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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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时，楼道里周围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吴琦伟急忙转头看去。
脚步声越来越响，五个人拐过楼梯口迎面走来，却原来是昨晚带队逮捕他的“狮子鼻”，一男女两名年轻的警察，以及两个全副武装的特警。
为了避免手腕被磨破，吴琦伟两只脚尖已经踮得发麻，急忙叫道：“警官，麻烦你们把铐子松开，我受不了了。”
“狮子鼻”威严地道：“先把他带进审讯室。”
两名特警上前，一人负责警戒，一人解开挂在窗框上的手铐左环，重新给吴琦伟戴上。
与此同时，“狮子鼻”身后的男警察打开旁边的一扇铁门。
两名特警抓住吴琦伟的胳膊，把他推了进去。
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靠近大门位置放着一张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金属椅子。金属椅子对面是一张黑色的办公桌和两把红褐色的椅子
两名特警把吴琦伟押到金属椅子前面，重重地把他往椅面上一按。
椅子的扶手和靠近脚腕的位置上，立刻出现了四道铁箍，将他的手腕脚腕牢牢圈住。
“狮子鼻”和女警察在桌子后面坐下。
两名特警转身出去，把铁门关上。
女警察放下文件夹拿起纸笔，一边冷冷地询问吴琦伟的姓名、年龄、住址等信息，一边快速做着记录。
吴琦伟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心中只觉忐忑不安，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所有信息。
女警问完了基本信息，“狮子鼻”突然冷不丁地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吴琦伟急忙道：“警官，我冤枉啊，昨天那个柳家豪完全就是胡说八道，您可千万不能信他呀！”
“狮子鼻”冷冷道：“是不是冤枉我们自有判断，我只问你，你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吗？”
吴琦伟一时你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疑惑地道：“您是指哪个方面？”
“狮子鼻”冷笑道：“还跟我装蒜，你自己看看。”甩出一沓文件。
女警起身将文件拿到吴琦伟跟前 递到他手里。
吴琦伟打开文件，逐页翻看。
只见第一张单子上面记载着：“伤情鉴定报告。柳家豪，男，三十一岁，脑震荡，胸骨骨折，左侧第三根肋骨骨折，背部软组织大面积挫伤，综合判定为轻伤二级。”
吴琦伟心中一惊，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每页纸上记载的全是不同姓名的男子的伤情。
其中，脑震荡，骨折、擦伤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一人综合判定为颈椎骨折，有高位截瘫风险。
这些人中，吴琦伟只认得柳家豪的名字，但从他们的年龄、受伤的部位不难看出，手头的这些资料正是昨晚袭击他的那些人的伤情报告。
看完这些，吴琦伟有些明白警察刚才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暗暗后悔自己当时下手太重，有些心虚地抬头解释道：“警官，当时他们主动来攻击我，我是被迫还手的。”
“狮子鼻”冷冷地道：“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吴琦伟道：“这些家伙就是一群流氓，他们的话怎么能信。”
“狮子鼻”道：“你说他们主动攻击你，又有谁能证明？”
吴琦伟顿时语塞。
“狮子鼻”道：“你说他们先动手，他们又说你先动的手，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也没办法分辨。但他们的伤是你打的吧？”
吴琦伟急忙道：“他们的伤是我打的，可我这是正当防卫啊。”
“狮子鼻”不耐烦地道：“好了，我们打住。没有证据的事，我们就不要再白费口舌了。我们只谈能确定的事，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人都伤得不轻，最重的那个下半辈子有可能得在轮椅上度过，你先说说这件事怎么办吧？”
吴琦伟一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心中顿时发起了慌，道：“这，我，我……我，也不太懂，以您的经验来讲，我应该怎么办？”
“狮子鼻”一脸语重心长地道：“看你也是老实孩子，我就跟你说些心里话吧。像目前这种情况，对方伤得这么重，而且还伤了这么多人，如果他们坚持要起诉，法院至少得判你十五年。”
吴琦伟心中顿时一凉，急忙道：“什么……怎么会判这么重？”
“狮子鼻”一脸怒其不争地道：“看你也念过大学，没想到竟是个法盲，你自己好好想想，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家被你打成了瘫子，大好的人生就此完全毁了，以后大半辈子要在床上吃喝拉撒，还得连累他年迈的父母照顾他的下半生。如果他的父母先他而去，他有可能会成为没人照顾的垃圾，你的行为相当于毁了人家的一生，判你十五年很过分吗？”
听他说得动情，吴琦伟不由带入那名被他重伤的青年混混的角色之中，一时间冷汗直流，恨不能找把刀将自己的这双手剁掉。
“狮子鼻”一脸怜悯地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冲动犯些错很正常。我年轻的时候也没少闯祸，因此很能理解你的处境。但有些错犯了还能回头，有些错犯了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人人都学你的样子，只要讨厌谁就把谁弄成残废，那我们这世界岂不是要乱了套？”
吴琦伟心乱如麻，抬头道：“那……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狮子鼻”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我也知道那些家伙没一个好鸟，我也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去蹲大牢，所以昨晚一看到伤情报告，我就赶紧向他们摆事实、讲道理，想让他们尽力与你和解。”
吴琦伟急忙道：“那他们怎么说？”
“狮子鼻”叹了口气道：“他们吃了这么大亏，怎么肯善罢甘休，一个个劝都劝不住，口口声声要叫你牢底坐穿。”
吴琦伟急忙道：“那……那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狮子鼻”沉吟了一会儿，道：“办法倒是有，不过我说出来就怕你误会啊。”
吴琦伟急忙道：“您快说，只要能放我出去，我一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
“狮子鼻”摆摆手道：“人民警察为人民嘛，报答什么的就不要提了，但我得提前告诉你，我的办法只能帮你减轻罪责，要完全脱去罪名，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吴琦伟迟疑了一下，道：“能帮我减轻罪名也很好，不知道能减到什么程度？”
“狮子鼻”道：“我尽量争取五年以内吧。”
吴琦伟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道：“非得判刑吗？”
“狮子鼻”没好气地道：“你说呢？”
吴琦伟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沉默了半晌只好道：“麻烦说说您的办法。”
“狮子鼻”向两名年轻警察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两人对此毫不惊讶，很干脆地起身离开。
“狮子鼻”将门反锁，从怀中掏出一张折成巴掌大小的纸道：“来，好好看下这个，把上面讲的东西牢牢记住，待会儿我们询问的时候你就照上面写的讲。”上前把他递到吴琦伟手里。
吴琦伟急忙打开纸张，细细看去。
纸上写得非常详细，但综合起来的意思其实非常简单，即自己与柳家豪因为账务纠纷素有旧怨，所以偷偷跟踪埋伏在路边，等他们路过时故意出言挑衅，将他们殴打成伤。
吴琦伟看完大吃一惊，道：“这上面写得完全不对，是他们主动先攻击我的。”
“狮子鼻”怒其不争地摇摇头道：“敢情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也不怕告诉你，刚才你看的那份鉴定报告绝对有夸大甚至作假的可能。你要是扛着什么都不认，那他们只会躺在医院里不出来，伤情鉴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个，但我们如果先把他们指认的罪名先认下来呢？”
吴琦伟激动地道：“认下来的结果难道不是加重处罚，再判我个无期吗？”
“狮子鼻”摇摇头道：“不不不，你错了，认下来的结果会大大不同，你认下了罪名，我先按程序把你送进挽留所等待起诉判决，然后再故意放出风声。这群小混混听到这个消息，大概率懒得再装，那个据说要瘫痪的家伙说不准也能下床了。等他们一离开医院，我就可以设法取得他们夸大伤情的证据，这样你不是就能死中求活了吗？”
吴琦伟迟疑道：“可法院已经判决了怎么办？”
“狮子鼻”摇摇头道：“要不我怎么说你法盲呢，你就不会要求上诉吗？”
吴琦伟犹豫了一下，道：“您……您真能拿到他们夸大伤情的证据吗？”
“狮子鼻”正气凛然地道：“这个柳家豪为非作歹不止一天两天了，可这小子实在太狡猾了，每次干了坏事都能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有时还会把无辜的好人倒打一耙，所以，这次就算不能将他绳之以法，我也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害人了。”
吴琦伟感动不已，心想自己真是太傻了，要是当初能及时报警，有这样的好警察做主，何至于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动情地道：“警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狮子鼻”笑道：“那现在可以按我说的做了吗？”
吴琦伟连忙点点头道：“没问题。”
“狮子鼻”道：“纸上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吴琦伟点点头道：“我都记住了。”
“狮子鼻”收回了纸张撕成了碎片塞回兜里，打开门冲着楼道尽头喊道：“好了，你们过来吧。”
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再次进来。
男警察打开了摄像头，女警察一边从头开始询问，一边奋笔疾书。
吴琦伟病急乱投医，已经相信了“狮子鼻”是为自己好，便按照纸上所写，承认自己是因为债务纠纷怀恨在心，故意找茬殴打柳家豪等人，并将他们打成重伤。
问完之后，女警察将笔录拿到跟前让他签字。
瞥见“狮子鼻”鼓励的眼神，吴琦伟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指印。
“狮子鼻”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既然他已经承认了，案子基本上可以结了。高丰，你负责把他押到拘留所。杜鹃，你负责完善卷宗。”
两名年轻警察齐声称是。
“狮子鼻”昂首阔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