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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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张玉叶的任务繁重，她必须找到最后四个福利院。
所以，前一天晚上刻意睡得早了点，第二天天麻麻亮就起来了，吃了一大碗稀饭，三个包子，撑得她食物快堵到嗓子眼了。尽管她知道自己有胃病，但今天工程艰巨，非得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坚持下去，也就顾不上那些了。
到了公交站台，坐上第一班车，晃悠悠地坐到终点站，下来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找到了今天的第一家儿童福利院。几分钟后就垂着头出来了。接下来的两家，也是同样的结果。出了最后一家福利院的门，她只感觉眼前的世界，迷迷糊糊的，街上的人影像是在雾里飘，一股冷气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乱窜，想站稳，可双腿却一直在晃动。晃着晃着，人就一头栽在了马路牙上。
冯建设首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连忙赶了过去。
张玉叶虚弱地躺在床上，抓着冯建设的手，“没找到，没找到。”又两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冯建设听不明白，“什么没找到？”
张玉叶长长地唉了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是跟你直说吧。有些事情，我一直瞒着你。”
冯建设盯着张玉叶的脸，等待着张玉叶的下文。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是冯小满打来的。张玉叶看了眼来电显示，坐直了，以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过于疲惫，这才按了接通键，“小满啊，我要晚点才能回去，主要是有个跟我一块跳舞的，家里头办喜事，非得让我们一起过去玩一下。我说家里有事，人家还有点不高兴了。”她说着，还看了看冯建设，似乎怕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漏洞。
那头冯小满说，“牙刷厂有人进来想收货，你知道这事吗？”
张玉叶愣了愣，“不可能啊，我这段时间哪里有时间做那个。而且我做的那家，都是自己做好了送上门去，人家才不可能上门收货。肯定是搞错了。”
“那我知道了。”冯小满便挂了电话。
张玉叶说，“也不知是哪家牙刷厂急着装货，直接上门收了，找到咱们家去了。”她能想到的，只有这种情况。
冯建设追问她当年的情况，张玉叶只得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了冯建设。冯建设听后，沉默了好久，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现在才知道是送到福利院了。他想埋怨张玉叶，但知道无济于事也只是摇摇头，心里倒盼着能早一点找到那孩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冯小满的亲生母亲，此时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蒙娟进入莲花巷，来回走了一趟，发现只有一户人家门口种植着高大的芭蕉，便确定肯定是这家了。她在门口稍稍停留了下，才敲了门。
“来了。”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蒙娟心想，这很有可能就是冯小满了。不知道今天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会怎么样？她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
开门的正是冯小满，冯小满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人，问，“你找谁？”
蒙娟眼前一亮，泪光顿时涟涟，她扭了下头，将自己喷薄欲出的情绪压抑住，笑着说，“你好，是这样，我是牙刷厂的，上门收一下货，因为急着出厂，所以就亲自来了。”
冯小满不了解这事，“你找我妈？”
“是的。”
“她不在家，你要不打个电话问她一下。”
“不好意思，我走得急，忘了跟我们厂的人要你妈的手机号码，要不，你打一个给她，行吗，问问她包装得怎么样了？”
冯小满没有起疑心，便打了电话。
在打电话的途中，蒙娟的目光一秒都没有离开过冯小满。冯小满打完电话，说，“您可能弄错了，我妈最近没有从厂家拿货。”
蒙娟痴痴地看着冯小满，好像并未听到冯小满的话， 冯小满又唤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哦，可能真是我搞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去的迹象。
冯小满问她还有什么事，她才说，“那，那我先走了。”她刚转过身去，又回过头来看，冯小满正满脸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倏地将目光收回，走几步后再鼓起勇气回头再看时，院门已经关上了。
张玉叶回到家里后，冯小满再次提到了这事，并说，“那个女人看上去怪怪的，特别她的眼神……奇怪，她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当地的，可她又说是牙刷厂的，反正有点不正常。”
她这么一说，张玉叶的心脏好像被石块砸了下，立刻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性，连忙问，“那女人什么样？多大岁数？个子多高？”
“和你相不了几岁，但打扮得挺精致的，五官也显年轻。”
张玉叶的脸色又刷的白了，支撑不住地抓住了桌沿，冯建设见状，连忙将她往卧室里面扶。
“妈怎么了？”
“没事，估计跳累了。”冯建设答。
冯小满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过两天，冯小满又遇到了蒙娟。
她正在上班时，总觉得大厅里面有个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仔细一看，正是前两天找上门自称牙刷厂收货的女人。她端坐在等候大厅，不像别的客户，手上有取号牌，时刻注意着取号播音提示，或是填写一些表格，或是向银行工作人员咨询金融产品。她就那么静静的，又隐匿的，用前两天看自己的眼光看着自己。
冯小满被看毛了，放了一个暂停业务的牌子，从柜台内走出来。
蒙娟见冯小满有所行动，慌忙起身，朝外面走。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与冯小满相认，尽管恨不得冯小满现在就叫她一声妈。
冯小满见她匆匆离去，心中更加狐疑，但一时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觉得，母亲张玉叶或许应该知道。这一念头冒出来，联想起张玉叶异常反应，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她想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地问一问张玉叶。
冯小满下班后，在巷子口正好遇上程大英买药回来。程大英这段时间老觉得头晕，还有一些恶心的症状。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老毛病犯了，就自行买了药吃。
两人边走边聊。程大英说，“小满，我这心里藏不住事，但又想不通，去问你爸妈吧，又怕他们嫌我瞎操心，我还是问你吧。”
“什么事？”
“你知道你妈去福利院的事吗？说是找二十八年出生的一个孩子。这事太玄乎了，你知情不？”
冯小满愕然，“有这种事？”
“看来你也不知道。小满，你别怪大舅妈口直，这事肯定跟你有很大关系。你妈他们有事瞒着你。还有件事，大呆子最近跟一个女的走得近，那女的前段时间也去了福利院找孩子，这几天，我老见那女的在咱们凤凰桥转，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关联？”
冯小满越听心越慌，停下来，问程大英，“大舅妈，长青呢，长青现在在哪里？”
“他这个时候肯定在解放桥洗车，找他干嘛？”
“我现在去找她，”冯小满快速地说，眨眼工夫，消失在了程大英的视线里。程大英忐忑不安，心里只想，瞧我这破嘴，啥都往外讲，该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