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懦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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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震被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看其目前的状态，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走过来直接动手打人。
“混账东西，气死我了！”
然而季予安却不为所动，他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季震，冷漠的态度就仿佛对方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下一刻，他淡淡说了一句：“既然都那么喜欢孩子，当初你怎么不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戳中了季震的肺管子，他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而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我为什么不想要，想必你很清楚原因。”
后面的话让季震愣住了，他注视着眼前表情冷漠的儿子，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望着对方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季震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可刚才的那番话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其实季震心里很清楚，他反驳不了并非是一时情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
他如今已经年逾花甲，唯一的儿子却还未满二十五。
在外人眼中，军人奔忙于军营无暇顾及小家，晚婚晚育很正常，但与他有交情的人都知道，其实不然。
毕竟一对生育能力没有任何问题的夫妻，结果四十多岁才试管了那么一个孩子，说这是正常情况都没人会相信。
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是不是被爱着，季予安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父子俩相顾无言，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可这一次谁都没有再说话，甚至直到最后，季震都没有给出回答。
……
一天的训练结束。
从军营出来，已经是日薄西山。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大西北的黄土地上，也落在如孤竹般坚韧挺拔的青年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有种道不清的孤寂。
时值深秋，迎面吹来的风微凉。
季予安站在办公综合楼的天台上，他放眼眺望着远方。
视野中的落日宛如眉间朱砂，点缀在黄土群山的云烟之上，就仿佛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
然而即便是如此壮美的风景，都没能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激起一丝波澜。
想起季震今天说的话，季予安眼底的思绪变得很复杂。
只因按照对方以往强势的风格，其实完全没必要专门跑一趟，而且还极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发作……光从让步的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对方这次是真的有想和他好好谈谈。
只不过季震的让步，并不代表他可以因此降低底线，也并不能成为他必须顺着台阶下的理由。
因为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而在这一点上，他不会让步，更不会妥协。
他喜欢秋迟，想和她组建一个家庭，他为他们的未来考虑了很多很多，却唯独避开了孩子。
家庭的影响，让他对待婚姻小心翼翼，可以说如果不是秋迟，他这辈子都不会考虑结婚。
在他的过去里，父爱不曾出席。
搞不清楚父亲这个名词的定位，而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想到这里，季予安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就像是凭空缺了一块。
把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响，他下意识的呢喃道：“小迟，如果你知道了真实的我其实是个懦弱的人，还会接受我吗……”
……
东辰紫苑。
“阿嚏——”
秋迟坐在沙发上，毫无征兆的打了一个喷嚏。
“是谁在背后骂我？”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别老把事情往坏处想，怎么就不能是有人在背后想你？”顾钦端了一杯热姜茶走过来，然后轻放在对方面前的茶几上，“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驱寒汤。”
“拿开拿开，我才不要喝这种东西，隔老远就闻到老大一股味儿了。”秋迟连连摆手拒绝。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闻着在鼻尖萦绕的那股子味儿，她全身心都在抵触，眼底嫌弃毫不掩饰：“恶心死了，放一边去。”
“小丫头，你能不能有点作为病号的自觉？”
尽管两人在医院时闹了一点不愉快，但由于接下来彼此都刻意避开该话题，秉着不想闹得太难看的原则，所以他们都对此事进行了选择性遗忘。
屋子里充斥着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谁也说服不了谁。
甚至在此期间，他们都没注意到房子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秋迟，你怎么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在客厅内响起，打破了两人各执一词的局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秋迟心下一喜。
循声望去，视野中出现了某人熟悉的身影，一时间她心里塞塞的，莫名有点想哭的冲动。
下一刻，她把手中的ipad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起身朝对方快步走去，见面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小舅舅，你可终于回来了！”
注意到秋迟语气里的委屈，陈义歌皱起了眉，问道：“鼻音这么重，你是怎么回事？”
“她昨晚发了高烧，刚从医院回来。”没等秋迟开口，顾钦就率先回答了问题。
“……”
刚踏进家门，结果看见其他人出现在自己家里，陈义歌本来就对此不太满意，现在对方还抢话，也就导致他感觉更加讨厌了。
秋迟注意到陈义歌的眼神变化，为了避免对方因此搞事情，于是她连忙开口解释道：“都是小毛病，无伤大雅。”
“好了伤疤忘了疼，小丫头你现在说得倒是轻巧，该是不是忘了昨晚烧到昏迷的人是谁了？”
闻言，她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暗骂道：
他喵的，顾钦这憨批的心理学博士该不是花钱买的吧？这个时候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添油加醋乱说！
果不其然，陈义歌在听完对方的话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盯着面前心虚的某人，好看的眉头已经拧成小山。
紧接着，只听他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
“你给我老实点，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