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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沈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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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契丹巫师救走后,养了大半年的伤,身体痊愈后就拜别巫师,偷偷回到中原,伺机复仇。”

斑驳生锈的烛台上幽暗昏黄的火苗一跳一跳,孙皓解下帷帽坐到桌旁,桌上搁着一套已经微微泛黄的茶具,杯盏边缘有些茶棕色的裂纹,旁边煮好的一壶茶水已然冰凉。

“你是抗击契丹的将军,那契丹巫师为何要救你?”

见孙皓这样问,沈骥长叹了一口气,说:

“那巫师有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二十年前,契丹生疫,很多牧民和牲畜都病死了,那巫师在河边捡到一个襁褓里的女婴,想来已是家中无人,就一直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直到她十八岁。后来契丹王庭的君王无意间见到了那个姑娘,被她的美貌吸引,便将她夺走纳为王妃。可没过多久,姑娘就被善妒的契丹王后害死,而君王未对王后做出任何惩罚,还将巫师赶去了草原的边境,唯恐她散布对王庭不利的话,蛊惑人心。从那时起,巫师便与契丹王庭结下了血海深仇。”

沈骥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微雨,思绪也被带回了契丹草原上,离别那日,年迈的女巫花白的头发,血红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要用余生诅咒他!我要用上天赋予我的神力诅咒他!他绝不可能善终,绝不可能!小将军,你记住,战士效忠的是脚下的土地,是在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子民,你并不应当被君主束缚!凉薄的君主,绝不可能爱护自己的臣民,你要学会用自己的兵器去抗争,为自己抗争,为众生抗争,而不是杀死自己!”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巫师拄着手杖亲自把沈骥送到边境,并给他准备了干粮和水。沈骥牢记着巫师的话,一路东躲西藏,睡在乞丐窝,跪在路边乞讨,直到回到洛阳。

“洛阳是我外祖家,这座宅子就是外祖父在世时住过的,已经荒废多年。舅舅素来与我母亲不和,我不敢去求他庇护,就来此废弃的老宅暂住。母亲生前曾与我说起过,但凡大户人家都会在府中开凿密道,以便遇到抄家灭族之事能安排小辈们逃生,留下血脉延续香火。我几番尝试,终于找到了密道,密道的一头在城中偏僻的铜锣巷。出了城的另一头则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往这座宅子的后花园,另一个通往宅子附近的树林里。我为了掩人耳目,就加了一重机关掩盖住通往宅子内部的通道,所以孙大人找来时,是从宅子附近的另一个出口出来的。”

这时,赵兰溪已清洗好茶具,重新煮好了一壶茶,她端着托盘从侧厅中走来,脚步在门口顿了顿,耐心听着沈骥讲完,这才慢步踏入正厅,一边斟着茶水,一边问道:

“那这里的暗卫都是从哪来的,他们靠得住吗?”

“那是自然。”

沈骥走回桌边,坐下来认真地看着赵兰溪说:

“我在密道里发现了外祖父生前留下的一箱金银珠宝,这才有了一些财源,但我知道组建军队需要源源不断的银子,我得想办法让金生金银生银。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我在原先睡过的乞丐窝里见到了一群刚刚从长安逃出来的小兵,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旧部,还有几位甚至是跟着我在契丹打过仗的。他们说,我死后他们虽然顺利回了长安,但是几位追随我的副将接二连三暴毙,其他军职略高一些的将士也莫名死亡,一位谭姓副将也离奇失踪。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就相继逃离,约好在洛阳汇合。”

故人再相见,沈骥悲喜交加,很快就把部下们偷偷带回城外的老宅,众人一合计,便由一名不常抛头露面的小卒去城中赁下一间铺子,贩卖些货品赚银子。不过,他们都是只会打仗的粗人,不会做生意,终究是赔得多赚得少。

好在沈骥外祖父留下的金银足够丰厚,可供他们撑个五六年。于是,沈骥便想着先放一放洛阳,抽空去一趟徐州。

父亲沈浩存年轻时曾外放出京任职,在徐州州营做过几年指挥使,据说徐州州营现任长官陆振,就是沈浩存当年履新赴任前亲自提拔的,沈浩存生前,二人私交甚笃,时常书信往来。

这样想着,沈骥便在前不久带了两个机灵的部下冒险去了徐州,其余人守在洛阳。

“到了徐州,我伺机与厢军指挥使陆振暗中相见,那时我就做好了准备,他若不肯帮我,我就即刻逃回洛阳,毕竟以陆振和我爹的交情,他即使不便助我,也绝不会出卖我。令我没想到的是,陆指挥使竟一口应下了我的请求,愿意助我成事,给我爹报仇。”

原来,沈骥说的他已经拥有了一支军队,指的就是驻守徐州的厢军。

“原来陆振就是沈将军提拔上来的,他在徐州已经许多年了,我刚出任徐州知州时,陆振便已经是厢军指挥使了。”

见孙皓这样说,赵兰溪不免有些担忧道:

“既如此,师兄可了解徐州厢军的各级长官?”

“师妹的意思是?”

“厢军是驻守各州的地方军,除了总指挥使,下面还分为步军和马军两个军种,每个军种又各有一名指挥使,他们都会对陆总指挥言听计从吗?或者说,陆总指挥能确保他们全都不会出卖沈将军吗?”

沈骥明白赵兰溪的意思,遂解释道:

“陆指挥已与我言明,目前他只能确保马军指挥罗斌是自己人,至于步军指挥何信,他是半个字也不敢透露。”

孙皓仔细想了想,脑海中回忆着对这几个名字的印象,而后说:

“马军指挥罗斌我倒是知道,是武举状元出身,他在马上无人能敌,其武功谋略都不在陆振之下,只是不知为何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升迁。至于步军指挥何信,我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孙大人没有印象也不足为奇,据陆指挥说,何信一向不喜与人打交道,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跟谁都没有很深的交情,而且陆指挥之所以不敢与何信共谋,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何信与京中胡家是沾亲带故的。”

“胡家?”

赵兰溪与孙皓俱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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