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过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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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尤其寒冷。
江远帆根据着月相判断着日子，推测时间不过是在十二月中旬，但气温已经比往年一月最冷的那几天还要低。
十几个人窝在小屋里根本不敢出去，幸好他们还有许多食物。
每天出去挖雪化水和上厕所的时候是最难熬的，出去了再进屋，连头发上都是白白一层霜。
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墙角处结了霜。
尽管灶火从来没有熄灭过，但屋里到了晚上还是会冻得发抖。
幸好之前秦牧阳做了那种高低床，又弄来了窝棚区里的脏被子，大家不用躺在地上盖着稻草秸秆过夜。
众人轮流着感冒，总会同时有那么两三个人在流着鼻涕。
就连身体一直很棒的周也都感冒了一回，发了次高烧，享受了一次被大家照顾的感觉。
那只可怜的老母鸡，成天生活在一群人中间，被大家抱来抱去，似乎当成了宠物，还被小黑天天仇视，终于慢慢瘦下去了。
瘦骨嶙峋的老母鸡不再下蛋，摸上去能够摸到嗉子下面凸起来很大的一块骨头。
为了避免过年的时候，这只老母鸡已经瘦得一口肉都不剩，终于在一个雪天，大家决定炖了它。
十几个人分一只本就很瘦的老母鸡，根本分不到什么东西。
但是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那一大锅鸡汤，每个人都喝了两大碗！
其实那鸡汤因为水加得多，淡的就像刷锅水。
这要是搁在以往，喂狗都不见得狗会吃一口，大家却觉得这鸡汤简直人间美味，又香又鲜。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气温刷刷往下降，积雪蹭蹭往上堆。
如果不是大家每天进进出出要去上厕所，估计小屋的门口早就被雪埋了大半了。
下雪的夜晚，天非常的黑，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
纯粹的黑暗让大家心中发慌，不由得回忆起一切都还正常的时候，那时候的雪夜，因为有城市灯光映照的缘故，积雪反着光，让整个世界都在一片白夜中，即使到了夜晚12点，拉开窗帘还是会看到城市明亮得犹如白天。
成日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大家只能聚在一起聊天。
聊自己小时候，聊老家，聊亲戚朋友，聊到最后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话题，以前说过的事情又被重复拿出来说。
才过去不久的事情也成了谈资，大家从各个角度回忆着这一路经历的一切。
有一次，雨生突然问起了林宇“吃外卖，送手枪”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知道，林宇因为想要吃外卖，结果被抓到派出所，然后歪打正着弄到了一把手枪的事情。
雨生很好奇，林宇既然拥有一把手枪，是怎么还愿意回来寻找秦牧阳，并且将手枪交给秦牧阳的。
要知道，这个社会，手枪几乎就等于是权力的实体化，手枪就是权柄！
林宇笑了笑，第一次讲了一些连秦牧阳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林宇才上小学。
林宇的父母有四个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最小，是最没有存在感，家人最不在意的那个。
读小学的林宇因为长得瘦小，经常被人欺负，别人打他，骂他，往他头上浇水，吐口香糖。
他把这些事情告诉父母，得到的却是父母的嘲讽，说他没本事，并且问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他？
他隐忍了很久，最终提出想要转学，得到的却是父母的打骂。
上初中以后，他以为会摆脱小学的阴影，但谁知当时小学的同学有好几个欺负过他的又和他同校了。
于是，新的同学们也很快知道林宇可以随便欺负，他又过上小学那种挨欺负的日子。
但是他在逐渐长大，长高，大家开始对他有所忌惮。
而且他开始练体育，很刻苦的练。
终于有一天，没有人再敢招惹他。
那些人开始冷暴力他，他在学校里根本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如果谁要是敢搭理他，肯定会被那帮人揍一顿。
林宇就这样无声无息上完了自己的中学，直到考入大学。
入学第一天，秦牧阳就给了他这么多年没有体会过的关心和在意。
于秦牧阳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于林宇，却是生命里的一束光。
所以，林宇从那时候起心甘情愿当秦牧阳的一条狗，心甘情愿为秦牧阳做任何事。
秦牧阳带他打球，带他认识同学，交朋友，跟江远帆、高飞变成好兄弟。
林宇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本来他认为要是大学还是这样，他可能会发疯，甚至会杀人，但秦牧阳改变了他。
林宇说得平淡，但大家都知道他内心的情感是多么汹涌激烈。
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直以来这么自卑，这么无声无息。
尽管林宇在队伍里算很能打的人，但总是悄无声息的，其实这都是小时候的经历带给他的。
当然，大家也都明白了，为什么林宇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想给秦牧阳。
雨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能问出这种惊天大八卦。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林宇融入了这个集体，愿意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这时，秦牧阳看了林宇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希望任何人觉得自己是我的一条狗！我希望跟大家是朋友，是兄弟，是亲人！不是从属关系，不是合作关系！只是亲人，朋友或兄弟！”
大家在寂寥雪夜里，表述着自己的情感，紧紧抓着身边的人，生怕会失去他们。
因为他们本身已经失去太多太多。
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雪停了，大家都好奇地涌到门口去看。
雪果然是停了，一弯月亮正挂在天空中，周围是星星点点的明星围绕着它。
月光在皑皑白雪的反射下，让整个山林都亮了起来。
那亮光就像曾经城市里的灯光照耀下的雪夜。
四周都是清冷却亮堂的光芒。
就在大家好奇打量着这明月映照的雪地时，忽然听到大棚那边传来的诡异咯吱声。
之后，是一声闷闷的声响。
大棚在这个夜里，终于不堪重负，被雪压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