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仇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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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出来了一声惊呼：“大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
孙菲雅听着熟悉的声音，如同中箭的兔子豁然从吴琦伟怀中站起。
吴琦伟抬头一看。
来人一身银灰色西装，颧骨高高、眼睛细长，正是孙菲雅的保镖邓玉秀。
邓玉秀上上下下地看吴琦伟一遍，狐疑而戒备地道：“这位是？”
见邓玉秀表情不像作假，吴琦伟心想自己上次在宴会遇见她时被白羽翔打扮得油头粉面，而现在却成了水灵灵的落汤鸡，她认不出自己倒也说得过去。
灵机一动，淡淡地道：“你家小姐不小心差点掉到江里面，我费了好大劲刚救她上来，以后你们多看着她一点。”
邓玉秀转头看了看孙菲雅胸口湿漉漉的样子，狐疑地道：“是吗，可是怎么看起来像是我家小姐救了你一样。”
吴琦伟微微一笑道：“谁救谁没有关系，只要大家平安无事就好，你们小姐吓得不轻，快带她回去吧。”
从现场的蛛丝马迹看，邓玉秀依然觉得眼前这人十分可疑，但更怕孙菲雅继续待在外面又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关心地道：“大小姐，快跟我回去，不然老爷真要杀了我了。”
孙菲雅突然道：“这位先生，你救了我，我却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呢？”
吴琦伟只好报上自己新办的号码：“”
孙菲雅的手机刚才倒挂栏杆的时候已经掉入江中，便毫不客气地要来邓玉秀的手机将号码输入，然后还有些不放心，又现场拨通，听到吴琦伟的手机响起，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路边，上了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看着孙菲雅终于离开，吴琦伟轻叹了口气，暗暗后悔自己当初在医院不该胡乱许诺，害得她越陷越深，信步来到了江边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望着滚滚的江面，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了西方的高山雪原，南海的万顷碧波，夏南半岛的热带雨林，想到甘紫苏至今依然不知所踪心中更加烦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地还活着，自己这样傻傻地等下去究竟会不会有结果。
转眼大半个小时过去，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吴先生，你好像失信了。”
吴琦伟心中一凛急忙回头。
只见贺卓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吴琦伟心想：“这家伙原来早就跟在我身后了，要是他刚才突施暗算我有几条命都已经交代了，看来此人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想到这里，背后不禁冷汗涔涔，急忙打起精神道：“你来干什么？”
贺卓成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见小姐的面。”
吴琦伟道：“我没有违背诺言，是她自己来找我的。”
贺卓成道：“那我不管，反正只要你还在，小姐就不会死心。”
吴琦伟身上的寒毛顿时根根乍起：“你想杀我？”
贺卓成轻蔑地一笑道：“我要想杀你刚才有的是机会。”
吴琦伟想想也对，疑惑地道：“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贺卓成道：“很简单，我要你立刻离开容海，走得远远地，不要再让小姐找到你。”
吴琦伟对甘紫苏依然没有死心，自然不会离开，转念又想：“孙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可为什么迟迟不手，是了，他们肯定也知道孙菲雅的驴脾气，知道要是强行伤害我必然彻底惹怒菲雅，既然这样，我何不反过来要挟他们呢？”于是淡淡一笑道：“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见你们小姐跳江的事，你可以试着设想一下，我要是突然消失的话，她会怎么样？”
贺卓成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你在威胁我？”
吴琦伟道：“威胁不敢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小姐天真无邪，我只是碰巧救了她就以为我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我这个人毛病多得很，要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其实也没那么好，也许你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让她尽管来找我，也许她看着看着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呢？”
贺卓成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如果小姐真爱上了你，难道让我们老爷等一辈子吗？”
吴琦伟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你们小姐不是很感兴趣，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慢慢讨厌我的。”
贺卓成似乎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眼珠一转陷入沉思，半晌才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等一下。”说着退到远处的垂柳树后掏出电话。
吴琦伟估计他这是在向孙菲雅的父亲汇报，却不知他是否会答应自己的提议，忐忑不安地远远望着。
五六分钟后，贺卓成终于回来，他冷冷地道：“我刚才向我家老爷汇报了你的想法，他基本上同意了你的提议，不过他让我告诉你，你必须在三个月内让小姐离开你，否则的话就由我们鸿远集团帮你完成这个任务。”
吴琦伟心想：“再有三个月，就算不能摆脱菲雅，我也不能再无限期地等下去了，到时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耗在容海。”便道：“好，三个月后如果我做不到，不用你们动手，我会自己离开。”
贺卓成掏出一个卡片，手腕一抖将它迎面扔来。
吴琦伟连忙接住。
贺卓成冷冷地道：“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可以打我电话，进展情况也要及时跟我沟通。”
吴琦伟好奇地拿起名片。
“鸿远集团副总经理贺卓成”几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吴琦伟脑袋“嗡”地一下，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贺卓成，道：“你是鸿远的副总，那菲雅的父亲就是鸿远的老板了？”
贺卓成一脸警惕地道：“是又怎么样，你问这个干什么？”
听到他反问式的回答，吴琦伟瞬间确定孙国昌就是那个害得甘紫苏生死不知，几度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罪恶集团的首领，又想到孙菲雅居然是他的女儿，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他奇怪的表情，贺卓成心中疑云大起，厉声喝道：“小子，你干什么这个鬼样子，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听到他的呼喝声，吴琦伟心中悚然一惊，同时心思电转：“绝不能让孙家知道我和那个东西有关。”连忙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信口胡诌道：“我原以为菲雅的父亲只是容海本地的豪强，没想竟是大名鼎鼎的鸿远集团老板。”
贺卓成冷冷地道：“鸿远虽然强大，却还没有强到尽人皆知的地步，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惊讶。”
一听这话，吴琦伟心中又是一惊，心想：“糟糕，像孙家这样的黑道集团就算再有实力，也只会闷声发大财，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呢，我刚才表现得过于夸张了。”
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贺卓成心中怀疑更甚，逼到跟前冷冷地道：“说呀，你是怎么知道鸿远的鼎鼎大名的。”
吴琦伟脑筋急转弯，突然想到了已经远赴国外的白羽翔，连忙道：“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
贺卓成咄咄逼人地道：“哪个朋友？”
吴琦伟急忙道：“就是白羽翔白总，你应该听说过他吧？”
贺卓成眼珠转动，回想了一下，不屑地道：“原来是那个二世祖，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白羽翔自然没有跟他提过鸿远集团的事，吴琦伟努力回想着甘紫苏对鸿远的讲述，硬着头皮继续胡诌道：“他说容海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可得罪鸿远。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鸿远在大夏黑白两道通吃，国内那些所谓的明星企业在鸿远面前简直都是不值一提。”
贺卓听眼中闪过一丝自傲之色，不屑地笑道：“这小子虽然行事荒唐，总算有点眼力价。”
吴琦伟害怕他再问下去露馅，急忙道：“贺副总，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尽力落实，我现在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贺卓成道：“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吴琦伟点点头，转头逃也似地匆匆离开。
兜里突然又响起了“叮铃铃”的手机铃声。
吴琦伟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立刻挂断。
还没等他把手机揣回兜里，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打来，吴琦伟烦躁不已，索性重重按下关机键。
天上一阵乌云滚滚之后，寒风骤然刮起。
吴琦伟加快脚步向武馆赶去。
走到距离巷子入口还有一公里多的时候，阴沉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冷冷的冰雨。
响起了陆明英在电话中的殷殷嘱咐，吴琦伟一时也不想回去，便就近来到路边一个名叫“时光匆匆”的酒吧门口。
系着黑色围裙、戴着花边软帽，做女仆打扮的年轻女服务员立刻弯腰鞠躬，甜甜一笑道：“欢迎光临，先生几位？”
吴琦伟鬼使神差地道：“就我一个。”进入酒吧，在窗边一张两人桌旁坐了下来。
此时酒吧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三四个客人。
一个身穿白色衬衣、外套西装马甲的男服务生立刻上前，客客气气地道：“先生，您想来点什么？”
吴琦伟此时心情烦闷，也生出了借酒浇愁的心思，便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酒？”
服务员将手中的平板递了过去道：“所有的酒水和小吃都有，您可以在这个上面点”。
吴琦伟接过平板随意翻看，越看越是心虚。
只见菜单上自己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各种酒水的确一应俱全，但都是以一杯计费的，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块钱。
吴琦伟这月的工资还没到手，兜里只有用来买菜的一千来块钱，只好讪讪地道：“有没有瓶装的烈酒，这些我不太会喝得惯。”
服务员看出了他的窘迫，眉头一皱道：“瓶装的二锅头倒是有，可那是用来调酒的。”
吴琦伟上大学时曾在同寝室的人邀请下尝过这种高度的烈酒，知道这酒度数又高价格又便宜，非常适合现在的自己，急忙道：“好，就是它了，麻烦给我来一箱。”
服务员大惊失色地道：“您开什么玩笑，您确定自己能喝得了那么多吗？”
吴琦伟道：“那你就不要管了，我就要这么多。”
服务员将他当成了酗酒的酒鬼，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吧台后的老板。
老板既不想得罪吴琦伟，又担心待会儿他喝醉了没人结账，便道：“一箱十二瓶，一瓶三十，一共是三百六，麻烦您先把钱付一下。”
吴琦伟此时只求一醉，也顾不得计较价格是外面的两倍，掏出钱包取出湿漉漉的四百块钱道：“好，麻烦快点把酒给我拿上来。”
服务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客人，再次看向了吧台上的老板。
老板不想多生事端，道：“就按客人的意思来吧。”
服务员很快搬来一箱二锅头和一个大大的啤酒杯，打开一瓶酒给吴琦伟倒满。
吴琦伟举起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老板见状暗叫糟糕，心想：“这家伙要不是个资深酒鬼，那就是来故意找醉的，接下来只怕很快就要醉倒闹事了。”一脸戒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卖的是假酒。
只见吴琦伟眉头微皱，喝第二杯的时候虽然放慢了速度，却并没有像正常人一样，抿一口就停下来缓上老半天，而是像喝凉水一样不时就喝上一口。
一个小时后，当老板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吴琦伟虽然面色酡红，动作越来越慢，但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有四五个瓶子见底。
他的惊人之举很快吸引了酒吧中客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吴琦伟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只管继续自斟自酌。
时间不知逐渐就来到了晚上十点，整整一箱二锅头只剩下了一瓶。
饶是吴琦伟酒量惊人，此时也终于醉意上涌，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老板的心情已经由最初的震惊转为麻木，由麻木转为担忧，生怕吴琦伟出事连累到自己，忍不住上前道：“这位先生，您怎么样，要不我联系您的家人来接你吧？”
吴琦伟此时已经酒劲上头，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地如在云端，心中说不出地兴奋快乐，软软地趴在桌子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眯眯地道：“没，没事，我……我很好，你这……这酒太好了，我……我还要一箱。”
老板知道对付醉酒的人不能硬来，赔笑道：“你喜欢就好，不过这酒已经是最后一箱了，明天才能送来了，咱先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再接着喝好吗？”
吴琦伟微笑道：“不行，我不能回家。”
老板皱眉道：“为什么呀？”
吴琦伟嘴巴突然一瘪，拉着哭腔道：“我妈妈死了之后，我就没有家了。”
老板郁闷不已，只好道：“没有家不要紧，那就回你住的地方吧。”
吴琦伟像撒娇的小孩一样，突然抱着老板的胳膊，道：“我……不要……回家，我……就想……喝酒。”
老板郁闷不已，赶紧向里面正呆呆地看着的两个服务员使眼色。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遇见酒鬼，疾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吴琦伟搀扶起来。
老板趁机从吴琦伟手中挣脱，耐着性子道：“这样吧，我们这里的酒全都喝光了，我让人带你换个地方继续喝。”
吴琦伟傻傻地道：“你的良心大大地好，你真是个好人。”
两个服务员连拖带拉地将他架到了门外，径直朝着远处的公交站亭走去。
此时天上的冰雨依然没有停止。
吴琦伟被雨水一激稍稍清醒，傻傻地道：“下一个酒店到了吗，好冷啊。”
两人将他拖到雨棚底下，往塑料座椅上一放。
之前招呼过他的那名服务员道：“稍微等一下，我们这就给你叫服务员。”
另一人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指挥中心吗，警官您好，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公交站亭里躺着一个醉汉，看起来好像快不行了，请您快派人过来看一下，哦，对地址就在江南路中段邮电大楼附近。”
听见了他的话，吴琦伟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豁然坐起来道：“他在……干什么？我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报警？”
他身旁的服务员眼珠一转，随手一指身后的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楼，胡诌道：“看见那座楼了吗，他说的不是你，那个楼门口也躺着一个人，他醉得可比你厉害多了。”
吴琦伟眉头一皱道：“那……怎么行？外面……这么冷，等……警察过来……他就……冻死了，我……我去……看看。”说着挣扎站起，跌跌撞撞地离开雨棚。
打电话报警的服务员急忙道：“唉，你别走。”就要上前去追他。
撒谎骗吴琦伟的服务员急忙拉住他，道：“你傻了吗，跟个酒鬼认什么真，还不快走。”
这名服务员有些不忍地看了吴琦伟一眼，转身跟着同伴向相反的方向跑开。
趔趔趄趄地走出二三百米远，吴琦伟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入地上一个脸盆大小的水坑之中。
四五分钟后，一辆长长的微客巡逻警车在公交站亭旁边停下。
两名警察打着伞下了车，前前后后仔细搜索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只好骂骂咧咧地上车离开。
雨不停地下，水洼里的冰水也越积越深，渐渐淹没了吴琦伟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