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海上人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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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随着洋流漂流了大半天，等到天快黑时吴琦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不多时滚滚的乌云遮蔽了月亮，狂暴的海风疯狂地搅动海浪，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整个天地间变成了一片茫茫的水幕。
面对着这恐怖的天地之威，吴琦伟毫无反抗之力，只好尽量舒展身体使自己飘在海面。
滂沱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等到天色渐明风雨停歇的时候，汹涌的洋流已经将吴琦伟带到了容海东南上千公里之外的大洋深处。
大夏东部的这片海洋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水域，往东南北三面五六千公里范围内都没有大陆，因此也没有海岸边随处可见的螃蟹、贝类等可供食用的海鲜
吴琦伟邮轮一战被贺卓成伤得不轻，已经没有余力潜入深海捕捉那些凶猛的鱼类，只能在下雨时张嘴喝些雨水不至于渴死。
就这样到了第六天早上，吴琦伟又困又饿，伤病交加，几乎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他的眼皮似乎变得有千钧那般重，恍惚间再次看见母亲在远处的红日旁向自己招手。
就在吴琦伟准备闭上眼睛沉入水中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上，一艘货轮船劈波斩浪远远驶来。
吴琦伟精神一振，忙奋起最后的力气挥舞手臂，对着轮船大声喊叫救命。
上天在这一刻似乎再次眷顾了吴琦伟，轮船调转方向向他疾驶来。
吴琦伟欣喜若狂，继续疯狂挥舞手臂，放声喊叫。
轮船缓缓停下，上面的水手撒下了一个边上带着金属球的渔网。
渔网在空中张开，准确地落到了吴琦伟身上，边缘的金属球下沉五六十厘米后，缓缓靠近缩成一团，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
水手们又甩下一个带着绳子的铁钩钩住渔网，然后将绳子挂在旁边的电动绞盘上启动电源。
在“嗡嗡嗡”的电机转动声中，吴琦伟的身体缓缓升起，到达了甲板边缘上方。
几名水手上前转动绞盘解开钩子。
吴琦伟的身体立刻摔在了地板上。
他这一摔昏昏沉沉的头脑倒是为之一清醒，赶忙张嘴大口大口地吐出海水。
水手们一脸嫌恶地后退几步捂住口鼻。
吴琦伟终于吐完了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谢谢你们，请……请给我……我些吃的，我……我快饿死了。”
一个眉心到右眼下划着一长长刀疤的男子，向旁边一个黄发青年道：“去给他拿两盒牛奶。”
“黄毛”有些不情愿地道：“老大，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干嘛救他？”
“刀疤”冷冷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黄毛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一凛，只好讪讪转身离开。
吴琦伟听出刀疤是这群水手的首领，救自己也是他的主意，心中满是感激之情，忙挣扎着坐起郑重其事地道：“您的救命……大恩，吴某……没齿难忘，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听这话，“刀疤”等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
吴琦伟看得一脸茫然，心想：“难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刀疤”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这才道：“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诚心诚意地谢我呢，真是太不容易了，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将来可要好好报答我哦。”
吴琦伟对他怪异的举止更觉疑惑，但想到人家毕竟刚刚救了自己便也没有往坏处想，一脸认真地道：“那是当然。”
“黄毛”推开舱门来到跟前，随手将两盒牛奶扔到吴琦伟脚下。
吴琦伟虽然对他的粗鲁举止有些不满，但惦记他刚才的救命之恩倒也不好说什么，急忙费力地从网中探出双手，拆下吸管插入孔中疯狂吸吮。
不到三秒钟一盒牛奶就见了底，吴琦伟迫不及待又打开另一盒同样一口气吸光。
“黄毛”看向刀疤道：“看来这家伙还真饿了呢，要不要再去拿几盒？”
两盒奶自然无法填饱肚子，吴琦伟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眼巴巴看向了“刀疤”。
“刀疤”对黄毛的询问不置可否，却看着吴琦伟道：“你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吴琦伟打起精神道：“差……差不多有五天了吧？”
“刀疤”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遍，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啧啧赞叹道：“五天没吃东西了还能活着，这身体素质真是没得说，看来能在博士那里卖个好价钱了。”
吴琦伟这才听出他话头不对，不敢置信地道：“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刀疤”神秘一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比目、水母，把他拖进仓里去吧。”
一个眼睛分得很开，一个头大身小的青年，笑嘻嘻凑到跟前，伸手抓向他的双臂。
两盒牛奶下肚吴琦伟力气稍复，两手突然穿过网眼点向了两人的穴道。
两人猝不及防当即中招跌倒。
“刀疤”不惊反喜，大喝道：“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上！”
吴琦伟被网子罩住无法起身，只好就地向右前方滚去。
周围的水手反应了过来，立刻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挡住他的去路。
吴琦伟急忙伸出两只手臂点，向了前面两人的大腿穴道。
没等他的手指接触到对方的皮肤，背后突然被什么硬物戳中，麻痹的感觉以被戳中的地方为中心迅速蔓延到整片后背。
吴琦伟心中大骇，急忙侧身一倒继续翻滚。
然而由于饥饿和伤病拖累，吴琦伟此时的速度比常人还要不如。
“刀疤”手里握着一根电击棍迅速追来，狠狠戳中了他的小腹。
浑身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被强大的电流烧灼。
吴琦伟浑身抽搐，蜷缩成一团，再也无力反抗。
一直等到电击棍的电量耗尽，“刀疤”这才悻悻收手。
吴琦伟口吐白沫，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昏死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混杂着汗臭、尿骚、屎臭的奇怪气味涌入鼻端。
吴琦伟忍受不住这呛人的气味，终于悠悠醒来。
脑中闪过被电击袭倒的画面，吴琦伟心中一凛，豁然站起，握紧双拳。
地面突然一阵猛烈地晃动。
吴琦伟脚下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后的不知什么东西上，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昏黄的灯光下，一双双麻木疲劳，如同待宰牛羊一般的眼睛向他看来。
吴琦伟大吃一惊，急忙看向四周。
只见只有三四百平方米大小的低矮空间里，五六百个面色枯槁、神情委顿的男男女女或坐或躺挤在一起，活像牢笼中正在被贩运的牲口。
吴琦伟的头脑顿时被惶恐填塞，慌忙道：“这是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麻木的眼神和整齐的沉默。
吴琦伟努力镇定心神，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挤过人群，到达了这个棺材似的空间边缘，沿着墙壁敲敲打打寻找出口。
然而整个舱室里除了一个满是恶臭气味的小小的卫生间，却连一道门一扇窗都没有。
吴琦伟再也受不了这沉闷压抑的氛围，放声大喊道：“你们到底是谁，有本事就出来痛痛快快和我打上一场。”
有人麻木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很快低下了头。
吴琦伟疯狂大喊道：“混蛋，有本事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旁边不远处，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小男孩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子连忙将他搂入怀中，怒视吴琦伟道：“请你不要再吵了，你吓到我儿子了。”
看着小男孩蜷缩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吴琦伟心中一软颓然坐下。
脚下的地板又是一阵剧烈地摇晃。
吴琦伟稍稍冷静下来，联想昏迷之前的遭遇，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被那群水手打晕关到了船舱之类的地方，想到自己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暗暗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自艾自怜呆呆坐了不知多长时间，头顶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
吴琦伟豁然睁开眼睛，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头顶正中央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已经大，紧接着一堆面包从中倾泻而下，朝着下方一个最为强壮的男子头顶砸去。
吴琦伟大喜过望，急忙朝着面包堆飞奔而去。
没等他跑出两步，身边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立刻活了过来，如同猪圈里抢食的家猪一般疯狂地向着孔洞下方冲去。
吴琦伟重伤未愈又饥渴交加，被汹涌的人群一顿猛撞很快跌倒。
后面的人接踵而来不断从他身上踏过。
吴琦伟心中大骇，急忙伸手拉住旁边冲过的一名强壮的汉子。
汉子只顾前冲立刻将他带起。
吴琦伟赶忙随着人群奔跑向前。
人群涌到了孔洞下方的面包堆跟前，开始疯狂争抢。
吴琦伟一心只想出去，急忙冲到跟前大喊道：“让一让，让一让，我要出去。”
然而人在饥饿状态下爆发出来的潜力实在惊人。
吴琦伟用尽力气非但没有挤到跟前，反而被人群连推带搡再次跌倒。
与此同时，面包堆上方的圆孔也“哐”地一声关上。
吴琦伟对之前险些踩死的事心有余悸，只好狼狈不堪地爬出人群。
一大堆面包瞬间被人哄抢完毕。
刚才呵斥过吴琦伟的女人带着满脸的脏污跌跌撞撞钻出人群，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面包，向之前安身的角落跑去。
一个嘴角带着面包屑的高壮男子突然伸腿在女子脚下一绊。
女子重重摔倒，手中的面包也随之摔出。
男子立刻冲到跟前，一把抓起面包就要塞入口中。
吴琦伟看得心头火起，大踏步冲到跟前，右手飞快点向男子胸口膻中穴，左手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面包。
男子带着满脸惊愕“噗通”坐倒。
小男孩看见母亲摔倒，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哭喊道：“妈妈，妈妈你怎么样了？”
女子挣扎爬起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吴琦伟道：“我儿子还小，求求你留给我一半好吗？”
吴琦伟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面包递给了女子。
女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迟疑了一下一把夺过，迅速跑到儿子身边，将面包撕下一半递给他，自己则将剩下的紧紧抱在怀中。
其他抢到面包的人生怕别人抢走，只要一得手就立刻就地疯狂大嚼，没有得手的老弱妇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进食自己。
吴琦伟此时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做不出来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事情，只好也看着那些吃东西的人咽口水。
正在这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攥着小半块面包从背后伸来。
吴琦伟回过头一看，却原来是被他吓哭的小男孩，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道：“我不饿，你吃吧。”
小男孩的手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继续坚定地看着他。
女子跟过来道：“他们每天只发一次食物，你快吃吧，不然真的会饿死的。”
吴琦伟感激地点点头，接过面包三两口就塞进嘴里。
女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安慰道：“再忍忍吧，我算了下日子，再有十七八天就到麦国了，到时候我们就解脱了。”
吴琦伟神色一凛，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疑惑地道：“难道你不是去麦国吗？”
吴琦伟心中一动，反问道：“没错，我是去麦国，你去那边干什么呢？”
女子道：“我是去那边打工的，我离了婚又没有什么本事，想要给孩子报一所好点的学校都出不起钱，听说麦国工资又高福利又好，就是刷盘子也能赚我们十倍的工钱，就想去那边碰碰运气。”
“刀疤”和手下们的谈话闪过脑海，吴琦伟明白女人多半是上了人贩子的当，却不忍心揭穿，只好淡淡地道：“麦国那边福利的确不错，希望你过去能找个好工作。”
女子微笑道：“谢谢你了，希望你也有个好前程。”
接下来无事可做，吴琦伟便盘腿坐好，开始练功疗伤。
几个小时之后，之前被吴琦伟点中穴道的男子，不忿于自己被人虎口夺食，越想越是生气，突然站起，怒气冲冲地冲过来。
女子见状大惊，赶忙伸手戳向吴琦伟的后背：“喂，快醒醒。”
吴琦伟缓缓睁开眼睛淡淡地道：“你往后退一些，照顾好你的儿子，这种垃圾我还不放在眼里。”
女子见他说得笃定，犹豫了一下起身将儿子拉起后退几步。
男子大踏步走到吴琦伟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骂道：“敢跟老子抢东西，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跪下道歉，要么老子现在就弄死你。”说着示威似地将两只拳头捏得“咯嘣”作响。
吴琦伟缓缓抬头看了男子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男子被他轻蔑的态度激怒，大吼一声：“你tmd找死。”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吴琦伟胸口。
女人和他的儿子吓得惊叫出声：“住手！”“叔叔快躲开。”
两人话音未落，吴琦伟如静待猎物的青蛙一样突然一跃而起，脑袋直杠杠顶向男子下巴。
男子脑袋猛然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向后躺倒，脑袋撞中地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吴琦伟如同没事人一般落盘腿落地，仍然继续闭着眼睛。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呆，纷纷露出畏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