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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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午后，今天的教学时间提前了。夏目老师一堂有关文学赏析的课程结束后，难得留下来跟一之宫白霜开始谈心。
“白霜，你帮你家孩子安排了那么多，那么你考虑好你以后要干什么了吗？”夏目漱石很清楚，现在那么上进愿意自学各种专业知识的江户川乱步，以及上次忽悠他得到的学校名额，那是横滨国立大学的附属中学，以严谨治学闻名于横滨，非权非贵之人根本没有门路接触得到，那是他给一之宫白霜专门要来的。
结果她转头就把她弟弟一之宫白濑塞进去了，还有那个实验体中原中也根据他的观察表现的很稳定，她也想办法拜托中华街那边的人脉塞去普通学校当旁听生了。
就连羊组织的其他孩子她给找到各种各样的门路，对学习不感兴趣的她就将之送去学各种手艺，愿意学习的孩子，她也跟周边几所孤儿院做了交易，用并不强力的劳动换来了能跟孤儿院特聘老师学习的机会。
横滨的学校还是不愿意招收出身镭钵街的孩子，一之宫白霜只能跟周边距离比较近的孤儿院做交易，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孤儿院虽然不愿意收留镭钵街的孩子，但还是愿意对这些孤儿提供一点点的小便利。
而且她没有让这些孩子停止学习镭钵街的东西，因为他们自己是镭钵街的人，在没有能力能彻底离开镭钵街时，镭钵街里面的手段也不能落下。
夏目漱石看着这个孩子，神色复杂，很难看出白霜也是一个大不了其他人多少的孩子，她能将所有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可是那其中并不包括她自己。
“我？种地？或者继续写绘本？猫咪家族的稿费挺多的。”种地是一之宫白霜一开始就规划的生活方式，绘本除了是给孩子们的礼物之外，后来更是被她当成了赚钱方法。“而且夏目老师，不要再生气啦！我去学校上学还不如留在这里等您的教导呢！您可比横滨校厉害多了！”
一时之间，一之宫白霜还真没想到自己以后该干些啥？刚重生的那些年倒还想着安稳长大，然后想办法去对面的种花家生活，可是她这个拖家带口的样子，而且一穷二白，况且租界贫民窟出身的她，应该会被他国认为是偷渡客，她拿什么去？想太多了吧！
“田地只是你现在的求生手段，你不可能守着这小小的土地过一辈子，儿童文学方面则是我对你的期望，你其实并不喜欢文学这条路。”
“那么白霜，你呢？你自己想干什么呢？我记得，你提过你以后想要离开镭钵街，有什么想法没？”夏目漱石才没有计较那个名额，他只是看出了自己这个学生的迷茫，他教导她这么久了，多少知道这孩子的脾性。
他以前的那些学生，只知道针锋相对，也不知道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些什么，一个两个的就那里互怼的起劲，要政途不干政途，要搞事情也没见搞出大事，就连他本身的文学功底都没有学到手，啧，逆徒。
他对一之宫白霜很满意，虽然没有具体说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也是非常用心的在教导她，哪怕这只仅限于文学方面。
虽然现在一之宫白霜还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要什么，其实也没关系，她还小，他这么说也只是想给她提个醒:你记得所有人，那么你也不要忘记自己。
“唔！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呢！不过我现在还要养孩子呢？哎嘿嘿，夏目老师，您最好啦！不要忘记继续帮我联系学校啊！”一之宫白霜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啥，她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普通人。虽然这是来自夏目老师的关心，但是她明显只想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别的不说，先把夏目老师吹捧一顿再说。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混账话呢！你自己就是孩子，现在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分量，等你真的想做了再给我说就行了，学校，什么学校？”夏目漱石想装傻充愣，连未来的打算都不想说，他表示他也是有脾气的，什么学校，他才不清楚你指的什么事情呢，他刚才没生气，但是他现在生气了。
看着一之宫白霜要气不气的样子，他老怀感慰了，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行啦！在问了，在问了，后面有消息给你说”
“哎嘿嘿，夏目老师您真是最好的老师了！以前我是想离开镭钵街，但是现在哪有这个条件！我要等白濑他们长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啦！”一之宫白霜笑了笑，笑意直达她那绯红的眼底。她想起了上次被她发了好一通脾气后，找她说心事的白濑。
午休之后，一之宫白霜带着一批孩子们，顶着大太阳的在土地里的蔬菜锄草，日常带队跑去巡逻的一之宫白濑跑来一之宫白霜面前，站了半晌一直蹉跎不语。
“白濑？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白霜，你还是很讨厌镭钵街，想要离开镭钵街吗？你也觉得自己是镭钵街的人很恶心吗？”
这是什么废话，大多数人听见镭钵街这个地方都不会喜欢的，但是能这么直白的说吗？肯定不能，哪怕被这里所同化，并且自己也带着异样眼光看待自己以及镭钵街，一之宫白霜也不能这么直白的打击小朋友的心态啊，她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不会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还在这里，组织里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我也会在这里。”
怎么会呢！就算真的想离开镭钵街，离开横滨，那么至少也得等所有孩子成年，不然她一个人离开，呵！信不信不出两个月，他们会连饭都没得吃。
一之宫白霜心底吐槽今天白濑无缘无故跑来发疯，问的都是什么瞎问题。手上动作却不停，毕竟这可是要赖以生存的土地。
“我知道白霜很厉害，我也想了很久很久，所以，白霜，那个学校你送我去吧！”一之宫白濑知道白霜上次只是随便提了一嘴，也没有说明确，所以他现在跑过来说这个事情了。因为羞耻，或者说太阳给晒的，那张长的不差的脸带上俩抹红晕。
虽然他才是羊的首领，但是不得不说，羊的一切都是白霜统筹的，他从来都是负责坐享其成的那个人。白霜在那之后也不再说教他了，看上去根本不想管他，他不想这样，他想回到以前白霜一直对他气呼呼的样子。
“想好了，如果真的把你送过去的话，可再也反不了悔了。到时候你哭你闹，我都会压着你去学的。”虽然那本来就是打算给白濑的名额，但是一之宫白霜是真的想不到白濑会这么积极，他不是最烦学习了吗？这是被谁掉包了？
不过他都自己撞上来，那肯定是把该说的都要说明白，别到时候给她去了一两次又不去了，那不就是闹着玩呢！
至于其他孩子会对白濑这个名额羡慕嫉妒，说东道西的？呵！再怎么说，白濑都是他们能活下来的根本原因，是他们一开始所认定的首领。
况且白霜这里也是有亲疏有重的，哪怕她再怎么对羊的孩子好，白霜最看中的，最重要的，也依旧是一之宫白濑。
虽然白濑一直在把她气死的边缘来回试探，但是他依然是白霜亲生的弟弟，是那个把她从虚幻的艾怨中拉到真实世界的亲弟弟。一之宫白霜忘不了前生，但这辈子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更莫说，刚刚经历的十几年时间正在渐渐压过更久远的记忆。
“嗯！我要改变镭钵街，让白霜在镭钵街里活的更好更开心，而不是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镭钵街是烂地方，贫民窟的小孩都是杀人犯，小偷，天生的坏种。一之宫白濑讨厌那些人这么说，他知道镭钵街不好，但是镭钵街是他的家，也是羊组织一直存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白霜在这里，白霜在镭钵街艰难的养着组织里所有的人。
一之宫白濑从迷迷糊糊的孩子王突然醒悟，前面好几次都有这种想法，但他没办法清楚的说出来。现在经过了书籍的熏陶以及白霜的耳提面命，他知道了自己想要成为书中那种很厉害的大人物，让白霜不会再为了他下跪，让白霜不再生气，然后让白霜开心，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想做。
白霜一直在说知识改变命运，但是他不懂命运是什么，也对改变命运这东西不感兴趣，他只想改变镭钵街，只想让别人不要再因为听见他们是镭钵街人的时候，而投来鄙夷不屑的眼神。
那个金发的法国商人看垃圾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他，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经过正统的学习后他懂了。“我知道白霜你不喜欢镭钵街这个地方，你一直让我学习学习再学习，我真的学了，认真学了。”
“知道了镭钵街会变成这样不仅仅只是因为以前那一次爆炸，镭钵街现在这样是坏的，是所有人都讨厌的，但是这里有我们的家，我想让白霜好好的生活，也想让这里变得更好更好”
“白霜你说过的，当首领没有力量没关系，没有智慧没关系，哪怕脾气暴躁也没事的，只要我有当首领的气量和责任，那么我就是首领。”
“白霜，帮帮我，我要成为镭钵街的首领，不，我要成为能命令镭钵街首领的大人物，这样我才能改变镭钵街，我要让镭钵街不再是贫民窟的代名词。”一之宫白濑越说越激动，他摇晃着一之宫白霜的肩膀，眼底是不容动摇忽视的坚决。
这很难看的出是孩子可以说出来的觉悟，一之宫白霜恍然惊觉，是自己对一之宫白濑过于严厉，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转变。
他比之前更爱学习了，甚至愿意跟她一起去找那些商人进行采买交易，也能忍耐下自己的无脑的冲动行为，在组织的其他孩子犯错时，自己先顶上，而不是全部交给她来处理。从那一次被外国商人扣押之后，他就在一点一滴的进步，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一之宫白霜前生并没有带过七岁以上的孩子，所以她一直在用带幼童的方式对待这些步入青春期的孩子，这是不对的，这是该改变的。
这些孩子其实都懂，甚至因为在镭钵街这个贫民窟，没有成人的庇佑，父母的亲身教导，他们过早的长大，哪怕还有着明显的缺陷，但他们的觉悟完全不是很久以前在和平年代生活的自己能比的，无法否认，自己所谓的看开根本比不根本比不上一个孩子，一个少年的觉悟。
“说的很好，我录音了，以后敢退缩，你就等着去社死吧！”一之宫白霜终于停下了手头动作，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鼓励？拥有坚定的信念之后，他不需要自己那种仅仅在口头上传递的激励。
于是白霜掀开了白濑越来越用力的手，她觉得自己肩膀肯定青了，顺手拿出了手中的破旧手机后，淡定表示自己录音了。
“白霜！哼！我不要跟你说了。”激动过头的一之宫白濑刚刚才反应过来了，他猛的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都是一些不明觉厉，奇奇怪怪的大话。
这个脑子一热，跑过来找白霜的行为又是多么的冲动，然后，白霜居然还录音，黑历史，妥妥的黑历史。所以，他为什么会想不开给白霜说这些东西，丢死人了。
“好啦！欧尼酱～要说到做到啊！巡逻也不要偷懒啦！记得明天早起跟我去报道。”一之宫白霜状似好心安慰，就连难得的撒娇卖萌的叫哥哥，其中充满了少年人能听出来的明显恶趣味。
“哼！我才不会认输，白霜你等着，我说到做到！”一之宫白濑猛的站起来，指天发誓，超认真的做承诺，然后实在是过于羞耻的跑路了“白霜，明天记得叫我起床。”唯有余音浩渺，声传整个基地。
这，难道不是被白霜驯的服服帖帖的吗？你不太行啊！白濑。
“你的猫咪系列挺受欢迎的，目前在为你猫咪家族系列的绘本做译本，到时候你又可以拿到一笔新的版权费了”夏目漱石摸摸自己省心弟子的头，表示继续努力，继续保持这个好状态。
虽然一之宫白霜这个徒弟继承的不是自己正统文学，但他所传授的有关文学方面的教导，一之宫白霜依旧学的非常认真，对待自己这个老师也非常尽心，他很满意白霜现在取得的好成绩。“不过要记得劳逸结合，毕竟你还养了那么一大批孩子，累倒了可别找我，我才不帮你管”
最后还是没忍住，让白霜多注意自己。话说明明自己是老师，难道不该是白霜关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反过来了？哪里不对。
“嗨！嗨！嗨！夏目老师真好！我遇见夏目老师真的是三生有幸，过于幸福了。”从回忆中抽神出来的一之宫白霜，心不在焉的回复老师，一看就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不过还是对夏目漱石的关心格外捧场。
“对了，上次夏目老师不是说最近有点上火吗，我把后院种的野菊晒干制成了花茶，你记得带回去啊！”一之宫白霜翻出柜子里面的玻璃瓶，那是装干菊花的器具，她带着讨好式的笑容递给了夏目漱石，试图转移话题。
“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夏目漱石不太自在的抚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然后接过装满干菊花的玻璃罐，捡起放置在桌边的绅士杖就离开了。
才不是被徒弟直球打走的，只是教学完成了罢了，对，而且时间还这么晚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