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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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上了高速，回到了云山省昆宁市。
吴琦伟再次如法炮制，爬上昆宁发往容海的一列货运火车。
火车行驶缓慢，十几个小时后才回到容海。
吴琦伟饿得饥肠辘辘，用剩下的钱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压缩饼干，狼吞虎咽地吃完。
此时夕阳刚刚落下，天色已晚。
吴琦伟就近买了把玻璃刀和一双丝袜，马不停蹄地赶到仓山区建国路第一钢铁厂家属楼附近。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吴琦伟爬上了小区院墙外路边的一棵大树，站在树梢小心观察了一会儿，看看里面没有人，这才跳了进去。
这座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职工家属院子早已破旧不堪。
吴琦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发现楼房侧面小小的楼号标志，找到了5号楼3单元。
他小心翼翼地进了楼道，默默记下了101和102室的位置后迅速退出，贴着墙角悄悄绕到了楼背面，跃上墙角的一棵大槐树静静潜伏。
晚上九点半左右，三单元402客厅的灯光亮起。
吴琦伟精神一振，赶忙死死地盯住。
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402室客厅、卧室的灯光依次熄灭。
吴琦伟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院子里再没有人走动，整栋楼余下的十几盏灯渐次熄灭。
吴琦伟套上丝袜跃下树梢，悄然爬上了402的卧室窗口。
此时窗帘已经拉上，里面的情况完全看不见。
吴琦伟耐着性子趴在窗口细细倾听。
男子均匀的鼾声和女子平稳的呼吸声很快传入耳中。
吴琦伟横行向右爬到了阳台位置，拿出玻璃刀在窗户玻璃上划了个小洞，将手伸入按下锁扣推开窗户，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一般悄然落在地上。
卧室中的鼾声依然不时传来。
吴琦伟趁着窗外淡淡的月色，一步一步摸到了客厅西侧的卧室门口。
卧室门半掩，露着一道细缝。
吴琦伟右肘轻轻靠上门，缓缓推向里侧。
还没有推到了一半，卧室里的鼾声突然停止，随着“啪”的一声开关清响，昏黄的台灯紧接着亮起。
吴琦伟浑身汗毛倒竖，立刻退到门外。
一个身形肥硕的男子突然直挺挺地坐起，双手撑住床沿，两条腿摆向了床下，脚掌摸索着套上地上的拖鞋。
旁边的女人翻了个身背对台灯，嘟囔道：“大半夜的又开灯，还让不让人睡了。”
男子如同夜游的僵尸一般，眯着朦胧的睡眼，迈着僵硬的步伐缓缓出了房门。
只见他五十来岁年纪，身材发福严重，下巴上的赘肉几乎淹没了整个脖子，与那个精瘦凶悍的杀手屠伟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吴琦伟按捺住心中的惊讶，赶忙闪到卧室旁边的柜子后面。
男子推开门向左一拐，往卫生间走去。
吴琦伟突然出手，指尖快速点向男子背后几处要穴。
男子惊讶地大张着嘴巴，如同一尊突然失去支撑的雕塑一般轰然向前倒去。
吴琦伟急忙顺势在他肥大的背心上一抓向后一拉。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背心的质量，低估了男子的重量。
只听得“嘎吱”一声响，男子继续向前倒去，额头撞向面前鞋柜的尖角。
吴琦伟大吃一惊，急忙抢上前一步，伸手横在男子胸前。
然而他只顾着去扶人，昏暗之中却没有注意到脚下门廊口放着的空易拉罐，转身的过程中，脚后跟同时将它们磕倒，发出了“哐啷啷”的响声。
卧室里传出了女人暴躁的声音：“你干什么呢？”
吴琦伟心中一凛，忙将男人扶正靠墙站好。
女人听不到男人的声音有些惊慌起来：“当家的，你没事吧？”
男人自然无法出声，而吴琦伟只能保持沉默。
女人心中愈急，连忙翻身下床，探头探脑地出了卧室。
吴琦伟立刻出手，点向女子后背。
女人一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也变成了雕塑。
吴琦伟以为这对夫妇是屠伟的家人，来到男子跟前解开他的哑穴，恶狠狠地道：“屠伟在哪里？”
男子一脸茫然外加惊恐地颤声道：“什……什么屠伟，我不认识啊。”
吴琦伟以为男子说谎，掏出手机在他面前一晃，道：“你敢说这个人你不认识吗？”
男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房子就是他卖给我的，要不是你说我差点就忘了。”
吴琦伟恶狠狠地道：“演得还挺像，看来不动点真格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
男子急得都快要哭出来：“兄弟，我们跟他是通过中介认识的，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求你快放开我，我们两口子都有心脏病，可禁不起你这么吓呀？”
吴琦伟被他吵得心烦意乱，怒喝道：“闭嘴，再吵我现在就杀了你。”
男子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嘴唇依然不停地发颤。
吴琦伟强定心神，冷冷地道：“既然你是他的买主，那手头肯定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男子如同小啄米一般不住点头道：“有有有，我手机上存着呢，合同上也有。”
吴琦伟追问道：“合同在哪里？”
男子连忙道：“就在另一个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
吴琦伟点上男子哑穴，来到了靠北那间卧室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左边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他解开牛皮纸袋上面的线头倒提袋子往床上一倒，一堆大大小小的本子哗啦啦地掉了出来。
在一堆深红、墨绿、藏蓝相间的房产证、户口本、学历证书之类的证件中间，一份薄薄的A4纸文件非常显眼。
吴琦伟拿起一翻，果然就是屠伟与男子的售房合同，而合同最后一页屠伟的签名下面，也果然有他的电话号码。
吴琦伟忙用手机拍下了合同后面电话号码，来到客厅。
夫妻两人急忙用惊恐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因为轻敌大意没少吃亏，上前冲着夫妻二人凶巴巴地道：“我警告你们，我今晚来过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要是有半点风声走露出去，我一定回来拿走你们的狗命，听明白了就眨眨眼。”
夫妻两人连忙疯狂眨眼。
吴琦伟发动搜魂大法，将两人催眠后这才爬下窗户悄然离开。
离开了小区，夜色依旧很深。
吴琦伟身无分文，只好找了银行的取款间坐下，在天亮前这几个小时中，反复思考如何利用电话号码把屠伟给抓住，然而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天色终于放亮，陆续有人进来取款。
吴琦伟也不好待在里面碍事，只好起身来了门外。
一辆电动车三轮车突然驶来，在银行隔壁的早餐店门口停下。
一个头戴蓝色头盔，身穿蓝色马甲的男子跳了下冲着店里面喊道：“请问七彩小仙女在吗，有你的快递。”
一个胖胖的女店员红着脸跑出去，拿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进去。
吴琦伟喃喃地念叨着：“七彩小仙女，快递。”眼前一亮转头看向电动车。
男子送完了快递开车离开。
吴琦伟跃下台阶，跑到一条车水马龙、异常嘈杂的路口停下，拨通了屠伟的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听。
吴琦伟耐着性子继续拨打。
电话终于接通，一个冷淡的男子声音响起：“你是谁，三番五次打我电话干什么？”
吴琦伟连忙控制住情绪，学着平常见到的快递员的样子，非常客气地道：“请问您是屠伟先生吗，您的快递已经到了，麻烦您下来取一下。”
男子似乎警觉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冷冷地道：“我最近没有买过东西，你打错了。”
吴琦伟连忙道：“等等，兴许是谁送的礼物呢？”
男子不无讥诮地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送来的？”
吴琦伟此前已经想到了这些细节，装模作样的道：“你等等，我看一下，发货人名字叫作大魔王，发货地址是容海市恒定区松风山庄。”
男子听到“大魔王”三个字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听到了“松风山庄”四个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僵硬地道：“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
吴琦伟淡定地：“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非常沉。您要是不方便，可以在附近指定的地方，我让人帮你代签。”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最近我在外面出差，你把东西放到怀远路丽景小区门口的天天红超市里，我回来了自己取。”
吴琦伟听着他模棱两可的话心中大急，忙道：“那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男子警觉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吴琦伟沉默了一下道：“您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难做，有的人当面验不了货，许多天后回来发现东西有问题又投诉我们，所以麻烦您给个准确时间，我算一下会不会超出包退期限。”
男子淡淡地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你只管把东西放下就好。”
吴琦伟担心说多了露馅，只好道：“好，那就按您说的办。”挂断电话立急忙赶到怀远路江山丽景小区，果然在小区大门口右侧发现了这个名为“天天红超市”的小卖部。
想到屠伟就住在里面，吴琦伟没敢靠得太近，趁着周围无人注意的时候，一跃跳上了超市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上面。
下午十三点左右，怀远路西头一辆出租车停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下了车。
这人头戴黑色的太阳帽和黑色的墨镜，一张脸被黑色的口罩堵住大半。
他警惕地左右一看，快步走到超市三四百米外的地方停下，再次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发现后继续向前。
没走出两步，他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男子后退两步靠到墙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起：“喂，哪位？”
电话里面一个粗暴而又愤怒的女人声音传来：“你这个死骗子，赶紧给我滚回来，你的破房子我们不要了，我们要退房。”
男子被女人的声音弄得有些发懵，冷冷地道：“你他妈到底是谁，大吼大叫干什么？”
话筒里继续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在跟别人吵架：“干什么，放开我，你这个胆小鬼，自己不敢说，还不让我说吗？”
紧接着又响起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你个臭娘们不想活了吗，快把电话给我。”
男子以为是对面打错了，气骂道：“神经病！”正要把电话挂断，话筒里再次传来了女子劈头盖脸地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家大晚上跑到家里来？你知道吗，那家伙差点把我们夫妻两个给杀了。我们辛辛苦苦地攒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买了这么一套房，难道就是为了把命送在这里吗？”
男子听到这里心中一凛，急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又响起了一个男子的语无伦次的声音：“屠先生，房子各方面我们的确还满意，不过这安全方面的问题我们实在是承担不起。对方还要走了你的电话号码，可能要找你的麻烦，你尽快过来我们协商一下。我这老婆胆子小得很，今天早上劝了她一早上都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们这日子只怕没法过了。”
听到这里，男子看向小卖部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随口敷衍道：“好的，没问题，我这会儿有点事，完了联系你。”说着不顾电话那头女人没完没了的唠叨，果断挂断了电话关闭了手机电源，转身扭头就走。
与此同时，吴琦伟蹲在树上几个小时，久久不见屠伟过来，心中焦躁不已，正东张西望地看向四周。
男子即将远去的背影很快映入他眼帘。
吴琦伟脑中闪过山坡上屠伟远去的一幕，死死地盯着他细看。
男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纵身一跃跳过旁边的围墙。
吴琦伟热血上涌，急忙跳下了大树，飞奔追到了围墙跟前也跳了进去。
院子里面是一片破旧的棚户区，屠伟早已不见踪影。
吴琦伟无法可想，只好发动壁虎神游功，爬上了一栋7层高的楼房的顶部，四面望去。
两三分钟过去，屠伟闷头狂奔的背影在小区北面的一条马路上出现。
吴琦伟眼前一亮，急忙沿着楼顶边缘的暖气管飞速滑下。
就在下滑的过程中，屠伟一脚踹倒了旁边的一辆摩托车骑士，自己纵身跳了上去。
吴琦伟心中大急，顾不得距离地面还有将近四层的高度，直接向外一跳，落到了围墙外面的马路上，向着摩托车狂奔而去。
摩托车疯狂加速，飞快地超过了旁边的大小车辆。
吴琦伟咬紧牙关发动虎劲，将速度加到了最大，距离摩托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屠伟转身扔出一把圆球，一篷篷黄色的烟雾轰然炸响，覆盖了整个十字路口。
吴琦伟咬紧牙关屏住呼吸，继续向前冲去。
迷雾中，一辆墨绿色的货柜车正好驶过路口，飞快地向他撞来。
吴琦伟大惊失色，纵身跳起。
货柜车差之毫厘地撞中了他的足尖。
吴琦伟如遭斧斫脚部剧痛，身体立刻侧飞而出，在空中打了个旋，重重地砸在了货柜箱的箱体上，然后又滚落下地面。
无数的刹车声和鸣号声响起，整个十字路口乱成一片……
黄色的烟雾渐渐消散，吴琦伟从车底挣扎着爬出，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路对面，再次拨打刘志渊的电话号码。
话筒里面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由内而发占据全身，吴琦伟长叹口气颓然放下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