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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化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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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众人,初六的脸上才显现出一丝悲凉之意,与计雪然走在路上,不时叹了口气。这时并无他人,计雪然劝慰道:“初六师兄,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两位神僧乃是身登极乐,你也便勿再难受了。”

初六转首望了望计雪然,粗长的眉毛竟然也成了隐约的八字,像极了化黎禅师的苦意,摇头道:“雪然,你是不知,为兄也并不是为两位恩师之事,早在数日之前,恩师便已感悟时辰将至,再者人固有一死,两位恩师均是随然离去,并无一丝痛苦,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应该欣慰才是,我所愁的,是大悲院内的苍生祖师。”

计雪然闻言一顿,奇问:“苍生祖师?便是那古松苍生么?它怎么了?”

初六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道:“嘴上说不清楚,还是看过才能知晓,雪然,随我来普迦峰。”

初六身在明王寺,随手的大铁锅并未带在身上,施展了身形之法便向着山下跑去,两个眨眼的功夫便没入林中,计雪然不好在寺中施展御空,也快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下了沙擖,上了普迦,大悲院内还是那般凄凉,化黎一去,弟子也显得少到极少,一路向着后院走去,竟是一人未见,初六不言不语的走进别门,计雪然记忆中的那处小院也复现在眼前,只是此时的小院,已经荒凉至极,原本还未曾入秋,地上的落叶竟已铺满了黄土,再向右前望去,计雪然眼睛不禁瞪得硕大。

已有千年的苍生古松原本高耸繁茂,在远处就能看到泛泛青光,可如今,高过七丈的松木枝干分着为数不多的旁枝,在柔风中摇摇欲坠,比之耄耋老者还要苍老,树下泛黄的松条比比皆是,这千年神树已是一株枯容。

初六望着枯树,双膝下弯,伏到大跪,计雪然站在一旁发愣,看到初六连忙也跟随过去,三拜之后站起,计雪然问道:“初六哥,怎会如此?这是从何时开始?”

初六叹了口长气,喃喃道:“苍生祖师自枯相至现在,尽是不满整月,恩师在时,祖师还有半数枝叶,而那日之后,祖师一夜之间仿佛脱魂离去,上方的枝叶尽数掉落,不过是几个时辰,连掉落的松条也枯黄了,恩师已走,天下也无人能道出其中缘由了,雪然,当年祖师赠你的松泪可还在身上?”

计雪然连忙顺着脖颈向下掏去,红绳相连,九寸长的松条挂在颈上,正是当日苍生所赠落的古泪。初六摸了摸苍生古泪,合上双眼没过一会儿,便收回双手,又合十念叨一声阿弥陀佛。计雪然有些木然,却更不知如何疑问,初六叹气道:“苍生古泪当日赠予雪然,我还以为师父和师伯是为了助雪然修行顺畅,能及时护持,没想到苍生祖师一去,连古泪上的佛气也消散尽去,其实尊师曾告知于我,雪然修行中,有多次危机,应都是靠这苍生古泪中的青玄佛气配合你体内金身真气护持,才能化险为夷,但如今祖师已去,青玄佛气消散,雪然修行心法困难,恐怕危险至极,若说这其中缘由,我却如何也摸索不清。”

计雪然这时回忆起当日两位神僧所讲,自己被传明王真经也只是神僧本身一种错误执念导致,恐怕这苍生古泪也是如此,想到如今初六为自己的修行之路绞尽脑汁,顿时极为感动,劝慰道:“初六哥,摸索不清便就不去摸索,苍生祖师既然也已离去,雪然也不再修习金身真气,当日你有所不知,两位神僧恐怕已经将雪然体内的金身真气抽去,所以师兄,你也不要再多考虑,雪然若不能凭着自己的意念修行有成,也永远成不了气候,今日之后,这古泪也便是一个纪念,初六哥,你为雪然担忧,雪然实为过意不去。”

初六憨厚的面容终于露出原本天真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道:“雪然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自儿时便已交好,还在乎这些作甚,其实你说的也对,能凭借自己意念修行有成,远比旁力护持要来的精深,雪然,以我此时的修为,恐怕也留不住你。”

说起修为,计雪然虽然在年轻一辈稳居顶峰,但在这憨厚的和尚初六面前,总是稍逊一筹,计雪然早就探查过兄长的修为,均是一无所获,可见他的修为比自己还要高深,虽然平日里谦虚,毫无傲色,但计雪然也心中清楚,能比自己修为高深的,不是一派掌门便是修行多年的世外高人,向初六这般绝算得上是另类,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其实不知,若在一月之前,初六恐怕还不如自己,只是后来因祸得福,才修为精进,更孰不知,两位神僧也是因先后助两人脱离安危,才提前耗尽佛法,离开人世。

思索了片刻,计雪然捂嘴笑道:“初六哥,想起儿时的相遇,除了父亲和外公,你便是我心中最为强大的保护,这可是个‘阴影’,恐怕一世都脱离不掉了,呵呵。”

初六一愣,后听出计雪然是玩笑,咧嘴笑道:“脱不掉便脱不掉吧,哈哈,雪然便将这‘阴影’带到坟墓里去吧,额…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初六一时兴起,随即又想起尊师教导,连忙自呼罪过,计雪然看来,这纯真和尚的心性,却是一直未变。

过了良久,计雪然想起刚来时见到的化善禅师,随道:“初六哥,化善禅师怎如此年轻,不知距化真神僧相差多少?”

初六闻言,认真道:“雪然你别看师叔面容清秀俊朗,其实也有百岁高龄,至于具体多少,为兄也不甚了解,这与师叔所参之禅有关,外人是无法理解的,雪然,你可曾观察过师叔的修为?”

计雪然这才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升起一丝奇怪,道:“初六哥你这一提我才想起,当时我祭拜,根本无心去感受化善禅师的修为,好像根本从未想过要去探查一样,待下次若有机会,我再摸索一番,化善禅师乃是得到高僧,想来也不会介意。”

初六听言,连忙摆手道:“雪然万勿擅自探查师叔修为,若师叔不知你身份,可谓危险至极。师叔所参之禅极为神异,如你方才所言,你当时并未想到要感悟师叔修为,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师叔修为本就有此功效,莫说是你我,恐怕连尹谷主也挣脱不了。”

听初六讲述,计雪然震惊连连,同时也甚为欢喜,不想这化善禅师竟是这样的一位高僧,不禁问道:“那化善禅师的修为,岂不是和化真化黎两位神僧相差无几,或是已经超过两位神僧?”

初六摇头:“这我却不知,佛门所参之禅奇妙万千,但不同修为有太多的牵连,化善师叔虽然参禅玄妙,但未必修为能超过师父和师伯,可有一点可以肯定,师叔的修为应和尹谷主相差无几,应是略高一筹。”

计雪然疑问:“此话怎讲?”

初六转正了身子,向着远方望去,没过多久,开始讲述了一个短暂的故事:化善禅师早年之时并不喜闭关修行,唯爱参禅和外出游历。化善此人生来爽朗,又是身出大慈一脉,在修佛一事上也是极为干练,他曾发愿,前五十年专心参禅,后五十年游历人间,造福黎民百姓。也正如他发之愿,五十岁之前一直在寺中专心参禅,不理明王寺内外之事,五十岁时,参禅有悟,便离开明王寺,开始了漫长的游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化善禅师路经一地,便造福一地百姓,不少淫肆妖怪骚扰百姓,均被路过的化善禅师佛法超度,大千世界几乎各处村落都流传一位苦行僧的美名。化善禅师如此这般,未曾间歇,直至三十七年前一次受伤,让化善禅师改变了宏愿。

三十七年前,化善禅师由荒漠极北之地返回,路过王屋山北方的八百里的一处村落,当时那村落可谓是悲惨至极,几个虎头虎脑的妖物化成人形,正在强抢村中孩童,欲炼妖器,化善禅师行善半生之久,从未见过此等凶残之事,一时恼怒,便首次通下杀手,斩杀了一个正在行凶的小妖,这一下可谓是激怒了剩下几妖,原本若只是几个刚化成人形的妖人,自然不入化善禅师法眼,但为首一妖所散发妖气冲天,修为极为高深,化善禅师与其纠缠了良久,虽然将其打伤,但也未能降服,后来更出意外,不知从何处又寻来一个修为高深的妖王,两妖前后夹击,将化善禅师打成了重伤,化善禅师不想任由妖物屠害百姓,始终不肯离去,最后无奈碾碎了自身佛器无念佛珠,才重伤了两妖,将其逼退。

妖物逼退,化善也有了重伤不治的祸根,虽然如此,却始终没有截止住妖人的残行。村中老少百余条人命,均已被妖人杀害,仅在一处角落中寻到还未断气的婴儿,婴儿浑身鲜血,周身泛紫,竟然被妖人将其从母亲腹中刨出。化善悲痛至极,用残余的真气支撑住婴儿,返回了明王寺。

回到寺中,当时便已是主持的化真禅师连同寺中众多高僧联手救治,才护住了化善一命,化善从此便改变了心态,自己参禅乃是感悟佛灵,自身心境,游历人间则是造福百姓,传承佛法,无奈唯独修为不够,远低于自己两位师兄,从此以后,化善禅师便将婴儿送与山下一对老年夫妇养护,三年之后,化善禅师伤病康复,但时常感觉愧对婴儿父母,便再次下山,抱回婴儿,去了孔雀谷,将婴儿托付给孔雀谷谷主狄云锡,而这婴儿,便是如今的孔雀明王,尹芳竹。

后来化善每隔五年便下山一次,前去看望尹芳竹,并指导其修为,直到尹芳竹做了孔雀谷谷主,化善同尹芳竹切磋一场,斗了两日,才分出胜负,化善禅师一招险胜,还是靠着多年的心境取胜,之后化善回山,便再未下山,长久闭关修行直至几日之前,才出关接任了主持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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