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形影相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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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乙用低沉的声音念到:“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风雷相薄、水火不相射。”
“这先天八卦诀正是蓝衫中阵启动的关键所在,二位细看,周遭的石柱正是以八卦方位排布,二位只需按顺序触动石柱机关,阵法就会自启。”
展乙示意这二位附耳过来,小声说道:“乾转坤,兑转艮,坎转离,巽转震,坎转离。”
楚齐安、张澜稍作商讨,决定了分工。楚齐安负责触发乾坤坎离位的机关,张澜则负责其他四个位置。
展乙的人手背靠的就是乾位石柱,楚齐安虽然之前救人耗费了一些真气,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脚尖一点,跃向石柱,五指并拢,手掌按向石柱中腰的记号。
楚齐安感觉一股浑厚的弹力自石柱而生,他借力跃回原地,抬手一看石柱,并无异样。心下正疑惑间,展乙说:“少侠勿停。”
楚齐安即刻出发奔向对面的坤位石柱,此柱正好是展未部众所倚靠的,这趟无疑是个及其凶险的行动,就算展乙亲自出手,也会因受到对方阻挠而难以得手。
见楚齐安剑锋前指,破空加速后,岚汐喊了一声:“楚大哥小心。”
展未刚才就因大意而损失了地煞武士,此刻正十分恼火。吩咐展白道:“快去剁了这小子。”
展白手握短刀,猛地灌足劲,朝楚齐安迎面砍去。他的攻势楚齐安都看在眼里,速度未减,一转剑身,剑脊带着一丝真气之力,重重打在展白脸上。
短刀未至,长剑已到。这么精巧的而惊险的招式恐怕只有楚齐安使的出来,因为他背后是真气之力“阴符九遁”造就的有恃无恐。
展乙看了这一幕,也心里赞叹:好小子,果然深藏不漏。
展绯烟望着那背影出了神。
岚汐满脸自豪,这就是他的楚大哥。
展白是被剑扇了一耳光,一头栽在地上,心中又气又恐。他气愤的是,楚齐安让他在心仪的展妹子面前,颜面扫地。放眼整个巴山就是堂主亲自出手,他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细思极恐,这少年的实力当真深不可测,这一着,他完全可以一招致自己于死地,若是用剑刃,而非剑脊,只怕此刻自己已经横尸当场。
击倒展白,展未等人简直不能相位自己的眼睛,剑脊一弹,尺寸间的发劲,怎么会有如此力道。
展乙舒展愁容道:“有如此少年相助,何愁叛贼不诛。”
楚齐安到展未面前,横剑一挥,展未等人,赶紧避让,楚齐安迅速跃起触动坤位机关。
乾坤同动,天地定位。这时乾坤位石柱发出闷雷般的响声,并缓慢的转动起来。
此刻张澜从兑位转至艮位,一个蓑衣老人,拦在当头。
张澜不客气的说:“老不死的,让开!”
“先送你下地狱,再让不迟。”说罢,钓叟老人,飞起一脚踢向张澜下颌,张澜身子后倾,仰头让过。
钓叟老人,前脚未落地,后脚又腾空而起,正蹬张澜胸口。张澜挺直枪杆,挡住钓叟老人这一脚,钓叟老人攻势受阻,身形顿在空中。
张澜怒目瞪视着他,此刻钓叟来人,深吸一口气,经脉间真气涌动。
形势不好,张澜的枪杆被压弯,张澜蹬直弓步,仍不松劲。此刻钓叟老人,猛然撤去脚上的威压,枪杆骤然弹直,他借着这股弹力,身子在空中一个回旋,一脚重重踢在张澜脸上,张澜的身子倒飞出去。
楚齐安一掌托住张澜,望钓叟老人一眼,淡淡一笑说:“你的对手是我!”
钓叟老人,上次捡回一条命,这次着实有些胆怯,撇下一句“走着瞧。”几个起落绕出众人视野。
展未见状不由怒骂:“这老家伙竟然临阵脱逃。”
剩余的步骤由楚齐安完成,八处机关全部启动,八个石柱缓缓转动。
这时候,展乙大嚷一声:“阵法就要启动,少侠快回乾位。”楚齐安照办。
听得这种声音,展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石柱振动的音波不断的冲击着阵中敌人的感官。
这最中间的八根柱子响起来,整个石阵无数的柱子跟着响起来,霎那间,天地变色,风雷交加,空中乌云密布,天幕突然像被拉下一样,周围的空间被晕成一种阴暗的颜色,整个巴山似乎也随着石柱而微微颤动。
一种无形的压迫致使展未的人手,跌扑在地上。
但看乾位,一束和煦的阳光穿过乌云,正照在展乙一干人众的身上。
此刻他们是胜利者,但着蓝衫中阵的威力是他们有生之年,第一次亲眼目睹,在这种毁灭性的力量面前,他们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对上古阵法和巴山先贤的敬畏。
他们时刻在内心确认着,在似真似幻之地,他们对面那被失败毁灭的人。
楚齐安也被震惊了,这等威力,就是自己运转风遁真气,也仅仅能自保。传说中的蓝衫上阵又会是怎么样的威力呢?这中原三大派,果然还是有些底蕴的。
展未望见乾位的阳光,声嘶力竭的哀嚎一声:“去对面!”然而其他人早已经倒下来,包括之前受伤的展白。
展未身子匍匐在地上,伸出痉挛的手,紧抓着地面,划出一道爪印,指甲间渗出了鲜血,这时他不动了。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仍是要爬向对面。可是在这生死立判的蓝衫中阵里,挣扎是没有用的。
展乙再次触乾位机关,阵法停了。
他慢慢走到展未跟前,深深鞠了一躬。脑子里回映出那些年代久远的声音。
“你生乙未,名曰展乙,我名展未,是为你影。”
“你的懦弱将毁了巴山历代先贤的伟业。”
“你我之情,绝于今日。”
展未部众已然覆灭,最后的胜者是展乙,他没有喜悦。然而他身后响起一片欢呼声。
风雷已消,天朗日清,巴山的叛乱平息了。
展乙背负双手,立在山崖边,久久不动,过了半晌,长叹一口气道:“我老了,或许他的说的是对的。”
展乙体察到了自己为情感所牵制的半生,回顾接任掌门数十载并无硕功,第一次动用护法大阵却是同门想残,形影相弑。
“或许巴山需要有雄心、有血性的人来执掌。这两个年轻人该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