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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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A大。
曲墨度下午匆匆来到学校，紧赶慢赶，终于在晚自习之前将所有的作业做完。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作业交给组长，悠哉游哉，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看到陈星佑消息，发过来一个“好”字，曲墨度偷偷傻笑了许久。
突然，一个低气压飘过，曲墨度抬头一看，原来是面无表情的吴景秋走了过去。
她状态不对劲，以前她从来都是骄傲的，就算是不高兴，下巴也要仰得比别人的鼻孔都高半截，今天这样正常的吴景秋，还是第一次见。
吴景秋心情低落，作为好闺蜜，他肯定担心。
用一包糖收买，商量着跟吴景秋的同桌晚自习换了位置，两人坐在最后一排，曲墨度担忧地看着她。
“亲爱的，怎么心情不好？”
吴景秋看了曲墨度一眼，又继续看向窗外霓虹染透的天空，心绪复杂，幽幽一叹。
“周北臣进看守所拘役五天，陈星佑也确诊抑郁症不来学校……他被周北臣打诱发抑郁症是我对不起星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还是记挂着陈星佑，毕竟喜欢了那么久，一下子要断掉，也是不可能的。
“陈星佑今天生日，我陪他去逛了动物园，他很开心。”曲墨度掏出手机，把今天他拍下的照片给吴景秋看。
“是吗？”
吴景秋拿起手机翻了翻，基本都是陈星佑被一群小狗围绕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跟小狗相处融洽，脸上罕见地露出除了阴郁以外的笑容，她忘了，他还会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曲墨度。
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追了这么久的男人，跟他没有什么交集男闺蜜反而更加亲密。
吴景秋没由来的心酸，也有些欣慰。
“他病情好转了，真好。”
看到陈星佑不再像那天那样抵触所有人和事物的靠近，他的病情想必好了不少。
她堂堂吴家大小姐，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一个男人而已，世界上的好男人又不是只此一个。
“不过，还是不爽啊。”
最好的男闺蜜偷偷喜欢着她追的男孩，现在两人还在一起了。吴景秋想着，嫉妒着，忽然给了曲墨度一拳。
“嘶——好痛啊。”
曲墨度被捶的呲牙咧嘴，摸着刚才被打过的地方。
“这一拳，就当你背着我偷偷喜欢他的代价，咱们两清了。”
骄傲的吴景秋从不记仇，有仇当场报。
“那以后我们还是好闺蜜，是吧？”
吴景秋一瞪，那眼神跟看渣男似的，“你还想有几个好闺蜜？”
曲墨度也顾不上痛了，嬉皮笑脸，“我就你一个好闺蜜，还不行嘛~”
“行不行嘛~~”
吴景秋绷着脸，一会儿过后，还是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不过还是将手从曲墨度的胳膊里抽了出来。
“好啦好啦，你看你，今天下午被狗扒拉过，现在还在我身上蹭，你不嫌脏我还嫌呢。”
撅了撅嘴，曲墨度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对了，周北臣呢，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
聊到周北臣，吴景秋眼神有些飘忽。
拘留所。
周北臣坐在探视房的桌子旁，脸色有些憔悴。
拘留所条件简陋，自然比不上周家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大床睡的舒服，但他失眠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昨天，事情从头到尾处理完成后，父亲就匆匆离开。
他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一酸。
父亲终究是对他失望了，他进看守所，连一句交代也不肯给他留下，一个人匆匆离开了警察局。
昨晚他夜不能寐。
就算实在支撑不住迷迷糊糊间睡着了，梦里也是父亲痛心失望的责备，陈星佑冷漠的指责。
他反复惊醒，痛苦极了。
麻木地经历了一天法律、道德等方面的教育，接受教育的所有人都深深埋着头。
期间，有人因为探视，被叫到名字，悄悄走出去。
他没有。
他等了整整一天，父亲都没有来探视他。
周北臣后悔得痛哭出声，他觉得自己要被全世界抛弃了。
这世界是汹涌的海，他只是海里漂泊不定的小船，以前有父亲给他遮风避雨指导航向，可此刻的他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只是一叶孤舟，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参加了所里组织的文体活动，在吃完晚饭，集体看完今天的新闻，准备回休息的时候，看守员告诉他有人来看他。
像是渴死的人抓到了最后的希望一般，他激动得跌跌撞撞，走到了探视房。
探视房内，父亲早已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看到他时，站了起来，向他急切地走了两步。
周北臣眼圈又红了，他哑着声音，“爸。”
周父的眼圈也红了。
周北臣冲进了父亲的怀里，仿佛残破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痛哭出声。
说到底，他只是个还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孩子，心高气傲，自大以为能够干任何任性的事情。
“我错了，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北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像是要把他最近背负的负面情绪全部宣泄完。
“做错了，咱们就改，
“咱不怕做错，就怕连承认错误、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今天你二十岁了，法律意义上早已成年，可是年满十八岁之后，不意味着长大，
“主动承担错误的代价才是，儿子，现在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或许这是你最好的成人礼。”
周父强忍哽咽，粗声安慰。
周北臣停止哭泣，点点头。
“爸，我知道了。”
父子俩又聊了不少话，聊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多都要深。
哭过的周北臣抹掉眼泪，仿佛把以前自己的幼稚、怯懦一并哭了出来，眼里只剩下成熟和坚定。
最后看守员提醒父子两人到时间了，周父才离开。
“周四，我来接你。”
周北臣用力点点头。
他的父亲总是这样，可靠而沉稳。
以前，这样的父亲是他能够安心放肆和任性的理由，现在他决心改变。
今后，这样的父亲是他努力的方向！
看守所外，今天的天空格外亮堂，连星星都闪烁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