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时间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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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丢失的那些时间，原来有很多都被他好好地收了起来。从那时候我知道，我们会在拥有的过去里，找到未来。”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时间就像沙子，在指缝间而过。
春节大半的日子都在走亲戚，按照往年的惯例，从初四开始，能一直吃到十五。其实吃的东西是大差不差的，对于长辈们而言，就是图个凑在一起的热闹。但我着实不太喜欢这种热闹，有时候大家真的只是在假装很熟，而已。
这中间，还有个情人节。
我是个对这些节日不怎么敏感的人，如果不是林佳佳问，我和陈子慕要怎么过的话，我可能真的没有想过。
“予兮，拜托，这可是你们的第一个情人节，就没有打算制造点美好的回忆吗？”
彼时林佳佳的声音，透过手机都要将我耳膜震破。
“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想法。”
林佳佳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别人都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当然我指的是刚恋爱的时候，像我和王浩川这种就没那么讲究了。但是你们两个才多久，这就柴米油盐酱醋茶过日子了吗？”
我哑然失笑，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学神就没有送你什么礼物？你也就没有什么点小心思？”林佳佳没有放过我，“亏你还畅读诗词，不送点‘定情信物’什么的吗？”
定情信物……我笑了声：“看来，你送了不少给王浩川。”
林佳佳一时语塞，含糊着道：“别试图转移话题，后天可就是情人节了，我倒要看看，学神会不会安排。”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挂完电话后感觉有些口渴，我便下楼去。
在楼梯转角，就看到李静正拿着毛衣在孟行义身上比划。我知道，那是她亲手做的。有时候想想是有些感慨，从前，梁美盈也是亲手为我们织毛衣的。
但突然，我就有了一个念头。
李静看到我时，有些局促，忙让孟行义将毛衣收起来。
我也没在意，试探性地问道：“李姨，你能教我织围巾吗？”
李静很惊讶，不过她什么也没问。
等上手后我才发现，原来织围巾也这么难。李静很有耐心地教我从基础做起， 光是起针、正针、反针、收针就学了大半个小时。到最后我发现，等我真的做好这一切，至少需要一个月。
总之，这个突发奇想的礼物，并没有在情人节这天送出去。
不过，也因为这样，对情人节，似乎多了一丝期待。
但事实是，我很快又忘记了。
当天是姑姑家吃饭，陈子慕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她家。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在姑姑家吃饭。她这个人，话多，什么都可以给你扯上半天。自打奶奶走后，我更不喜欢她家走动。
所以，当陈子慕问我有没有空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飞走。不过，在交代事情上又费了些力气，想了半天我只是心虚地说，临时去参加老师的生日宴。
孟行义是信的，临走时交代到时候过来接我。
姑姑家也在市里，我把地点报给陈子慕后，他过来也快。
到底他是个聪明人，看到我后就笑着问道：“你该不会是逃脱某位亲戚家的吃饭来见我的吧？”
我鼓了鼓腮帮子：“哼。”
陈子慕的眼里满是笑意，抬手就揉了揉我额前的发：“欠你一顿大餐，自然是要补的。”
我好奇，仰头看着他：“怎么补？”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去……我家。”
天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情绪下听了他的话，还会温顺地听话跟他回家。我有阵子一直在想，他是在蛊惑我。
和我想的不同，陈子慕家很简单，甚至有一丝从前的痕迹。能看的出，即便陈叔叔和张阿姨能够拥有更好的条件，但他们依然保持简朴。
等进了屋，我才恍然回过神，怎么就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过来了。于是，在门口的时候我迟疑了。
拿着钥匙的陈子慕笑着看我：“我爸妈最近都不在家。”随后他又逗了我一句：“再说了，你人都在这里了，还想跑哪里去？”
我脑瓜子一阵“嗡嗡”，罢了，也不是没有和他一起待过。
三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算大，但也不小。房间内的陈设简单，进屋右手边是鞋架，往前就是客厅。墙边放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还有一些奖状和证书。
陈子慕给我拿了一双新的拖鞋，等我坐下后又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是泡了桂花的茶。喝一口，就能感受到浓郁的香味。
“那天，你不是说想要吃我做的菜，正好今天比较合适。”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指了指墙上的日历。我看着那大大的“14”数字，这才回过神。
对哦，今天是……情人节。
“不要拘束，今天家里不会来人。我昨天去买了一些菜，算是我的……拿手菜？”
我看向陈子慕，他已经脱了外套，挽着衬衫的袖子，准备进厨房。这样看他，好像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那……我来帮你。”
我还没踏出一步，已经被他长臂一挡，拦在了外面。
“既然是我做菜，你就别动。如果无聊，可以去我房间用电脑，书房最近是我爸在用，他的文件乱七八糟，还是我那边好一些。”
我茫然地应了一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稍稍松了口气。在客厅里坐了一阵子，我起来走了走。
确实，他们家的藏书是真的多。打眼看着书房里就摆了好几个架子，就连客厅墙也是做书架用。不过，都是一些我不怎么能看懂的书。
陈子慕的房间挨着客厅的转角，大概是因为真的太好奇了，我竟然大着胆子真的去了。门没有锁，轻轻一扭就开了。
我想要承认，在“收拾”这门功课上，他比我学得好。
他的房间其实东西也多，但就是无论怎么看，都是整齐的。屋子里带着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我本只想着略微看一眼，却在关门时注意到了一旁的透明橱窗。在那里面的很多东西，在一瞬间唤起了我的记忆。但也有很多照片，是我从没有见过，却能记起的画面。
这些照片，我已经没有了。我才发现，那时候的他总是安静地站在我身边，而我，不是在恶作剧，就是在恶作剧的路上。
原来，这一切，都被他好好地收藏着。
而与这些相伴的，是很多奖杯、奖牌。那是属于他的荣誉，看得出，这些都是他闪耀的模样。
“那个，是你九岁生日时候拍的，我脸上的奶油还是你抹的。”
陈子慕的声音忽然传来，我看去，他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随后慢慢地走了过来，“还有这个，更小，我妈说是四岁吧，好像是你把我弄哭了，她觉得很好玩就拍了。”
他特别强调了一下“我把他弄哭”的这个事情，说真的，我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原来，那时候的我，这么好动吗？
“我才没有……那么嚣张。”
“是吗？”
陈子慕挨着我，他身上有微微的油烟味，却让我觉得很好闻。
“你嚣张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他俯身，在我耳边轻声地说着。
我的心“怦怦”，每一次的靠近，依然都会止不住悸动。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孟予兮。”
“嗯？”
他每次叫我名字，我总有些慌乱。
“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我们要在一起。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好在结局不坏。”
我们，在一起。
我握住他的手，紧紧挨着他。
“陈子慕，那这辈子，我们就在一起。”
十九岁那年，我们就许下了一生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