防备，有忐忑，也有那么一丝隐秘的，爱意。
是的。
这掺杂着崇拜与畏惧，于理不合于情不顺的——
荒唐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