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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今日之事,我非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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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崔慎固然是要去颍川,但与熊烈同行,以防他莽撞行事却也是所虑之一。他被熊烈说破,颇不好意思,便刻意地找补,大讲他颍川之行相关之事,一来显得真有其事,二来也尽量转移熊烈注意力。同时他为了缓和熊烈情绪,语气中颇有取悦之意。

熊烈不语,和他并肩而行。崔慎一路上讲解所到之处的地名,以及风土人情和历史典故。他读书既多,阅历又丰,对于一些并不出名的沟沟岭岭也能随口道来,当真是胸藏山川,腹隐古今。

崔慎少年时虽性情刚烈,但如今却十分随和,与他同行本是一件乐事,但熊烈心中一个疙瘩解不开,始终魂不守舍。

两人同行,熊烈不便全力施展扶云诀,只是寻常赶路,走了半天,才走出百余里。

崔慎见熊烈一路无言,有意引他开心,便笑道:“熊兄,这一路上别无娱乐,咱们比一比脚力如何?”

“怎么比?”熊烈心想比脚力,自己可不会输给他。

“自此向东,再走一百二十里,有一座名山。熊兄可知?”

“不知道,是什么山?”熊烈见识极少,怎能和崔慎相比。

崔慎笑道:“那便是以奇险闻名天下的西岳华山了。今日遇见熊兄,在下心扉大畅,不免聊发少年豪气。咱们就以这华山为目标,比一比谁先到达山脚下,如何?”

熊烈这半天来心中憋闷,此时见他提议,慨然道:“既然是比试,何必比到山脚?就比谁先登上山顶吧!”

“哈哈哈!熊兄豪迈,在下佩服!不过你一定是不知道华山长什么样子,才会这么说。”

熊烈不多废话,只道:“这就开始吧!在下先走一步。”说着运起扶云诀,一阵风般地向前奔去,转眼只剩下一个黑点。

崔慎叫道:“好啊熊兄,你竟然偷袭!哈哈,我也不能落后,你等着!我这就追上来!”说着也发足追来。

熊烈一腔闷气无处发泄,此时便将全部气力施展出来,倒并非为了取胜,而是想跑一个痛快。一百二十里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已跑到。

远远地望见一座陡峭的山峰拔地而起,好似刀削斧断一般,望其高度,比起太白山有所不及,但其险峻奇伟却又远远胜之。

熊烈不禁赞道:“好险峻的一座山!怪不得崔兄那样说,这山竟叫人不知如何攀爬。可是我既然来到山脚下,难道能知难而退吗?”

当即提气上山,他真气雄浑深厚,轻身功夫卓绝,于绝壁上一纵丈余,手脚在可着力处轻轻一点,再次跃上。整个人好似一只巨大的壁虎,在绝壁上飞游如履平地,只一顿饭工夫,就攀上西面的高峰。

熊烈登上山巅,极目远眺,只见白日斜垂,黄河如带,群山起伏,旷野无极,只觉好似登临仙境一般。

熊烈心中感慨:“早晨还在太白山,傍晚已来到华山。我若只在这山中练气练剑,倒也是一桩幸事。一旦再踏入俗尘,立时便有千般苦恼。今日之事,当真就只能置之不理吗?”

他心中始终无法摆脱见死不救的愧疚感,此时即使身临绝顶,眼观胜景,却仍是羁绊难了,三两个念头就又转了回去。

他面向斜阳,盘膝坐在绝壁边缘,闭上双眼,深深审问自己的内心。

又过了半晌,太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大,终于变成血红之色,山川大地也都披上一层绚烂壮美的霞光。

只听一阵长呼从山下传来:“熊兄,你在上面吗?”是崔慎终于到了。

“崔兄,上来吧。”熊烈叫道。

又过了一会儿,崔慎终于攀着绝壁上来,到了最后两尺处,伸手道:“拉我一把。”

熊烈把他拉上来,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笑道:“崔兄辛苦。”

崔慎一屁股坐倒,道:“累死我了,亏得早年练过一阵子,否则非死了不可。我认输了,熊兄你真是厉害,真气深不见底,轻功也是天下一绝,崔某佩服!”

“可还是打不过张放。”熊烈淡淡道。

“唉,熊兄,你别着急,你年纪尚轻,来日方长,以你的根基和资质,赶上张放指日可待。”崔慎见他仍念念不忘张放,只得劝解。

“崔兄,我有一事想请教。”

“熊兄请讲。”

“这世上可有不死之人?”

“应当没有。”崔慎见他问这话,以为他想追求长生不老之法,便道,“神仙之事虽有传说,但终归虚无缥缈,不足为信。”

“一个婴儿生下来,我们就知道他终有一日会死,是吗?”熊烈又问。

崔慎愕然,道:“话虽如此,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去想吧。”

“崔兄,你看这太阳,快下山了。”熊烈指着夕阳道。

此时夕阳已有大半没入西山,只剩一抹残红,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细,终于全然不见了。

“登临绝顶而观日落,真乃平生难得的佳事。熊兄,你我夜宿此山,再等明日日出如何?”崔慎见熊烈言语有异,便想以美景吸引他心思。

“崔兄,你说明日升起的太阳,和今日落下的太阳,是同一个吗?”熊烈又问道。

“应当是同一个。”崔慎不明他何意,便照实回答。

“这太阳每天落下,却能再次升起,想必它是不畏惧死亡的。”熊烈道,“可是人死却不能复生,所以我们会畏惧死亡。”

崔慎见他思虑颇深,便正色点头道:“熊兄之见有理。”

熊烈仍凝望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道:“崔兄,一个人生下来就注定要死,那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人是如此怕死,但既然生来就是要走向死亡,那生又有何可恋呢?”

崔慎见他发出生无可恋之叹,忙宽慰道:“正因人终有一死,所以才要珍惜活着的时间,抓紧做些有意义的事啊。”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呢?”

“这个崔某也说不好,对崔某来说,试图理解世间之事,做一些对天下人,对自己有益之事,便是崔某的意义了。”

“崔先生。”熊烈转过头来,盯着崔慎双眼,“你是有大才之人,眼光所及,胸中所算,都是天下大计。”

崔慎见他忽然称赞自己,不好意思道:“不敢,不敢!”

熊烈却转而道:“但我只是一介铁匠,见识短浅,只能看到眼前之事,也只能凭心中信念行事。对我来说,若不能直行吾道,活着已然与死无异。”

崔慎终于明白他的意图,叹道:“看来我说了半日,熊兄还是不能听。你不怕害死更多无辜百姓吗?”

“也许真会如此。”熊烈面带伤感,伸出双手仔细审视,道,“若真如此,我就是张放的帮凶,我这双手上,就又增添许多条无辜的性命。此举究竟是善是恶,我也不知。至于利害得失,我更是不会算。”

他忽然提声道:“崔先生,我曾在山中与群兽为伍,生活七年。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即便是注定要被猎杀的羊鹿,也会全力反抗。若因必死就任人宰割,我做不到。若怕报复就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崔先生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智也罢,除非先生能制住我,否则我只会凭我胸中信念行事!不拼到最后,我决不罢手!”

说到这里,他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今日之事,我非管不可!”纵身跃下千丈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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