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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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华峰的桃花经久不败，而曾经三天一下雪，终年寒冷的峰却褪去了严寒，枯树开出新芽，引来弟子们的议论。
晏知寒站在早就开辟出来的花房门外看着里面的鲜花，想着要不要再弄出一间房间来装花。
最开始的那束黄色鸢尾就放在他的床头，花朵依旧娇艳。
“……剑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鲜花杀手。”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声音，晏知寒先是一愣，然后又有些惊喜的转身看去。
“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一去魔界就不复返的人现在重新回到了曦华峰。
“十几分钟的事而已。”乌合走过去，看那满房鲜花。
它们记载着主人的心思，也象征着流逝的时间。
几百年时间弹指而过，快到不可思议。
她只是靠在门框那看着，没有踏足进去。
要是之前的晏知寒可能还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羞涩，而现在的他面不改色道:“我一直没有明确说过上一朵花枯萎的事。”
“嗯……”
乌合一路走来，曾经的皑皑白雪变成了绿草与野花，寒冷被温暖代替，这座峰变得就像它的名字一样。
“曦华峰什么时候不下雪了？”她问。
“忘了。”他回答。
茫茫雪景将一切色彩压下，曾经这里只有冬天。
他对此并无什么想法，不知寒冷为何物。
但等她走后，他便觉得这空旷山峰的寒冷忽然就具体化起来，于是就在那天时这雪就停止了，并且再没有下过。
他因她而知寒。
“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乌合露出一个微笑“就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她一直磨了这么长时间，对魔气与灵气的熟练度渐渐上升，终于在一百年前将它们彻底融合。
最近这些时日她一直在跟着吴晨学破招——他清晰的知道别人应该怎样才会打败她。
这一面之后，恐怕再见就是结局。
“那掌门会很开心。”他们可以理解她，现在的魔界早已经解除了内部封锁，之后再无魔修作祟，当时还让一群门派大为震惊。
不过就算是渐入佳境，但还是需要她这个领袖的。
晏知寒陪着乌合去找了掌门，掌门满脸惊喜，先是骂她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他们，再是问她过的怎么样。
就算通灵石上的聊天没有停过，但还是和现实见面不一样的。
“抱歉啦。”对于他们的控诉，她只能说这句话。
在曦华峰住过一晚后，她又去找了凝露他们，同他们寒暄一番，再去找了叶玉和王语。
她给了她们很多灵石，结果被骂了一顿。
“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需要说这个吗？”
“收回去吧，我们也不需要这个。”
“……不，这是礼物。”乌合强制性让她们收下。
“若是可以，也可以帮我给饭堂阿婆一些。”
看她似乎很赶时间的样子，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将一条红绳系在她手腕上。“虽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乌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都能好好的。这条红绳是我们编的，希望能带给你一些好运。”
“谢谢。”乌合等她们系完后上前拥抱了她们。“也祝你们今后好运。”
接下来她又去见了其他宗门长老，顺带看看其他朋友们，她真的像将要死亡的人一样去看望那些朋友们最后一眼。
玉衡在她临走之前叫住了她，却久久不语，最后只是同她说：“再见。”
去霜羽门时，褚箫竹什么也没说，只是送了她一个剑穗。
最后她去的是菩提宗，念净送了她一句告诫：“勿忘初心，小友，不要被凡事迷了双眼。”
乌合一愣，随即回答：“我会的。”
走出门口后她向明镜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了，她走的利落，没有发现明镜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到她消失后才收回去。
等她看完一圈想看的人回到魔界去后，一进魔宫就看见坐在里面的两个人。
……他们怎么坐到一起的？
魏尘鞅看到她后问：“和你的好朋友们玩的怎么样？”
乌合：“都见了一面就回来了……”
吴晨：“哦，原来是好朋友太多，见不过来。”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俩人他们在阴阳什么？
不过她没多在意，招呼吴晨继续练，她现在已经差不多能顶下他的大部分攻击，再过些时间，他们的“话本”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吴晨有些委屈：“你怎么就知道训练？”
“你难道不想赶紧结束？”乌合打了个哈欠“如果不训练我就回去修炼了。”
得，当事人根本没那个心思，他们怎么说也得不到想要的效果，更别指望她来安慰他们了。
于是两人悻悻的结束了这个话题，起身去教她。
魔气与灵气交融之后就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她将这种力量灌入琼月，琼月剑就发出淡淡的光芒——它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些力量全部消耗出来。
吴晨看了眼那剑，笑起来：“到时候它一定会狠狠将我捅个对穿。”
乌合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兴奋。”
“哈哈哈哈哈，面对死亡，谁不激动呢？”
吴晨拿着剑在手中转了一圈：“但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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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忽然就传来兽群暴动的信息。
野兽魔兽一般都栖息在沼泽地附近，与他们泾渭分明，谁也不干扰谁，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有一小群发生了动乱，冲出来肆意破坏距离他们近的宗门，并对里面的弟子发起攻击。
虽说最后无死亡弟子，但还是引起各门派重视，尤其是这次过后，更多的魔兽开始暴动，严重影响了他们。
于是各门派就派弟子去处理，并查清暴动原因，可最后居然没有一个弟子回来，可命火明明也没有熄灭。
第二次他们就派了大弟子们去巡查，结果他们也消失了！
这下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宗门纷纷商讨这件事，不过还没他们商量出个什么，罪魁祸首就忽然站出来——还是千年前就应该死了的吴晨！
他说这些事都是他干的，为的就是和他们那所谓的天之骄子乌合去黄叶山打一场，若是他胜或者她不和他比，那他就会杀掉这些弟子，引魔兽霍乱三界。
大宗门的掌门听到他的宣战都气的要死——乌合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比得过那吴晨？！
而小宗门一听，当然是全力赞成乌合去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者发生争吵的时候，处在漩涡中心的主人公终于出现了，她答应了吴晨的邀战。
并且屏蔽了通灵石，拒绝一切联系。
晏知寒心中焦急，几次联系无果，去魔界找人又被拦下，于是就干脆一直站在入口这里等着乌合出来。
他一等就是三天。
乌合一听守卫说他还是没走，就不得不分出心思想想怎么让他离开。
晏知寒这个人小毛病其实也挺多，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认定的事不容易动摇，而且他本人其实还是个有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
之前张扬跋扈的发起战贴的当事人就躺在她旁边的塌上转着剑玩，问她要不要趁机把他的臣瑕剑搞出来。
乌合不说话，只是问他：“这张符纸确定有用？”
“当然啦，好歹给我点信任嘛，魏尘鞅那小子离我还差得远。”
她点点头，招来侍从，从储物戒拿了一束五颜六色的假花儿，让他去给外面的晏知寒。
“就说……这是最后一株……”
她捏着花根转了一圈，接着放进侍从摊开的手心里“并且它永远不会凋零——就是有点丑罢了。”
“是。”侍从接过，转身离去。
侍从一打开门，就有几个脑袋出现在她眼前，乌合赶紧用灵力把它关上。
自从邀战之后，这群长老领主们也不省心，成天要她别去，说那群人死了就死了。她不想理，就干脆在殿外布了屏障。
紫发领主姐姐是个蜈蚣，还放了一群小蜈蚣试图掏个口子进来。
说起这，她想起来几百年前一直惦记的魔界元老们，算了，等魏尘鞅回来让他自己叫吧。
吴晨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着她指了下旁边的密室：“最后再练练？”
“行。”乌合迈步走向密室。
而守在外面的晏知寒拿过那一枝花，沉默了许久。
……
很快，约定时间到。
乌合慢慢将链子缠在戒指上。
这链条能封住里面的神识，不让他们跑出来帮她。
缠完，她问旁边的魏尘鞅：“你知道我第四个期望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她说：“第四个是——”
趁他专心听她后话的时候，乌合直接将那张符纸贴到他身上。
“魏尘鞅，脱离控制不只有死亡，也可以踏破虚空，第四个期望：好好当你的魔尊去吧。”
符纸是吴晨给的，贴到魏尘鞅身上后就可以让他回到原身体里。
“乌合——！”贴上去后几乎是一瞬间起效，根本来不及让他说些什么，魏尘鞅只是嘶吼一般的叫了声她的名字后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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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山说是山，其实山体不高，四周很荒败，杳无人烟。
乌合到场时已经看见了比她还要早的人。
他们乌泱泱聚到这里，睁着眼睛好像在看什么稀有场面。
这样子的话倒是真的有点像观众与话本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半空中的乌合。
晏知寒他们看见她后立刻就向她这边飞来，乌合下意识挥了一下手，有灵气去阻挡他们，竟就这么将他们赶了回去。
她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比他们要强了。
这个变故也落入其他人眼中，本来不抱有胜算的人眼中亮起了微光。
虽然遗憾于离了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灵气魔气什么的就会被抽出，重新变成普通人，但好歹身体素质还是变好了，至少是八百米能跑第一名的体质。
随着众人惊呼，那边的吴晨也出场了。
他很有偶像包袱，还往自己身上制造了一些花里胡哨的特效。
见了她，抬了下下巴：“这就是第二个我么？”
“说实话，我很期待你能够打败我呢。”
他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装的还挺像。
她往前走了一步，瞄见了对方转了下手腕，就立刻抬剑挥出一道剑气。
果不其然，几乎同一时间对方也挥了出来，两道剑气相撞，余波被乌合瞬间布下的屏障挡下。
“哦豁。”吴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一起练了几百年，早已经将对方细枝末节与习惯刻入心中，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的对手。
她转了下脚尖，他就知道她会先使出万仞宗基础剑招第四式来做这场比试的开头曲。
外面的人就看到两人在片刻寂静后就迅速撞在一起，一招一式快的略出残影。
而外面的屏障，有人试图去打破进去助力，却发现完全打不开。
有人震惊：“乌合小友不过几百年时间，就已经这么强了吗？”
过了一会儿，另一边的乌合问了下40时间，然后问吴晨：“半个时辰了，直接大招定胜负算了，我招都你教的，这样下去咱能打三天三夜。”
吴晨：“啊？这么快啊，我们还没有打的难舍难分，无比焦灼，你来我往，我快胜时你反击，你快胜时我反击……”
“够了。”
乌合一脚把他踹开后，一只手松开剑柄，将魔灵混合起来的大杀器挤入剑内。
琼月浮在手下，点点微光闪烁。
黑白混合后变得灰色的力量涌出，环绕她周身。
吴晨看了看，叹气：“用得着这么急……”
他把手里的铁剑一扔，然后抬手，淡声呼唤：“臣瑕。”
他的本命剑镇压着魏尘鞅，一旦被其主人召回，那么阵法就会失效，不过这已经与他无关了。
毕竟嘛……它会和它的主人一起消失。
底下听清这声呼唤的人瞬间惊恐的看向他的手，果不其然，一道剑影由浅变深。
最后，那千年不见人世的臣瑕剑出现了。
时光磨不去它本身的锐利，这把剑在主人手里依旧熠熠生辉。
“乌合……”他轻叹。
下一刻两人一起挥剑。
这次的余波足以将那道屏障震碎，削去了黄叶山本就不高的半个山头。
等其余的冲击到围观群众那边时，他们齐齐布了屏障拦截。
黑与白的屏障……
黑与白？
修真者们慌忙看去，就看见了那一大片赶来的魔修。
没等他们说什么，为首的长老们就吼：“尊上加油啊！！！”
这声吼惊天动地，让乌合走了下神，看了眼那边，一眼就看见那几个小老头儿挥舞着手给她呐喊助威。
“……”
她本身修为其实还是暂时差吴晨那么一点，不过这奇异的灵气能补全那一些，至于为什么不等她追上他……
是因为吴晨说他总不能秒输吧？而且势均力敌一些，最后同归于尽也显得合理一点。
确实合理一点。
她挤入最后一点灵力，一瞬间将对方冲击开，对方同样如此，两道灵力将双方短暂分开。
乌合呕出几口血，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吴晨，对方咧开嘴，做了个口型，于是她转头，向魔修与灵修那边露出一丝笑，就当告别。
之后他们持剑，食指中指并拢，从剑根移到剑尖，手上的血抹到了剑面，剑鸣嗡的一声，悠长旷远，像为他们奏响的丧钟。
两人再次相撞，他们最后一丝灵气早就用尽，这最后一次无异于赤手搏斗，两人的剑理所当然的贯穿了双方。
从两人分开到相撞花不了五秒，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快速坠落。
狂风将吴晨的头发吹起，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缠绕在她身上。
他微微张口，说：“信了吗？”
“信我，爱你。”
乌合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他决定与她同归于尽，要她带着他离开，难不成就是为了证明他确实爱她？
那天他说的：“我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就是这样？
……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不管是天道的压制还是别的什么，他愿意被她杀了也无关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他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罢了。
啧……
还好他就算被系统绑定后和她的联系还是由她和40主导。
将要落于地上时，一个人冲过来踹开了吴晨抱住了她。
他声音满含怒火与绝望：“你骗我。”
她转了下视线，又看见那边冲她奔来的人影。
那道竹青色的身影仓皇，在靠近她时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她面前。
冰冰凉凉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脸上。
“……”
“再见。”
这是她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