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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念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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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菩萨看够了,阎循将人翻转过来,对上含珠情迷的眼眸,玩味笑道:“渎佛会遭天谴吗?”

秦淮之弯眼笑着,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扯近来,唇瓣贴着阎循的唇翕合,“怕吗?”

此刻的秦淮之哪里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更像是摄魂的小鬼,扯着阎循的情与欲,誓要拉他入地狱。

阎循嗤嗤地笑,捏着秦淮之的下巴,吻了上去,强势又蛮横地回应他:“一起下地狱吧!”

黑夜爬上天际,罗布满天星辰,屋中的声音未曾断绝,从情动到无力。

明月照进船舱时,落了满床银光。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刚伸出来,勾住床沿,一只宽大的手立刻跟过来,将那只不安分地手拽了回去。

床榻间,秦淮之艰难地喘息着,抽噎道:“够了,我不行了!”

阎循置若罔闻不理会,将头埋进他脖颈间,欢愉如海潮一般,将人淋湿,浇透,再将人淹没,吞噬。

一切才刚刚开始,夜,还很长。

金钩不堪摇晃,放下床帐,遮了满目春光。

事后,阎循要了热水,把累得不轻的秦淮之抱进浴桶,帮他清理。

秦淮之眼睛睁不开,趴在桶边,迷迷糊糊地说:“我想去外面看月亮!”

阎循捏了捏他的下颌,笑道:“还有心思去赏月,是在怪我没让秦爷尽兴!”

秦淮之抬眼皮子都费力,更懒得动嘴皮子跟他斗嘴。

阎循得了好处,自然要把人伺候好,洗完以后,将人用薄被裹上,抱到了二楼的甲板看月亮。

甲板上放着一张罗汉榻,用竹藤编制,阎循怕他受凉,让秦淮之躺在他身上。

江风簌簌,夜凉如水。

秦淮之强忍着困意,仰望星空,伸出手去触摸月亮,他有话要对阎循说,但不想在清醒的时候说,半梦半醒的时候刚刚好,撕开了伤口,转头只要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太痛。

“阎循,你爱我!”

阎循抬手与他十指相扣,一同摘月,肯定道:“我爱你!”

“我信你!”秦淮不再执着于碰不到的月亮,牵着阎循的手放了下来,“秦慎也说爱我娘,但他其实并不爱我娘,他只爱他的原配夫人,还有原配夫人拼死为他生下的孩子。”

阎循预感到秦淮之后面与他要说的事,抱着秦淮之的臂膀紧了紧,没出声,继续听他讲。

“外人都以为秦慎是为了我娘,所以不娶妻纳妾,其实他是看中我娘官奴的身份,娶进门不用扶正,不会占了原配正妻的位置。”

“他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厌弃害死生母的秦关明,可是深爱的女子用命为他生下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爱,怎么能不爱!”

“秦家因为茶道图,几代人都不得安生,他娶我娘,扶持我二哥,都是他为了保护秦关明设下的障眼法,他要让我二哥为秦关明做挡箭牌。”

秦淮之许久没有再开口,阎循以为他睡着了,低眸瞧去,只见秦淮之闭着眼,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泪水打湿。

阎循不忍他再讲下去,小心翼翼地说:“有点冷,我们回屋去!”

秦淮之与阎循十指相扣的手蜷缩了一下,颤声说:“等我说完!”

阎循低头轻吻他的头顶,轻声说好。

“九年前,我二哥在沽州被抓,方云枭利用我二哥威胁秦慎交出茶道图,秦慎矢口否认手中握有茶道图,他一边变卖家产,假仁假义说着赎我二哥,一边……看着我二哥……被方云枭……”秦淮之哽咽了许久,说了两个字,“活剐!”

阎循的身体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我连着二十三天,看着二哥活生生被砍下的残肢,让人扔进院子里,我跟我娘求秦慎把茶道图给绑匪,秦慎说秦家没有茶道图,我那时年幼,我信了,可是我娘不信他。”

“后来我娘找到了茶道图,将图藏了起来,秦慎察觉后,让人给她下毒,用我跟玉儿威胁她,逼她交出图纸。”

“我娘死的那天夜里,我跟勇哥藏在我娘床下,我听见秦关明将刀插进我娘身体里的声音,听着我娘的血流淌滴落的声音,那夜我能听清屋外落叶的声音,却听不见我娘的呼吸声。”

阎循心疼得将人抱紧,闭眼喊他的名字。

秦淮之泣不成声,继续说:“我设局杀秦关明,除了复仇,还有一个目的,我想知道秦慎会不会为了救秦关明交出茶道图。”

阎循低声问:“他给了吗?”

秦淮之点头,“他是亲自带着茶道图上的山,我故意拖延了送信人的时间,等他带着茶道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早就杀了秦关明,让人把尸体扔进了河里。他并不在意茶道图,他在意的只有秦关明!”

“去年方云枭设局陷害秦家,我将计就计,将私盐藏进运船,想着他若是为了活命将茶道图交出去,你们漕帮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秦慎好像发现了我的意图,官兵入府之前让我看了眼那幅该死的茶道图,然后他放火烧了茶道图跟整个书房。我在牢里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看茶道图,他是让我替秦关明在外面的孩子去死,只要我交出茶道图,秦关明的孩子就可以平安无事。”

“可笑的是,秦慎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他死以后,秦韦氏与夏商周根本不认那个孩子,让那个孩子在秦家门口淋了一天的雨,我还没出狱,那个孩子没撑过去,病死在了外宅!”

阎循沉默了许久,说:“这是报应!”

“秦关明自幼不能碰桂花,每年中秋桂花开的时候,秦慎会让人把他送到乡下庄子去,我娘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过中秋,让人砍了郴州城里所有的桂花树。”秦淮之有些困了,声音越发无力,“阎循,我娘好温柔,好美,她是我在这世间见过最善良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秦关明要对我娘下狠手……”

秦淮之失声连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撕心裂肺地声音渐小,终是抵不过困意,昏睡过去。

阎循不敢动,生怕把怀里的人惊醒。

这一夜,秦淮之把属于他的一切都交给了阎循,他的不堪,他的脆弱,他让阎循真正地走进他的人生。

这一次,没有欺骗,没有怀疑,是阎循想要的坦诚,可是,阎循心口似刀绞的疼。

阎循抱着秦淮之赏了一夜的江月,直到晨阳初升,他想明白一件事。

无论是弑父杀兄,还是设局谋害朝廷命官,秦淮之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

他的菩萨无罪,错的都是那些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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