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军训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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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的每一天，都像是蜕了一层皮。但十六岁的我们，都在学着像个大人。”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开学的一天，在班主任的絮絮叨叨中，迎来了照例的下午放假。
领了军训服，各自活动，很快就入夜。
第一夜在学校睡，我有些不习惯。
宿舍的另外三个女生也陆续回来。一个偏瘦，留着极短的头发，颇有些男生模样。一个齐耳短发，皮肤白，微微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扎马尾，乖巧模样。我记得她们的名字，分别叫李越、林宇静、吴文婷。
李越不爱说话，看人总有些冷漠感。
林宇静模样可爱，自来熟，和吴文婷是初中同学。
不过都是简单地打了招呼，并没有多的话题。
“予兮，要不要吃苹果？”
我正抚着床单上的褶子，抬头就看到坐在床上晃荡着双腿的林佳佳，递了苹果过来。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苹果很甜，带着温暖的感觉。
大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到底浴室是十二个人共用，洗漱完还要洗衣服，一下就到了十点。
熄灯后，我一直没睡着。
林佳佳翻来覆去，但动作很轻，看得出，对于明天的军训，她是比较兴奋的。
空调外机的声音一直响在耳边，我看着黑暗里，从窗外透过的一丝月光，竟有些伤感。但再想，一切都在重新开始。后来也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那少年。脑海里无端地冒出很多往事片段，晃了晃头，开始慢慢地数羊。
一只，两只，三只……
后来，还真的睡了。
只是，在梦里，看到了很多人。恍恍惚惚间，不知所措。
我是被走廊的音乐声唤醒的，起初以为还在做梦。后来听着不间断的音乐声，这才确定，是仁中的起床唤醒铃。
一看时间，不过六点半。
宿舍里一下便“兵荒马乱”起来，排队洗漱、吃饭，又匆匆到操场集合。
从吃饭起，我就一直听着林佳佳的絮絮叨叨，从吐槽床板太硬，再到起床太早。不过，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有一种安心感。
七点半，仁中的操场上占满了新生。
二十六个班级，一千四百多人穿着迷彩服，站了三分之一的操场。若是从上空看，多少还是震撼的。
八月毕竟是盛夏，即便早上，阳光依旧猛烈。
校长洋洋洒洒的发言，随着这热浪，让耳朵发疼。
我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脸和背流下，过眼睛的时候，还有些微微发辣的感觉。看了看周围，其实大家也早都站不住，不过都是硬着头皮站着。转身时，目光与站在后排的陈子慕撞了个正着，他懒懒地站着，看到我时，竟还抬手示意了下。
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么久不见，这家伙倒是越发自来熟了。
“天，上午军训，下午广播操，这不是分分钟要我的小命？”
林佳佳带着怨念的声音飘进我的耳里，她这才回过神，看着耷拉着脸的人。
“校长说了，为了百年校庆。”金安娜的身子微微往后倾，掩手小声道，“高一负责校庆的广播操表演……”
我苦涩地笑了笑，果然，高中的第一个磨难，这就来了。
根据军训的安排，一个教官带三个班。负责我们的教官看着有一米七五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用林佳佳的话来说，那就是：英俊的脸庞配上结实的胸膛，足以迷倒一干少女。
但现实显然并不如她所想，大概在半天的队列训练后，她就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越好看的教官，心越狠！
其实，上午的训练还能过，难的是下午。
虽然上午不过两个多小时的站队列，但毕竟要保持一个站姿，对我们这种身板来说，是有些吃不消。甚至中午也没有胃口吃饭，只想躺在床上休息。
我本就没有睡好，回到宿舍时，躺着听她们轻声说着话，反而成了催眠。
这一个中午，昏昏沉沉地就睡了。
下午我是被林佳佳叫醒的，听她后来说，那天喊我喊了很久，可我就是没有反应，差点就去喊老师了。
仁中对十月的校庆活动很重视，学校特别安排了高一作为广播操方阵表演。
没错，是广播操，第八套广播体操。
“好了，都排好队。”
下午并不是教官带我们，而是换了体育老师。
“这套广播操呢，一共8个动作，我们先将每个动作分解，再慢慢地连贯。大家回去呢，在宿舍可以多练习，每天我们都会对前一天的动作进行抽查。”
这话一出，少男少女们多少会有些不乐意，顿时发出唏嘘声。
可到底，我们也只能服从。
其实，我是有点肢体不协调的。但幼儿园时，家里曾送我去练过舞蹈，也勉强上过一次学校的舞台。可越长大，那种不协调的现象越凸显。看着领操的学姐，我开始有点紧张了，若是一不小心明天就抽到我的话，那岂不是完了？
为避免这种情况，我开始很认真地看，也认真地学。
“予兮，别慌，我都记住了。”
林佳佳胸有成竹地在我耳边说着话，可我唯有苦笑。
天知道，我这手脚不听使唤，有多气人。
但有个人，让我更气。
第一节伸展运动，顾名思义，就是要打开肢体，动作难免会有些大幅度。
但我哪里料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旁边。
一边认真学习，一边尝试记住动作的我，在猝不及防间，伸手探到了柔软处。那是男生的手，我可以肯定，那分明的骨节，细腻手感，竟有些熟悉。
我慌地转身看去，就见陈子慕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
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不是吗？
他好像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带着我看不懂的笑，目光略过我，重新看向了领操的学姐。
这家伙，在想什么？
仿佛在这一刻，是我比他想的更多。
但其实，小时候，我们也不是没有牵过手……
对，那时候我们也牵过手呀。
那个夏天，我们吃着冰激凌，好像还能感觉到，那黏糊糊的液体。
“小西瓜，认真点。”
他的声音很轻，我不知道别人是否能听到，但我就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