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再临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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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那，虽然林靖之和苏娅说是直接回曙光，可是买票时却犹豫了一会儿，独自来到了那熟悉的江城。
他下了车后，拉低了自己的帽檐。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会突然产生来江城这样的想法，可是好像又有些明白自己这样做的根源。
当他凭着心中的指引来到一片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知道是自己自欺欺人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
小区里人来人往的，有的似乎是刚下班回来，有的似乎是在做饭后运动，林靖之看着温馨的一幕，来到了一张长椅上坐下。
长椅上面的漆已经掉光了，甚至一截木头都是腐败掉落到地面。
一阵秋风吹过，差点吹掉了林靖之的帽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穿着连衣裙的身影，巧笑嫣然。
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可是那本就虚幻的身影，在他抬手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不由一阵怅惘。
在这儿，林靖之竟在不知不觉间坐到了天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没有气的缘故，仅是初秋，林靖之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便紧了紧自己的衣衫，他站了起来，迈步往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眉宇间有些落寞，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一栋楼房走去。
那楼梯口似乎种着两簇盛开着的木槿，靠近了以后，林靖之才发现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左右两旁的木槿，有一边空了，另一边则是被一棵十数米高的大树替代。
这棵树的树皮上长满了短小粗壮的尖刺，看上去威力不俗，也因为这一特征，让林靖之认出了这树是什么。
“木棉吗？”林靖之低声喃喃道。
而后便看向了其他的地方，每隔十几米就种了一棵，取代了之前的一部分绿化树。
叹了叹气，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以前的东西都变了，他也变了。
拄着拐杖走在路上，路旁电动伸缩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为凌晨一点了，尽管一整天没吃东西，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饿，就是有些累。
在路边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因为时间不早的原因，他也没想着住旅馆，打算等到第二天早晨，直接去车站坐车回曙光。
有些困了，林靖之便闭上了眼睛。
“叔叔，你怎么了？”
一双手似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林靖之睁眼看去，发现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生，眉宇间有些疑惑，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我没事。”
林靖之的话语并未让女生退缩，反而继续开口问道：“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家？”
表情一愣，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听旁边有人咳嗽出声，林靖之转头望去，是一个高大青年。
女生回过头去似乎和他悄悄谈论了什么，然后就在那男生有些不满的目光中从包里拿出了十块，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十块钱，林靖之心中一阵复杂，旋即就听女生说道：“抱歉啊，叔叔，我还要和我男朋友逛街，你打车回去吧。在外面睡的话，万一生病就糟了。”
说完，将手中的十块钱塞到了林靖之怀中之后，便拉着他的男友离开了。
那男生在离开时，似乎是因为不满，踢了林靖之的裤管一下，随后就被拉着走了。
从怀中拿出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攥在手心中，林靖之心底有些泛冷，又有些暖意，轻笑了几声。
“给，那十块钱不够打车的。”
抬起头来，林靖之看到刚才的高大男生竟然去而复返，拿着一张绿色的纸币递到了他的眼前。
刚才这个男生踢了林靖之的腿一下，才发现林靖之是真的失去了脚，在内心的谴责下，又回来进行了“施舍”。
如同刚才那女生一样，也是塞到他的怀里，就急匆匆地离开。
心中这又冷又热的感觉，让他不是个滋味，随即便将两张纸币攥在手中，拿起拐杖，在附近的旅馆开了间房。
付账的时候，他犹豫着又将那两张纸币收了起来，用自己的钱付款。
一宿未睡。
等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时，林靖之离开了旅馆，感觉到一丝饥饿，拄着拐杖想要在楼下随意解决时，犹豫了一阵，拄着拐杖上了一辆车。
周围的建筑似乎变了很多，林靖之看着这条街，有些不确定起来。
此刻时间还早，所以里面只有少数几家店开着门，林靖之慢步进入其中。
道路两旁，原本脱落的墙皮此刻已经重新粉刷，变得崭新了起来，就连旁边围墙里的学校，也突然矗立起了一栋十几层楼的高大建筑。
忍不住抬头仰视，但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那家小饭馆，名字没变，但似乎现在还没到他们的营业时间。
转身想要离去时，身后传来的“吱呀”一声，让他重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刚好开门，打扫起了外面。
迟疑了一下，林靖之走上前去，问道：“请问，现在是开店了吗？”
青年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回答道：“开了，只不过各种设备正在预热，如果想要吃东西的话，可能需要再等一会儿。”
“谢谢！”
道谢完后，林靖之走进了这间小饭馆，而那服务人员也低下头默默打扫了起来。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周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椅，一阵恍惚。
这时一个服务人员走了过来，问道：“请问你打算吃点什么？”
抬起头来，他发现并不是那个哑女，沉吟片刻后，林靖之点了自己在这店里吃过的食物。
“一份蛋炒饭。谢谢！”
服务人员离去后，林靖之就在座位上等了起来。
被墙壁挡住的厨房里传来了热油嗞啦嗞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金铁敲击的声音，没等多久，一份热腾腾的蛋炒饭就被服务人员端了上来。
看着面前的蛋炒饭，似乎比他几年前吃的还要诱人，可是又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从餐具盒里拿出了一把勺子，他摘下口罩，将盘中的蛋炒饭送入嘴中，很好吃，可是没有他想的那种味道，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叹了口气他才继续吃着这份蛋炒饭。
吃到一半时，他就已经吃不下了，然而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都送到了肚中。
付了钱之后，他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戴上口罩然后拿起旁边的拐杖，站起身来，感觉好像没什么留恋的了。
但是他还未离开饭馆，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转头看去，是之前几次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哑女，在和服务人员说着什么，她似乎是刚起床，头发很乱的样子，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脸颊上有很多雀斑，蜡黄皮肤，相貌普通，眼睛依旧清澈。
好像是注意到了林靖之的视线，她仅仅是一瞬间的皱眉，便来到了他的身前，微微皱眉盯着他的腿，随后盯着他的脸，好像在问他要吃点什么东西。
明明刚才已经吃不下了，但是此刻，他竟又感觉到了一丝饥饿，笑着说道：“蛋炒饭，行吗？”
哑女使劲点了点头，随后就回到了后厨，林靖之也再次坐了下来。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一份热腾腾的蛋炒饭便被端了上来，光从卖相以及散发的香味来看，相较于上一份，似乎逊色了不少，却给了林靖之一种怀念的感觉。
因为旁边没人，哑女坐了下来，看到他久久未动，还伸手示意他快吃。
笑了笑，林靖之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仅过了两三分钟，这和刚才差不多分量的蛋炒饭竟然被他都吃进了肚子里。
比刚才的好吃，心中不由这么想着，随后便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哑女，对上的却是两叶愁眉下的担忧目光。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口罩准备戴上。
哑女却在此时伸手拦住他，嘴巴张开，似乎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抿了抿唇，林靖之拿起口罩戴上，笑道：“没什么！”
旋即从兜里拿出了钱递给哑女。
哑女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而后她的眼睛忽然一亮，转身就噔噔噔地上了楼。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靖之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于是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钱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开了饭馆。
没多久，哑女拿着张银行卡下来时，发现林靖之已经走了，脸上有些焦急，下意识地就要出门寻找，只不过一个服务人员皱着眉拦住了她。
哑女也是皱眉看了过去，但对方眼神坚定。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哑女见他没有退让的打算，无奈地叹息一声，坐在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