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热闹,酒馆,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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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已经学会一个人很好地生活了。
她早上能和可莉一起去清理魔物,偶尔还能遇到巡逻的优菈,然后和她约好下午一起去酒馆喝两杯。
阿贝多来信的频率大概在一周三封,她总是有很充足的时间回信。
听说在凯亚的努力下,阿贝多赶去的时候多云已经吃撑了,通体变成浓郁的紫色,比雷电史莱姆还雷电史莱姆,有个二队的骑士深夜看到它甚至差点把它当成魔物除掉。
听说多云很想她,也很聪明,有时要靠凯亚用少女的信威逼利诱它才愿意干活。阿贝多说,多云似乎总能比他更先知道少女寄信过来。
她的“病”大约离痊愈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试图找寻过温迪的痕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算了,无非是再等他一次罢了。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起码那件白裙上的血迹,少女怎么洗都洗不掉。
少女有些忙了,骑士团总是会让她来帮忙,琴团长曾提出让她加入,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我的家庭比较特殊,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再给您答复。”
少女如是说。
这天,骑士团开了一个小会,开完会之后,可莉就拉着少女去清理魔物,还找到一块淤积。吸收淤积之后,她又如约来到酒馆,找到角落里的优菈,端起她点的酒。
真要说比较特殊的事,今天是迪卢克老爷当班。
“竟然不让我送你回去?这个仇……”
少女笑嘻嘻地推着优菈的背:“这个仇,明天再报!我给你做刨冰?我可以试试用酒做。”
“哼……还要放很多糖浆。”
“好。”
少女对着优菈摆了摆手,又扭头推开酒馆的门。
听到开门声的迪卢克下意识抬起了头,就看到清幽月光和昏黄灯光的交界处,少女立在那里。
他擦酒杯的动作一滞,想要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却发现她直直向自己走来。
“迪卢克老爷,”少女坐在吧台前的长脚椅上,“我要一杯——午后之死?”
“这不是你能喝的——”
迪卢克边说边抬头,就直直对上少女笑眯眯的眼睛。
清亮,狡黠,像是偷到了小鸡崽的狐狸,又像是龟兔赛跑中出发前的兔子。
“愿意和我说话了吗,迪卢克老爷?”
少女的下巴垫在手心,五指轻搭在脸上,另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吧台,却慢慢扰乱了迪卢克的心跳。
“今天在酒馆,是因为受伤了吗?”
“暗——夜——英——雄——”
少女这句话的声音很轻,拉着有些勾人的长音。
“咚”。
一杯浅咖色的液体被放到了少女的面前,上面还打了一层细腻绵密的奶泡,被火枪炙烤过,散发出焦香的甜味。
“日照雪顶,我请你。”
做完这些,迪卢克背过身去,佯装整理货架——事实上货架整齐有序,一丝不苟。
少女细细品着那杯酒,目光却不直直射向迪卢克。
“其实,你没有在生我的气,对吧?”
“因为优菈是优菈,劳伦斯是劳伦斯。”
“……”
迪卢克转过身,双手撑在吧台上:“你想说什么?”
“等蒙德的事情解决,我可能要回至冬了。”
迪卢克愣了一下,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察觉到迪卢克的低落,少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按住迪卢克的一边唇角,轻轻往上提拉:“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昏黄的灯光远比不上少女眸子流转的光彩,迪卢克一时失神,竟然忘了做出反应。
“因为我是我,至冬女皇是至冬女皇。”
少女收回手,视线转向吧台那古老的木纹:“迪卢克,你……懂吗?”
他懂。
他很久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眼前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隔阂来源于何处。
她也许拥有无尽的寿命,但是还没有经历过寿限带来的离别。
所以这份原来应该由长生种承受的痛苦,此刻变成了凡人心底的郁结。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同样的,希望她少受一些痛苦,也是他的本能。
打定主意将心思一瞒到底,迪卢克唇线紧抿,似乎在思忖接下来的话合不合适说出口。
“还会回蒙德吗?”
“我先前说的,永远算数。”
——晨曦酒庄中,永远有你一个房间。
这句话的意义永远不是少女占据了一个晨曦酒庄中的房间。
而是,你永远有一条名为“迪卢克”的后路。
迪卢克盯着少女。他不知道他想看到什么反应。
希望看到她开心,想要看到她落寞,想要看到她开始回忆过去,又不希望她沉溺其中。
留在过去的人不必太多。
算是和解了吧?
少女在迪卢克那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醉得有些轻飘飘的。
她不讨厌喝酒,但是不喜欢宿醉的感觉,所以她总是很有分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坐在迪卢克的对面,就是想喝一杯,再喝一杯。
找回了很珍贵的宝物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轻轻转动钥匙,推开门。
朦胧的月光在醉意下很难起到照明的作用,少女的手掌贴紧冰凉的墙壁,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关的位置,有些不满地嘟哝了几声,便放弃了寻找开关,弯下腰换鞋。
鞋跟从低空落下,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少女拉开鞋柜,却怎么也找不到早上放好的拖鞋。
算了。
白皙的脚掌踩到大理石的地板上,有些凉意,肌肤贴紧地面然后分开之后发出细微的撕拉声,在房子里格外明显。
好静。
静到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笑声。
不知为何,少女的心中有些空。
她并没有慌张,只是空,是一种一望无际的虚无和极其虚幻的失重感,会让她短暂地忘记现在身处何处。
哪怕这一天已经足够充实了,但是当她回到独处,回到空荡的房子中时,还是难免会有些寂寞。
或者说是落寞。
扶着墙走上楼,点亮了桌前的台灯,沾上油墨,在早已展开的信纸上写了四个字: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