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月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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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这个城市似乎一夜入冬,北风萧索,空气凛冽中带点潮意,铅灰色的天阴沉沉的,仿佛马上就要落雪。
姜璐一踏进温暖的办公室就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惊天动地的。
田孜皱眉头,说:“你穿得太少了!“
年轻女孩子总是爱美一些,到现在她还是一条单裤。
姜璐一边擦鼻涕一边笑道;“田姐,你不会也像我妈那样劝我穿秋裤吧?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宁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罗小虎在一旁凉凉地说:“过两天再试试?不冻掉你一层皮!“
姜璐吐吐舌头,开电脑干活去了。
田孜发现时间长了,这两个年轻人的真实性格都开始显山露水了。
她本来很看好姜璐,活泼开朗,又是大连外国语毕业的高材生,专业过硬,应该是搞外贸的好苗子。
罗小虎就要沉默一些,据说是从外国某个不知名的大学毕业的,这样的孩子她见多了,学习不给力,家里凑凑钱送到国外混个文凭而已。没想到罗小虎出乎意料的能吃苦,人又稳当,学东西学得飞快,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姜璐却越来越毛糙,可能她的心并不在工作上,只想找个跳板去接触条件好的男人,吊到金龟婿后顺利上岸。
可惜她的条件高不成低不就,她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她又嫌弃。时间略长一点,她明显开始急躁了,几乎把所有的工资都花在名牌衣服和化妆品上,甚至还打算去整鼻子。
田孜冷眼旁观,觉得大为可惜,暗中也点拨过几句,可她猪油蒙了心似的,说轻了听不进去,说重了又伤感情。
这不,前两天她心不在焉,工作中差点出了个大纰漏。
产品还没有上传完时就有南非的客户找她咨询下单,这可是她人生的第一单,也是新项目的第一单,她高兴得几乎要飞起来了,那两天说话走路都变了样子。
她和客户飞快地谈妥,下定,签合同的当口罗小虎发现了问题,原来姜璐上传产品时写错了单价,35美无手一抖写成了3.5美元,怪不得对方上赶着要货。
姜璐立刻就泄气了,又吓得半死,可怜巴巴地看着田孜,眼泪汪汪的。田孜叹气,却还是帮她扛了起来,她先去领导那里好一顿自我批评,然后灰溜溜地和罗小虎帮她收拾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
经过这么一闹,姜璐似乎安静了一些,至少在工作上比以前上心了一些。
中午他们三个一起去吃快餐,姜璐突然说:“田姐,昨天我和小虎去吃大餐的时候看到你男朋友,哦,不,你老同学了。“
她压低声音,八卦:“和一个美女在一起哦!“
田孜眉头一动,淡淡地说:“他做律师的,每天都要见很多人的。““可是……“姜璐还要说什么,罗小虎却夹了一大块五香豆腐干给她,说:“吃你的吧!“
田孜神色如常地和他们吃完了饭,心里却疙疙瘩瘩的。
最近的周子非忙得连人影都摸不着,却依旧记得睡觉前发“晚安“给她,这小小的两字简直就是她的定心丸,风筝飞得再远,线终归还是攥在她手里的,可现在她却有些不安,外面百花争艳,随时都会迷人眼。
仿佛有了感应,她这儿刚有一些动摇,周子非第二天中午就跑来和她一起吃中饭。
算起来已经四五天没见了,此刻,他们在桌子两边落座,隔着热腾腾的饭菜看着对方,感觉熟悉又陌生,莫名有些讪讪的。
田孜问:“你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周子非脸上有些志得意满,说:“差不多了,有七八成的把握。“
田孜的一颗心立刻落地了,他向来谨慎,没有一定胜算是不会把话说那么满的。
她举起酒杯,笑盈盈地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祝贺你!“
周子非说:“现在为时还早。“
却也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眉宇间一团欢喜,分明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最初并没有什么把握,不过是凭着年少时的孤勇奋力一闯,亏得他之前海外读书时积累了一些人脉,当初他蓄意结交,现在大家都乐意扶他一把。
但他内心深处,依旧感觉自己像在走钢索一样,摇摇晃晃,随时会掉进万丈深渊,非得摸到对岸才算数。只不过对着田孜热切的目光,他体内的豪情一涌而上,得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点本事的男人才行。
一顿饭吃得飞快,周子非又要赶着去见什么人,开车门时他踌躇了一下,突然伸手摸了摸田孜的头顶。她刚刚到他下巴那里,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个雪白的头旋儿,头发乌黑,散发出甜橙香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同一款洗发水。
周子非心神动荡了一下,低叹:“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我有很多话还没找到机会给你说呢!“
这话说得暧昧黏稠,似乎有很多呼之欲出的言外之意。
田孜心跳骤快,又飞快地环视了一圈,怕被熟人看到。
他殷殷叮嘱田孜,一定记得周六和他吃饭的事,他已经在高级餐厅定好位置了。
田孜羞嗒嗒地应下了,之前那点小动摇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周子非的车走远了,田孜看看表,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就信步四处闲逛,不知不觉逛到了附近一家商场里,鬼使神差般地,她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香奈儿五号。
她把香水放在包里,一下午都像揣了个定时炸弹,一回到家就立刻把它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她大概是疯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它拿了出来,轻轻在空气里喷几下,然后踮起脚尖在香雾里旋转,空气中先嗅到依兰与橙花的淡雅,然后是五月玫瑰和茉莉清幽的香味,又仿佛有酒味,不然她怎么会些醉意呢?
时间过得那么快又那么慢,周六很快到了。田孜换了一条美丽的长裙,擦了南瓜色口红,坐在窗户边的桌子旁静静地等周子非来接她,心情雀跃而又忐忑,仿佛初次约会的少女。
终于,周子非出现在院子里了,遥遥能听到他热络地和安家二老打招呼的声音。
田孜浑身的血立刻沸腾了,她起身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双眸含春,脸颊绯红,简直不像个样子,她拍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下楼了。
俩人在楼梯中间碰面了,一看到对方就笑了。周子非穿了西装,打了领带,非常
隆重的样子。
他眼神热烈,盯着田孜说:“你今天真漂亮。“
田孜裹着大衣,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想:等下脱了外套你才知道什么是惊艳呢,就不信你今天还能忍住。
她是个爽利人,对他们这种含含糊糊的关系早就不耐烦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餐厅是非常高档的西餐厅,音乐细细,环境清幽,食物可口,周子非提前两周才预定到。
如田孜所愿,一脱下大衣周子非的眼睛就直了,那条裙子有些小心机,腰掐得细细的,前面还好,背后却有一片镂空,肌肤雪白,一对美丽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田孜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红酒,心里有些小得意,男人到底还是男人。
周子非把晚餐安排得非常浪漫,吃着吃着就有拉小提琴的人专门过来给她拉了一曲生日快乐,还有一盒长颈玫瑰,丝绒般的花瓣娇艳新鲜,上面隐约还有露珠。
田孜晕腾腾的,做梦一样,即便知道这都是哄小女孩的把戏,她还是非常开心,有人愿意花心思哄你就要知足,何必戳破,何必苛求呢?
吃到最后,周子非推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略有点紧张地说:“田孜,生日快乐,我……“
田孜温顺地接了过来,攥在手心,等他下面的话,手机却突然响了,周子非看了眼屏幕,眉头皱了起来,还是起身去接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田孜已经默默地吃完了甜品,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气氛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田孜说:“有急事?“
“没事儿。“
周子非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关了,说:“今天你的事最大!“
田孜抿嘴一笑,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周子非却打住了刚才的话题,只是闲闲地和她聊一些别的事。
那是一个晴冷晴冷的夜,月色撩
周子非送田孜回去,夜已经深了,泼泼溅溅的银色月光把小区的路面照得似水似镜,平滑光亮。
田孜感觉好像在踏着梦走路,步步生莲,他们俩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一会儿紧紧地挨在一起,攸忽又分开了。
他们都不说话,空气微醺,这样的气氛下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院子里黑乎乎的,安家二老已经熄灯睡觉了,田孜靠着院墙仰头和周子非说再见,虽然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但这依旧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妙的夜晚。
那墙有年头了,灰黑色的墙面在月光中清冷而粗粝,越发衬得田孜小脸莹润如玉,水汪汪的眼睛,欲语还休的唇,嫣红诱人,周子非喉结不由地滚动了一下,慢慢俯下身来。
田孜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撞得胸口生疼。他越来越近,呼吸急促起来,喷到田孜的颈上,滚烫的。田孜身体瑟缩了一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就几秒钟时间,周子非的柔软湿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田孜睁眼,眼中有瞬间的迷乱和疑惑。
周子非一阵心悸,突然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和克制,他说:“快进去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