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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贪与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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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就是一场修罗场。

阎循给秦淮之夹糖醋里脊,沐白英跟着添虾饺,不一会功夫,秦淮之筷子还没动,碗里的菜堆成小山。

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二人,明着面掐,眼睛快冒出火似的,都不肯让一步。

常胜端着碗,伸着筷子不敢下手夹菜,干巴巴地收回来,就着白饭啃。

秦淮之撑着下巴,两眼无光,眼前两个都二十岁的人,闹起脾气跟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让人没眼看。

饭没法吃,但不能饿着,秦淮之猛地起身,对常胜道:“小盛,我们去酒楼吃!”

“好!”常胜一脸兴奋地放下碗筷。

阎循跟沐白英跟着起身,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秦淮之面色阴沉瞥过二人,冷冷地说:“喜欢夹菜,留在家多夹,多吃,别浪费!”

说完,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带着常胜出门下馆子。

待二人走后,阎循先落了座,将秦淮之没碰的饭端过来,嘿笑道:“多谢弟妹给为兄夹菜!”

沐白英没好气地应声道:“谁是你弟妹!”

“你是常胜的妻子,自然是我弟妹!”

“小胜姓沐,不姓常!”

“他姓什么不要紧,你同他成婚,就要喊我一声二哥哥!”阎循吃了嚼着虾饺,“来,喊我一声二哥哥听听!”

“当我二哥?”沐白英咬着牙冷碎一口,“凭你也配!”

秦淮之与沐白英解释过秦川朝的真正死因,但她恨了阎循多年,她可以放下恨意,却不能完全释怀,尤其在得知秦淮之与阎循的关系后,她对阎循只有厌恶。

无论秦淮之怎么解释他与阎循的关系,沐白英坚信秦淮之是被阎循蛊惑与强迫的。

在沐白英的心中,秦淮之是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阎循就是块该被踩在脚下的烂泥,烂心烂肺烂肝肠,只剩一张脸能看得过去,这样的人从里到外没有一处配得上她的三哥。

阎循抬眸看她,笑道:“不喊二哥哥,喊声三哥夫不是不行!”

沐白英侧身要走,刚抬脚又收回来,有意恶心阎循,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三嫂!”

阎循不气反笑,应道:“好妹妹!”

“不要脸!”

阎循诶一声,“你说对了,我就是不要脸!”

沐白英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帕子差点被她撕碎,碎骂两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淮之回来听闻此事,头疼不已。

“白英是我妹妹,你招惹她做什么?”

阎循给他揉捏太阳穴,“我跟她八字不合,待不到一处!”

“没让你跟她过日子!”秦淮之缓着气,“白英的性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多让让她!”

“让不了!”

秦淮之:“她怎么得罪你了?”

阎循思索片刻后,说:“常胜没有同她成婚,或许我能让着她。”

秦淮之怔怔问道:“为什么?”

阎循眼神冰冷冷的,说:“常胜从小是被护着长大的,他心思单纯,不是沐白英的对手。”

“他们是夫妻,不是对手!”

“沐白英能给自己亲爹下毒,将人毒瘫在床,这样狠毒的女人,世上能有几人?”

秦淮之握住他的手,仰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以为,是谁让人将药方放在你的桌案上!”阎循说,“当时你刚从狱中出来,我去帮你抓药,正巧撞见她买药,她的药方,我让谭叔瞧过作用。”

“阎循!”秦淮之握紧了手,力道大的虎口发青,“你有没有告诉小盛?”

阎循摇头。

秦淮之松开手,微合眼帘,冷了声,“如果我是白英,我会直接毒死苏净,而不是留他一命,白英比我心善!”

“毒死与毒瘫改变不了什么,沐白英如果不是你妹妹,我绝不会同意常胜跟她成亲。”阎循说。

秦淮之缄口,不再为沐白英辩解。阎循没有将此事道出,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与妥协,他不能再要求阎循做其他事,以后的事,先静观其变。

为了避免阎循跟沐白英见面,秦淮之寻了由头,带着阎循离开林氏米粮,住回秦家的铺子。

西南王被刺杀的消息不日传到了上雍城,城中宵禁,加强盘查。

阎循不着急离开西南,与秦淮之同进同出,大大咧咧地说半年多不见,欠秦淮之太多相思债,要一并还他。

中原旱情在一场大雨后,落下帷幕,但秋粮未收,粮荒依旧存在。

三大粮商手中还有一百万石米粮,秦淮之不会给他们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早安排人手从岭南调运二十万石粮到上雍城。

中原粮价四两银子,三大粮商为了能在七月抢收西南的新粮,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割肉售粮。

但过问的人寥寥无几。

秦淮之调运的米粮一到,立刻与三大粮商打起价格战,一钱一钱往下压低粮价,逼着三大粮商将粮价压到一两八钱。

七月中,西南新粮开始收割,三大粮商手中还有八十万石陈粮。

中元节,秦淮之派人给三大粮商下贴,要以一两五钱的价格买下他们手中所有米粮。

新粮价格在三大粮商的打压下,一直都是七八钱银子收购,现在是交付定金的时候,他们急缺现银购买银两,没有多想,急匆匆将粮食全都卖给秦淮之,以抢占新粮份额。

七八两银子卖出去的粮食,十二两银子买回来,最后一两五钱卖给秦淮之,曹望行、薛明义与彭修远三人看着手中签下的契书,气得要吐血,对秦淮之与林氏恨不得食肉啖血。

彭修远丢了手中的笔,狰狞着脸,“秦淮之,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你满意了?”

秦淮之端起茶盏,吹了吹,“逼?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们,粮价不是诸位抬起来的?”

曹望行抬声道:“你是设好圈套,等我们钻进来!”

“此言差矣!”秦淮之含了口茶,“我从未下圈套,你们要怪,就怪自己贪心,不然怎么会给我有可乘之机。”

三人脸色铁青,怔怔不语。

秦淮之搁下茶盏,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悠悠道:“夜深了,诸位早些回府,今日中元节,路上可要注意,别撞上,鬼!尤其小心,饿死鬼!”

三人拂袖,留下一句“我们走着瞧!”离开秦家的米铺。

人走之后,阎循抱刀从屏风后走出来,问他:“买他们的粮食,你打算给他们留活路?”

秦淮之莞尔一笑,“你把我当好人?”

善归善,但秦淮之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对付恶人,他从不会留余地。

阎循问:“你还有后手?”

秦淮之颔首,说:“三大粮商为了从我手中买粮,已经借了不少银子,现在他们手中的现银不多,以他们行事风格,购买新粮一定是先付订金,等新粮到上雍城再付尾款,只要我稍稍抬高购粮价,他们一定会跟,他们买的越多,欠的就越多,手中的现银绝对不够,到时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阎循说:“他们可以跟钱庄借银子!”

秦淮之一笑,“上雍城的钱庄,我有三分股,我说不借,谁敢借给他们银子?”

阎循听他这样一说,知道他已经将做好万全之策,多了个心眼,说:“万一他们不进局怎么办?”

秦淮之淡淡道:“人最容易动的是贪心,尤其是贪念深重的人,他们绝不会懂知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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