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再见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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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俞敏收到了第四次大学同学集会的通知。
俞敏没有忘记，在自己最困难的那一年，班上同学为她捐了三十多万元，还掉了一大笔蒋文欠下的债。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同学恩情。
正好趁这次同学聚会，表示一下谢意。
这个谢意怎么表达好呢？无非让大家吃好、住好、玩好。开开心心心去，开开心心回。
于是，俞敏设想，这次聚会大家不用掏钱，自己一人出钱办会。
俞敏把自己的想法，跟组织者之一的程芬芳说了。
程芬芳和其他几个负责的同学商量后，回复俞敏，不能这样做，这样不好。俞敏的心意，大家心领了。到时候，俞敏上台发个言，口头表示一下谢意，就可以了。
那么，就给每个同学送一份自己店里的土特产品吧。
礼物虽轻情意在。
风干跑山辣子鸡、祖传卤制品、酸辣姜酸萝卜霉豆腐、干笋子、柿饼、葡萄干、核桃。定制了礼盒打好包，人手双份。又好看，又实惠。
礼盒内有卡片一张，留有俞敏店子订单联系电话。顺便也替自己的产品做了宣传。
一举两得。
这一次，欧阳瑞参加了聚会。就是那个毕业之际给俞敏写了一段留言，把俞敏感动得哭鼻子的男同学欧阳瑞。
欧阳瑞主动找俞敏聊天：“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很想你呢。”
俞敏吓一跳：“啊？！一说话就逗我开心是吧。”
记忆中的欧阳瑞，是从来不会这么大胆开玩笑的。
欧阳瑞再次强调：“真的，我说的是真话。”
俞敏揶揄道：“老都老了，现在才来说。”
“就是老了才敢说呀！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俞敏赶紧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老了。”
“你老了，我不也老了吗？呵呵。”欧阳瑞说，“你长得很漂亮，是我当时的偶像。”
“没有吧，我在班上是最默默无闻的。我们班上漂亮的多了去了，我排不上号的”，俞敏说，“比如程芬芳。”
欧阳瑞却说：“她们一般般，不咋地。你不张扬，平和，确实很漂亮。当时我胆小，怕被拒绝，不敢追你。”
俞敏说：“大学四年都没人追我。毕业时，我是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行囊，孤独地离开学校的。”
欧阳瑞问：“你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
俞敏回道：“不好，老公死了很多年了，一直一个人过。”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问。”
“没事，早不痛了。”
欧阳瑞想问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想问又有点不敢问。然后还是问了：“你的身体？都还好吧。”
俞敏反问：“你看我像不像个癌症病人？能吃能睡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种事，不便多问，怕影响当事人情绪。还是少提为好。
欧阳瑞开始吹牛皮：“要是当时我追了你，肯定会幸福的，你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俞敏暗想，即便当时你追了我，我不一定会看上你呀！
在俞敏心里，欧阳瑞只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提前衰老的男同学而已。
那时的欧阳瑞，一点不起眼，不帅，有点老气横秋，未老先衰，也没显露什么才气。
但现在不一般。
欧阳瑞在省城某大型企业研究部门工作。研究部底下有好几家企业，正在进行受欧阳瑞专家指导的改革实验。
俞敏不知就里，问：“你还是做课题研究吗？”
“是的。”欧阳瑞说，“今年的课题有好几个，累死了。”
俞敏落寞地说：“与你比，我已经落伍了。除了拍些旅游视频，我这些年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懂了。”
欧阳瑞说：“对了。下个月我要去你们市做调研。”
“哦？!你具体的研究方向或者调研课题是什么？”
欧阳瑞回答：“经济调研，是我导师的课题，我帮着做。”
俞敏执着地追问：“主要做哪个方向或者哪个层次的调研？”
欧阳瑞回答：“我现在正在做的是出口贸易。”
欧阳瑞继续说：“我导师很牛的，帮企业做一个课题的市场价，是十万到二十万。”
“啊？！”俞敏惊呼，“我真是孤陋寡闻了。现在做研究也都市场化了吗？”
“你才知道呀！早就这样了！”
俞敏好奇地问：“那你有没有市场？”
欧阳瑞说：“我是帮着我老师做，我的价格只有他的一半，五万。”
俞敏羡慕地说：“那也很牛啊！”
......
这年十一月份，欧阳瑞果然来到S市做调研。
见面地点定在新天地大酒店，这是欧阳瑞所在企业在S市下属公司的公务接待定点酒店。
街对面五百米远处，就是俞敏从蒋尧手里接手的前门大酒店。
俞敏站在新天地大酒店门口，朝自己的大酒店方向望了望，那里现在是我的酒店，心潮澎湃。
欧阳瑞五短身材，头戴一顶鸭舌帽，在电梯门口迎接俞敏。
欧阳瑞热情地将俞敏迎进房间。
是个宽敞的套间，里面有个小会客室。俞敏将茶几靠背椅挪了挪，说：“来，来，坐这边来。”
前门大酒店客房面积，和这个差不多大。俞敏打算将自己酒店三分之一的客房，也改装成这种商务间。
两人有一句，无一句，交换了自己所知道的班上同学的情况。
欧阳瑞与班上有联系的同学比俞敏多。
俞敏与班上所有同学，除了程芬芳，几乎都不联系。与程芬芳也联系得相当少。
欧阳瑞问：“你知道我们班现在混得最好的，是谁吗？”
俞敏当然不知道，问：“是谁呀？”
“班长马占元。”
俞敏只知道马占元在大学毕业之际，考上了首都某大学研究生。后来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也不关心了。
俞敏问：“他后来去了哪里发展？”
“留校了。”
“那应该混得不错吧。”
欧阳瑞酸溜溜地说：“人家现在是大学分院院长。”
俞敏心下感叹，那个一天到晚捧着厚厚一本英语词典背单词的憨憨的马占元，有这样的成就不令人意外。
马占元是个学习非常刻苦的人。而且很有学习方法，记性也特别好，学习效率高。而当时班上的女同学，包括俞敏在内，主要靠死记硬背。
俞敏与马占元相比，以前一样的起点，现在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俞敏羡慕了好一会儿，说：“上次同学聚会，没看到马占元。”
欧阳瑞又酸溜溜地说：“他一次都没参加。人家身份尊贵，哪还看得上以前这些老同学。”
俞敏不相信马占元是这样的人：“不会吧。”
“不信你问张志成。张志成到首都出差，想约马占元吃个饭。马占元居然找借口推辞了，约了三次，都没见到。”
这个事可能性大。
俞敏拿自己打比方，就是这样。
初中、中专的个别同学，从县里到了市里，每次给俞敏打电话，还带了一帮子人，吆五喝六地，要俞敏设宴招待。
一次，两次，是礼节，不能少；三次，有点勉强。四次、五次，次数多了，俞敏就有点烦了。电话响的时候，一看又是这个老同学，俞敏就很不情愿接这个电话。
欧阳瑞岔开话题：“读大学时，我对你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偷偷跟在你背后，看你那修长的大腿和飘逸的长发。”
俞敏相信，欧阳瑞说的是真话。
大学毕业之际，欧阳瑞在毕业纪念册里，给俞敏的留言就是这样写的：特别欣赏你漂亮的背影，修长的大腿，和飘逸的长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知道，经济的拮据，裹住了你振飞的翅膀。希望工作后，你能放飞自我，绽放笑容，收获幸福。
当时，这条留言，触动了俞敏心底深处的伤疤，感动至极，流下眼泪。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俞敏不想谈这些过时了的浪漫回忆。俞敏只想讨教讨教，如何在省城开拓商品市场的事。
欧阳瑞却说：“到点了，我们下去吃晚饭，边吃边聊吧。”
下楼后，这一带俞敏非常熟悉。带欧阳瑞到酒店旁边一家鱼火锅店，吃火锅。
点的是两人份的套餐。这家店生意火爆，座无虚席，确实好吃。
两人边吃边聊。
针对俞敏提出的问题，如何在省城开拓市场。除了俞敏也能想到的一些常规路子，欧阳瑞并未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真知灼见。
俞敏心说，所谓的经济专家，也只是个书呆子罢了。
欧阳瑞说了说自己明天的行程安排。上午，有一场针对企业高管的讲座，地点放在三完小大礼堂。下午，去轧钢厂调研。后天去另外两家企业调研。
然后省城还有几家企业的培训。
俞敏说：“你可够忙的。”
确实忙。欧阳瑞问俞敏：“你有没有企业工作经历？”
俞敏说：“以前在科技局上班，接触过一些企业。”
“那你有没有企业管理方面的经验？”
天知道，欧阳瑞为何问这些。
现在刚经营几家企业，还谈不上经验。俞敏老实说：“没有。”
俞敏没胃口吃饭。扒拉着碗里的大米饭，假装慢慢吃。
欧阳瑞也不急不忙，慢腾腾地喝完一瓶啤酒。
见俞敏似乎吃饱了，欧阳瑞也加快节奏，吃了一小碗米饭，说吃好了。
欧阳瑞反客为主问俞敏：“要不要我陪你散散步消消食？”
俞敏说：“不了，你明天还要忙。你回宾馆早点休息，我直接回家吧。明天我去三完小听你的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