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痛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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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路已经走过几遍，路已经很熟了，再加上我心急加速，没五分钟我已经远远看见我们小院，门口黑压压的全是行尸，估摸着大概有一百来只。
而院门大开，显然已经有行尸攻入了小院之中。
车走到离门五十米的地方，我按响喇叭，准备将门口的行尸先引走一批。
我对着赵剑大喊：“赵剑，等我把这些行尸引开，你把剩下的清理了！”
他应了一声，迅速翻到吉普车的后备箱去，然后打开了猛士吉普的顶盖，在车顶上将班用机枪架好。
因为引尸的蓝牙音箱放在了宋睿康那里，所以我现在只能靠车喇叭来引尸。
我开着车，喇叭不停的按响，慢慢倒车，把大概六十来只行尸引得蹒跚嘶吼着跟着我前行。
我把他们引到一公里外，远远听到赵剑已经开始开枪。密集的枪声让我心急如焚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些。
我见有些行尸开始扭头迷茫的寻找枪声方向，不得已只有将车绕个大圈，围着想回头的行尸，用喇叭声将他们导回正轨。
一直又开出三公里远，我才加速甩开了这一小群行尸，飞驰回援。门口、院内的行尸已经被赵剑、叶子他们清理干净。
当我把车在门口停好飞速跳下时，听到叶子的哭声从院中传来。
我的心沉到谷底，甚至脚步都顿了一下。但事已至此，无论什么结果都得去面对，于是我只得疾步走进院中。
步入院中，看到陈响东静静坐在地灶旁的一个凳子上，叶子跪伏在他身体左侧，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痛哭。
院子四处都倒毙着行尸，陈永庆团队里的那个无法行走的老妇人，和中年女护工已经被行尸把四肢肚腹的血肉啃食得一片狼藉，也早化为行尸，被砍倒在地。
只有陈永庆的父亲躲在了三楼一间房内，幸免于难。
看到这一幕，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响东被行尸咬了。
一股由悲怆、气愤、恼怒、后悔等情绪交织成的气流顿时自体内涌出，顶住了我的胸口，让我感到胸闷异常。
我开口喊道：“陈...陈哥！”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好像被火烧过一般，所发出的声音无比干涩。
陈响东转头看向我，点点头，脸上却平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开口用比平时稍快的语速说：
“是三个人，两个男人，身穿红色冲锋衣，还有个女人，穿了件黄色冲锋衣。他们身上全都挂着行尸的血肉、肠子，这样行尸就不咬他们了。”
“然后他们用声音，引着行尸围住了院子，还从西边院墙丢了几个比较轻的行尸进来，我去应付那几只时，他们打开了门，把行尸放了进来。”
“他们躲在行尸堆里，我打枪没准头，又要应付行尸……所有吃的都被他们拿走了，然后几个人就向那边跑了。”
他说完伸出右手指向一个方向，我看到他伸出的手背上有一个深深的牙印，情绪再也绷不住了，走上前去说：“陈哥，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
我想说你好好休息，又想说你还有什么要跟叶子说的，但我却无法真的开口，把这些话讲出来。
我半跪在他身旁，手抓着他胳膊，因为极力的控制我自己不哭出声来，我的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陈响东看着我这样，却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一边抚摸着叶子的头，一边微笑着说：“汪兄弟，别难过。我们能走到这儿，已经赚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到自己喉头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眼睛一直看着陈响东的脸。
我想牢牢记住他这张踏实可靠的脸，他是我末日后的第一个战友，我们共同经历了太多惊险坎坷，却不得不在今天分别。
陈响东突然脸色变了变，然后轻轻拍拍叶子的脑袋，把她扶起来。叶子已经满面涕泪，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即将要永远离他而去。
陈响东一脸慈爱的用自己的保暖内衣袖子把叶子的脸擦了擦。
然后他对叶子说：“孩子，你跟着你挺哥、倩辰姐，好好活下去。不用担心爸爸，爸爸……去陪妈妈了！”
但叶子闻言，又是一头扎在他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我和李倩辰静静的站在二人身旁，我的泪水停的流下。李倩辰也不停的啜泣。
就在这时，我看到陈响东把叶子一把推开，然后人向后一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叶子大喊一声：“爸！”然后还想扑上去抱自己的父亲。
但陈响东撑着最后的意识，向叶子摆着手说：“叶……子，爸…爸要…变…变…了，危…危险……”
然后他又撑着转向我，喊着：“汪…兄…”话还没说完，向后一倒，便不动了。
我知道他最后喊我，是想让我送他最后一程。于是我抽出匕首向他走去，但我不得不一直用袖子擦去我无法停止的眼泪。
还没走到陈响东身边，叶子飞快的跳起身来，然后把我狠狠的推开，大叫一声：“我自己来！”
然后她走到陈响东身旁，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然后把他翻了个身，呜咽着将匕首刺入了陈响东的后脑。
然后她将陈响东又翻了回来，抱到自己的怀里，和父亲脸贴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我呆呆站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这位忠实可靠的战友就这么离我们而去。
突然我想起陈响东说三人跑走的方向，那是上次我、李倩辰、叶子三人去收集过年衣服、洗澡的那个方向。
然后我突然又像大脑被闪电击中一般，一下子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我擦了一把眼泪，走上前，拉了一把叶子。
但她把我手甩开，头抬也不抬的继续哭着。我咬着牙说：“跟我走，我们给你爸爸报仇！”
叶子把父亲放平，霍的站起身来看着我，满面涕泪，眼里尽是仇恨的火焰。
我走到赵剑身边，请他回去找宋睿康把引尸设备拿来，赵剑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开着猛士回物流园去了。
我把李倩辰喊到一边，告诉她：“还记得那天金瓯购物中心，我们被人用路障挡住吗。”
她向我点点头，眼神中露出恍然之色，我知道她也已经猜出，我们该去哪里找那些害死陈响东的人。
我把收集来的突击步枪、弹夹检查了一遍，加上原来的，一共五把。我和李倩辰、叶子、郭亮一人拿了一把，把弹夹分好，背着枪出了门。
赵剑这时也返回了，徐翠凝和宋睿康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徐翠凝脸上两道泪痕，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陈响东的噩耗。
她走到我们跟前，说：“我也去！”我点点头，把最后一把枪分给了她。
本来担心宋睿康会不会有别的言论发表，但看他只是是一脸凝重，并没有出言阻止我们。
我对着赵剑和宋睿康说：“宋博士，我想请赵剑跟我们一起去一下，您看…”
还没当我说完，宋睿康一摆手说：“你问赵剑自己的意思，不用征得我的同意。”
顿了顿说：“我支持你们去复仇。现在没有法律来制裁这些恶人，他们不配活在世界上了！你们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看来赵剑接他来时已经告诉了他所有情况。
赵剑对于我们请他配合自然没有异议，于是我们换好无人机的备用电池，两辆车向着金瓯购物中心进发。
临走前，陈永庆的父亲陈老爷子也说跟我们一起去，说他看到了那几个人，能给我们指认。
一行人便开着轻卡和猛士吉普，向金瓯购物中心奔去。
走到购物中心附近，那到军队防线大概200米时，我们远远的看见，流量军车一字排开。
军车后方，停着几列社会车辆，上次看到的那一堆行尸依然在这些车旁徘徊。我判断，陈响东说的那三个人，一定藏在这附近。
我推测，他们可能是无意中发现了用行尸的血肉来掩盖人类的味道，便不会被行尸察觉，所以他们就用这个方法保证自己不会受行尸攻击。
而上次他们发现我们来他们的大本营附近，所以便想用路障阻挡我们的去路，害死我们。但没想到我们几人战斗力强悍走脱了。
于是，他们可能是跟踪，也可能是追踪我们的车轮印，找到了我们的住处。因为平时也会有行尸在小院附近游荡，他们化妆成行尸来侦查，我们也不会太在意。
在得知我们有大量的食物之后，他们就动了来抢夺的心思，上次他们趁我们出门派了三十来只，没有得逞。
而这次我们倾巢而出去收复物流园，正是后防空虚之时，他们便趁这个机会引来一百多只行尸，终于攻破了小院。
一路上，我一想及上次被路障拦住便觉得有问题，但因为忙着过年的事情，并没有提高警惕；以及最后遭到30只行尸围攻，也没有重视起来，就后悔莫及。
现在复仇火焰已经要把我的神智都烧干了，我咬着牙对叶子说：“放无人机！把那些行尸引开！”李倩辰把无人机上的蓝牙音箱打开，然后右手托住无人机伸出窗外。
叶子也咬着牙，一脸阴霾的控制无人机升空，军车旁的行尸早在第一时间便冲向了噪音源。
而在叶子把无人机控制着飞向军队防线的那几辆军车时，所有行尸都开始疯狂的涌动起来。
当无人机在军车上方五米处盘旋时，我们听到几声枪响传来。
只见那几列社会车辆中，前排有辆冷冻车，这辆冷冻车车身上被涂满了血污，车旁还散落着行尸的尸块。
这车辆是背对我们停放的，所以我看见，现在这车的后厢门开了道缝，一个身穿红色冲锋衣的人，拿着把96式步枪，正向天空频频开枪，试图击落无人机。
但显然对方在末日前，是没摸过枪的常人，哪有那么好的射击精度，面对不断移动的无人机，那人徒劳的开了两枪都未建功。
这时坐在驾驶室后排的陈老爷子声音传来：“有这个人，就是他把两只行尸扔进院子的。”
闻言我不由得再一次的怒火中烧，从对讲机跟赵剑说：“赵剑，能打中他吗？”
话音刚落，“碰”的一声响，赵剑从他车顶开了一枪，那个人额前开出一朵红花，向前栽倒掉落在地面，但随后后厢门从里面迅速拉上了。
叶子控制着无人机，把这群大概一千多只行尸聚集起来，慢慢引到了两条街外，金瓯购物中心楼下。
然后她将无人机升至高空，越过几栋楼回到我们车上，关闭了蓝牙音箱。
现在我们面前，除了一些腿脚断掉的行尸在地上“嗬嗬”嘶吼，已经没有别的行尸了。
我端着枪向前跑着，身后脚步声响，赵剑、李倩辰、郭亮、叶子、徐翠凝全都跟上来了。
走到那辆有人出来的冷藏前，我和赵剑端好枪对准车厢门，我对叶子和郭亮说：“把赵剑身上两颗手雷给我。”
郭亮和叶子闻言没有迟疑，从赵剑身上摘下两颗手雷递给了我。
我向二人示意退后一些，然后扭头对赵剑点点头，他知道我是要他掩护我，也向我点了点头。
我们两上前两步，我把左手的手雷保险拉掉，手指捏紧压簧，然后右手三根手指勾住厢门上的把手，向外一用力。
里面有个人从里拉着门，应该是个强化者，但力量没有我大，被我把门拉开了一道缝。我对着里面喊道：“为什么要害我们的人！”。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你们到我的地盘拿东西，那我也能拿你们的东西……”
我听到这话，心头火冒三丈，将手插到门缝中用力向外一拉，将缝隙拉得更大了一些。赵剑见机，立刻把枪从门缝里送进去，“碰”得一枪打中了对方。
门上力量一松，我把门拉得更开了一点，然后把左手里的手雷用力向车厢内扔去。
在这一刹那，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地上倒着一个身穿红色冲锋衣的男人，额头眉心上一个血窟窿。
而远处车厢后侧，四个人并排坐在里面。两个身穿黄色衣服，但浑身血污的女人，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
两个女人中间偎着两个矮小的人影……但手雷已经被我刚好扔到了四人中间，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