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令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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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期已到,单颖解了禁足。
去紫宸殿请安的时候,洛妍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按例问了几句,其余的半句废话都没有。
单颖提心吊胆了一个早上,直到离开紫宸殿的时候才勉强觉得心安了下来。
纺镜扶着她往回走,“娘娘,过几日就是月夕了,您的家人按例也会进宫赴宴,可需要奴婢去准备些什么吗?”
虽然宫规不允外臣留宿宫内,但若是肯舍得掏银子,趁着宴席的功夫与家里人私底下见见面,说说话也不是不行。
洛妍也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这种事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闹出什么麻烦来,便由着去。
单颖想起家里父亲的无情,母亲无奈的哭泣,就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没什么好准备的。见了面无非还是那些老调重弹,本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纺镜了然。
这禁足的一个月内,单颖不止一次的打通关系让人出宫给家里递消息,希望父亲能出面帮自己一把,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她在信中哭诉自己入宫后的遭遇,希望家人能为自己撑腰。但收到的回信里全都是父亲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斥责。
“我那个好父亲,在本宫入选的时候当着满府的人面前夸赞本宫为他挣了脸面,是他最贴心最得力的女儿。可本宫落了难,他又是最快落井下石的那个,不但不帮本宫,还严加斥责本宫无用,连陛下的心都拢不住。这样的家人有什么好见的。”
纺镜劝道:“天底下的父亲大多都是这样的,重儿轻女。但娘娘的母亲还是记挂您的,您禁足的那一个月里,夫人也没少给您送信啊。”
单颖更是讥讽道:“我娘自小在府里委曲求全惯了,拼尽本事给自己挣了个前程,却没本事牢牢把握住。或许曾经我们母女俩是彼此的依靠,但自打我进了宫一切就都变了。”
单颖封妃后,单夫人在府里的地位扶摇直上,完全没有从前的落魄。不论是身上的衣衫首饰,还是素日里的茶点水果,都是挑最好的奉上。
府里的那群下人也个个都上赶着巴结,她的那群庶子庶女也一夜之间懂规矩了,每日一早就排着队来给她这个嫡母请安。
就连单惠泽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夫妻俩难得的重温了一段刚成亲时的柔情蜜意。
这样的待遇十几年不曾有过了,单夫人有些迷了心,无比迫切的希望这一切可以永远继续下去。
但当单颖的求救信送回府的时候,她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整个单府都知道了,单颖虽然封了妃,却一直没有得到陛下的宠爱,甚至刚进宫就得罪了皇后。就连身边的侍女秋夏也因为冲撞了陛下被赐死了。
知道了单颖在宫里的遭遇,单惠泽第一个念头不是女儿受了多少苦,而是他的前程,儿子的前程会不会因此受到连累。
气急败坏之下,心爱的小妾又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几句,单惠泽当即冲到单夫人的院子里,不由分说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可怜单夫人还以为丈夫是来与自己温存的,哪里料到是这样一场指责。
发泄了一通,单惠泽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当晚府里就传遍了,大小姐压根不受宠,还得罪了皇后,被禁足在寝宫里一个月。
这下子也不用再装什么母慈子孝,阖家欢乐了。
单夫人的院子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也不过短短一夜。
哭了一整晚,眼都哭肿了的单夫人不甘心再次被打入谷底,撑起精神给女儿写了封信。拿出自己最值钱的首饰贿赂了单惠泽身边的小厮,这才成功的把信递了出去。
单颖接到信的时候还以为是母亲知道了她的遭遇,写信来安慰她。哪成想整整两页纸的字,没有一句话半个字是对自己的安慰,全都是单夫人在哭诉自己在府里的委屈,以及希望她能够上进,早日得到宠爱。这样她们母女才有出头之日。
看完信单颖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管纺镜的阻拦,她直接把信拿去烧了。任凭后来单夫人又送来多少封信,她看也不看一眼,统统拿去烧了。
“你说本宫多可怜啊,不受父亲待见也就罢了,连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变了,变得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了,压根不管本宫在宫里的日子多难捱。”
纺镜也只好劝着:“一切都会好的,娘娘。来日方长。”
单颖深呼一口气,坚定的说:“不错,来日方长。谁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月夕宴会召开在即,沈姒染的肚子也凸了起来。
萧允怕她累着,便提议当天让她在寝殿里歇着。
沈姒染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先不说吵吵嚷嚷的,主要她最近总是觉得疲累,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也没那个精神去参加宴会,便答应了。
萧允便派人去跟洛妍说了声。
“本宫知道了,让贵妃安心养胎吧。”
宫人躬身退下,回去复命了。
洛妍召来泗安,吩咐:“去跟内府说一声,贵妃怀着身孕,不宜劳累,月夕晚宴就不参加了。”
泗安应下,又问:“娘娘,当晚夫人也会进宫,可要奴才去安排一番?”
洛妍想了想,还是否决了。
“罢了,索性前些时日本宫刚回家一趟,见过母亲了。这次宴会多的是眼睛看着,本宫不想惹人注目。”
泗安会意。
月夕当天,洛妍换了一身明黄色的宫服,先去了朝晖殿。
“臣妾参见陛下。”
萧允正在批折子,见她来了,便把手里的奏折一放,抬手示意平身。
“皇后来了,坐吧。”
洛妍落座后,说:“再有几个时辰就是开宴的时辰了,臣妾有几句话想先来跟陛下说。”
萧允问:“什么话?”
洛妍问他:“陛下可知道历来月夕宴会的流程?”
提起这个萧允皱了皱眉,问:“皇后为何会这样问?”
看他的反应洛妍便明白了,当即说道:“陛下,往年的宴会都会空出几个时辰的空档,留给世家之女献艺之用。”
话说到这就已经很清楚了。
萧允始料未及还有这么一出,“你的意思是?”
洛妍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陛下猜的不错。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各家手段百出的时候,为的就是在御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运气好的能直接进宫,运气差点的也大可等待来日选秀。”
萧允变了脸色,他这段时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姒染身上,为数不多的心力也都留着处理政事了,哪里会分心去注意一个宴会的事。
洛妍便是早知如此,所以才在赴宴之前赶来知会一声。
她再次提醒:“陛下,往年月夕献艺,最多的一次挑了五位世家小姐进宫,最少的一次也有一位,您明白臣妾的意思吗?”
萧允当然明白。
他自小参加的宴会数不胜数,自然清楚。只不过是这段时间忙的团团转,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说是献艺,但实际上就是变着法的选秀。
五年一选的祖宗规矩,无人可以撼动。但这不妨碍有心人另辟蹊径。
为了子嗣繁荣,充盈后宫是人之常情。
萧允再是不愿,也不能硬抗所有人的不满,坚持不往后宫选人。
“朕明白了,朕会好好考虑的。”
洛妍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陛下,您宠爱贵妃臣妾并无意见。但您不能为一人无视六宫,有句俗话您应该明白,集一人之爱便是集六宫之怨。”
现在后宫只有她们几人,但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女人进来。沈姒染有那个本事可以在重重阻拦下保全自己,甚至保全自己腹中的孩子吗?
萧允重重的叹气,“你要朕如何?”
洛妍摇头,“并非是臣妾要陛下如何,而是看陛下如何对待贵妃的未来以及小皇子的未来。”
身为一国之君,把自己全部的喜爱放在了一个女人身上本就是鲁莽的决定。而作为承担了帝王全部疼爱的女人却没有自保之力,那这样的人注定活不长久。
这时,夏川进来禀报:“陛下,娘娘,该去赴宴了。”
萧允揉了揉眉头,说:“皇后陪朕一起吧。”
洛妍自当遵从。
今晚的宴会安排在御花园南侧的启恩殿,所有有资格进宫参宴的人都是提前了时辰到的。
洛昶携夫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上前打起了招呼。
单惠泽也是奋力挤开了人群凑了上去。
“多日不见,洛兄一切可好?”
看见这人,洛夫人当即变了脸色,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只是脸上的笑不似方才那般和煦了,多了几分疏离与淡漠。
洛昶心里厌烦的厉害,面上却是十分自然的寒暄。
“还是老样子。”
单惠泽以为当年的事他们已经不计较了,毕竟在这之前只要他出席的场合,洛昶要么是无视他,要么淡漠处之,全然不会像今日这般。
洛珩一早就到了,见父母来了,又看见那个令人生厌的瑾安公凑了上去。生怕母亲会因此动气,他跟面前的同僚客套了几句就转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