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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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医馆周边围了好多人，多是来看热闹的，并不是想看病的。
张氏医馆名字是按大夫的妻主姓氏起的，大夫姓刘。
此时刘大夫怒气冲冲地驱赶着一位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色布衣的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深邃的眼睛却看起来无悲无喜，淡漠地吓人。
他撩起长袍跪在地上，声音如清泉：“求求刘大夫与我去瞧瞧我爹，之后我当牛做马也还的您的恩情。”
他虽是这么说，但是看着神情却还是看不出悲伤与否。
万灵估摸了一会，猜测他就是现代网络上所说的‘面瘫脸’吧。
刘大夫见赶不走他，顿时勃然大怒：
“你说的倒是轻巧，是我不愿意给你吗？当初好心给你一帖药，你们家却将我家告上官府。我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现在又过来，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是吗？”
少年垂下头颅，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方恒不敢。实在是家中父亲已经高烧不退，走投无路才求上门来。我知道方大夫心善，求您再救我父亲一次。”
说着又磕了个头。
周围围观人群有人看着不忍心，有人却觉得他活该。
“这个就是莫城的儿子莫方恒吧。莫城都撑了这么久，还没有断气吗？”
“没有，当初他自己知道罪责难逃，触柱了。怕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却没有死成功，人倒是醒不过来了，就这么躺着。”
“这，这也是可怜的。当初多慷慨的一个人！如今家业没有了，儿子还要给别人下跪。”
“是啊，在座有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吧。”
说这些话的多是男子和几个中年女子。
“可怜？谁让他伤害女子！你们别是忘了他是因为什么而触柱？将女子强制占有近十七年，如果不是那个女子勇敢站出来，可能还是受他迫害，了残一生！”
没想到一位年轻女子不赞同，反驳那位男子。
“多亏了女帝为我们做主，鼓励我们站出来，勇敢揭发那些人面兽心的人，我们现在才敢走在大街上，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女子一说话，其他人纷纷都闭上了嘴巴，场面一时很安静。
但是她仍然不满大家的沉默，继续愤愤不平：“你们都说那个莫城好，同情他们父子，可想过那位女子？方小乔虽然终于得到自由，但是却疯了。女子好好的一生全毁了，你们就觉得是她活该吗？”
说着，她眼睛扫向之前说话的好些个男子，众人纷纷躲开她的目光。
“我们没有这么想。”
“对，莫城落得个这么地步他活该！”
好些人为了躲避女子锐利的目光，开始指着跪在地上的莫方恒骂。
甚至有几个人为了夺得她的青睐，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女子。
“你爹他是罪有应得，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我们都支持刘大夫不去给他瞧。”
“对，你识相还是快滚吧！”
“真是丢我们男子的脸。简直和蛆虫一般。”
“废物”，“耻辱”接着是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
见众人开始指着莫方恒骂，那位女子才收回了目光，露出满意的神情。
莫方恒就这么跪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垂落的衣服，微微泛白。
万灵叹了口气，看着那位女子激动的嘴脸，顿时心里冒出‘狂热者’三个大字。
明面上看这个女子好像是女帝的狂热粉丝，为那个方小乔鸣不平，实际却不然。万灵分明看出了女子一闪而过的恶意。她好像在借助女帝的名头对付那个少年！
女帝继位，为女性争取了很多合法权益。包括当家做主，做生意，开设多女子学堂，支持女子科考等。
其中有一项就是支持她们勇于告发那些压迫控制，迫害自己的男子。举报后，查验是真的的话，女子就可以接到救助，帮助她重新生活，那些男的则会受到制裁。
这些都是前面男性皇帝在位期间留下了很多烂摊子。
在女帝继位前，男子的地位几乎是占主导的。
男子养家，所以掌握经济主导权。女子珍贵，所以好多男子嫁得妻主，都会‘小心翼翼’对待，很少让她们出门，掌控她们的人身自由。
不仅如此，当时人口买卖生意也非常猖獗。
大街上直接掳走女子，卖给买家，那些女子不是进入了女楼（青楼）就是卖给那些想要孩子的男子。他们可以将女子直接藏起来，以后再也见不到阳光，也可以给女子重新捏造一个身份，说是外族买来的奴隶，就能直接控制她们。女子的保护法对贱籍奴仆和外族女子无用，当时很多女子都是被这么迫害死的。
除了王公贵族的女子，其他女子生活的环境都非常危险，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在万灵看来，这个世界的男女权利关系一直都挺割裂的。无论是前朝或者现在，那些不法分子都能找到理由作恶，男女都是！
女帝的这些政策固然是好的，给了女子摆脱束缚活出自己生活的机会，但是这些政策需要时间过渡，也需要有人严格监管。
因为这些法令咋然下达后，对于好些女子来说就犹如范进中举，农奴翻身，一时解放就有很多人会‘疯’，做出一些后悔的事情。
而下层的人只顾表现，缺乏严谨，好些人根本不去调查，只要有女子告发，他们一律将男子抓了起来。
这就造成了激进执法，制造出很多惨案。
万灵在之前的村庄就见证了一起这样的惨案。
她家隔壁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三兄弟共同娶了一个妻主。家里日子过得虽然穷，但是还是充实快乐的。
当时女帝继位政策颁布下来时，那家的妻主却动了歪心思。趁着去县里自己偷偷去揭发了那家兄弟。
于是，县老爷根本连查都不查一下，直接将三兄弟都抓走了，一番严刑拷打，入了大牢。
那一家也有两个孩子，父亲被抓走，母亲又被接去救助了，只能靠着左邻右舍每天施舍一口吃的。
隔几天消息出来说那家兄弟中老三因为不服罪行，被打死了，老大也被打断了腿。
后来也不知道那家妻主想通了，回味过来，自己又偷偷回来了，求着县令放人，说只是误会。
县令当然不会放人，他还想借这个事情做他的功绩。虽是小小县令，但是为了在新朝立稳脚步，他不可能给那位妻主后悔的机会。
幸好那两兄弟命不该绝，一年后女帝应该也发现了新法令的弊端，派人下来监督，这兄弟才被放了回来。，
但是老大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回家没有熬过半年。
老二从之前见人都和善笑眯眯的样子变成了不苟言笑。
那个妻主一直跪求原谅，但是老二只是唯唯诺诺，每天犹如惊弓之鸟。他再也不敢再对妻主有任何动作，一发现她情绪有变就脸色苍白，跪求原谅。
他嘴里最常念叨的就是那句：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无论妻主怎么求原谅，他也未靠近过她半步。
连孩子也懂了事，害怕自己的母亲，不敢靠近她。
万灵来投奔前还会听到女子小声念叨她错了，她不该贪恋好生活而害死他们。那样不愁吃喝的生活虽然好，却没有之前快乐自在。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也回不到过去。女子犯下的错，只能用一辈子去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