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送人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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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见人也就算了,长得不像也没有离大谱,可若是自称被恶霸欺凌却又武功高强,那就有问题了。
韩掌柜见赵兰溪陷入了沉思,忍不住说出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
“赵姑娘,不瞒你说,在下虽只是个开茶楼的,可是这些年也见识过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在下自诩还是能识人几分的。这个老谭绝对不简单!”
“韩掌柜心中既有疑虑,何不说与二爷听?”
“二爷一向为人宽厚,最不喜旁人私下议论他的江湖朋友们!”
“那国公爷呢?”
“这……二爷叮嘱过了,不必惊动国公爷,在下若是直接告知国公爷,只怕会得罪二爷,可若是不告知国公爷,万一日后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会对国公府不利。姑娘您看……”
赵兰溪听明白了韩掌柜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出面,从中传个话,让赵瑾知道有这样一对兄妹寄住在茶楼,这样就算赵璇发现大哥已然知情,也不会对韩掌柜怎么样,他只会以为是赵兰溪自己看出了端倪。
赵兰溪垂下长睫沉思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来说:
“好,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国公爷,还得有劳韩掌柜差人给国公爷递个话,请他下衙后来茶楼见我。”
赵兰溪此举并不是真的想帮韩掌柜,她向来独善其身,鲜少去管别人的事。只是,严默的女儿如今还住在镇国公府,倘若那对兄妹真的来路不明,会给赵家带来麻烦,那么严默的女儿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她如今已经因为大梁洗冤录被有心之人盯上,实在无法护严听澜周全。因此,赵兰溪不希望赵家出事,不希望赵瑾出事。
韩掌柜再次离开后,后院便安静了下来,许是劈完了柴火,亦或许是那对兄妹恐被人发现,躲进了屋里。不过,孙皓听说赵兰溪要见他,倒是来得十分迅速。
一件竹青色大氅,一件月白色棉袍,孙皓一如既往地戴着一顶书生帽,出现在了茶楼的大堂里。
“孙大人,您来了。”
韩掌柜连忙抱拳行礼,迎上前去,冲孙皓使了个眼色,说:
“大人预订的茶叶如期到了货,只是听闻您今日在府中悼念亡故的亲人,便想着晚些时候命人送到贵府,竟没想到大人还是亲自来取了!”
孙皓眉眼温和,神色平静,面上虽挂着淡淡的哀伤,但仍旧轻轻牵起唇角,微笑着说:
“舍妹生前最喜这款茶,韩掌柜的货到得甚是及时,在下今日来取,回府后便可以茶代酒告慰舍妹的在天之灵,如此也算是尽了做兄长的一片心意。”
韩掌柜闻言,连忙侧身让出通往二层的楼梯,恭敬地弯下腰说:
“孙大人,您要的茶叶已经打包好了,请您移步至二层雅间验货。”
孙皓微微点了点头,遂用右手掂起棉袍的一角,缓步踏上楼梯。推开房门,赵兰溪已在屋里等候多时,她闻声转过身来,正看到孙皓抬脚跨过门槛,步入房中。韩掌柜将门关好,安静地守在外面。
孙皓定了定神,也同样看着眼前的赵兰溪,他印象中的师妹一直是素衣白裙的装扮,倒是鲜少见她这副模样——松石色碎花小袄,七成新的粗布棉裙,长发挽成寻常妇人的发髻,髻上裹着头巾,斜插一支褪了色的银簪。乍一看,确是个寻常的农家妇人,仔细一瞧却又比一般的农家妇人白皙、清丽。
见孙皓愣在原地,赵兰溪上前两步行礼道:
“今日是师兄亡妹的祭日,属实不该来此叨扰,只是……”
她话未说完,孙皓已抬起右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遂走上前坐到桌旁,开门见山道:
“是不是你那边有动静了?”
赵兰溪微怔,连忙坐到孙皓对面,应道:
“不错。难道楚王那边也有动静了?”
孙皓点了点头,但似乎并不是十分担心,只平静地说:
“前日夜里,有黑衣人潜入楚王府中,直奔楚王书房而去,想来是去寻大梁洗冤录的。”
“殿下不是早已料到那些人会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怎么还会露出破绽让那些人得以入府?”
孙皓望着赵兰溪,忽然温和地笑道:
“你再想想?”
赵兰溪看着孙皓的眼神,只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孙皓拎起桌上的茶壶,不紧不慢地斟上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到赵兰溪身前,接着说:
“楚王府戒备森严,怎会轻易让外人擅入,只是大家都料到那幕后之人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故意给他们行个方便。”
“然后呢?他们进入楚王的书房后都做了什么?”
“自然是到处翻找大梁洗冤录。不过,殿下早已带着王府亲兵在书房外埋伏多时。可惜,这些人都是死侍,被我们发现后纷纷咬碎藏在舌下的毒药,自尽而亡。”
赵兰溪闻言,连忙又追问道:
“那师兄有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图纹?”
孙皓摇了摇头,说:
“我和赵瑾仔细查验了每一具尸首,他们身上既没有图纹刺青,也没有令牌,连兵器都是新打造的,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赵兰溪听了这话,不禁疑惑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属下?”
“师妹何出此言?”
赵兰溪闻言,连忙从篮子中取出那块人皮,递给孙皓看。那人皮又腥又臭,即便是身为大理寺卿的孙皓,看到这块人皮也不觉心头一惊。他惊的不是这块皮,而是这块皮在赵兰溪手上——她的美丽与清冷,跟这块血腥的污物格格不入。
怔愣了片刻,孙皓的目光落在了人皮的图纹上。赵兰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说与孙皓听,孙皓见状,连忙道:
“看来偷袭南屏山的人和偷袭楚王府的人应该是两个不同的派别,他们一个身上有图纹,另一个什么都没有。可是……可是你收到的那张威胁的字条倒是跟楚王收到的字条一模一样。”
“有没有这种可能?”
赵兰溪思索了片刻,询问道:
“他们的确是为同一个人效力,只不过这些人又分为嫡系和旁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