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囚禁的精灵与精灵村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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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当第一滴晶莹剔透露水顺着洞顶的纹路流淌落下。
啪嗒！
正中下方一个小哥布林的绿色大脑袋，小哥布林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叫一声，惊恐看着四周。
洞穴里布满不知名动物的残骸，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和岩石。
这是一个废弃的洞穴，门口还有些碎石头堆放着，一个人类的头颅被插在洞穴的入口处，染血的破布被当成旗帜随风飘扬。
悠一醒来后，只觉得昨晚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绿色的怪物，在那片黑暗中奔跑着，而就在自己奔跑的途中，数不清的脚步声追赶着自己。
而且还是越来越近，他无奈，只好停住奔跑的脚步，而后慢慢转过身体，面向追赶着自己的敌人。
但就在这时，数不清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绿色皮肤的小矮人，他惊恐的看着绿皮肤怪物们，他们张牙舞爪的扑向自己，似乎想将他撕成碎片。
悠一害怕极了，拼命逃跑，但是自己的速度却始终跑不过怪物们的脚步。
——最后被怪物们撕扯的四分五裂。
「 啊！」
于是，就在刚才，悠一被自己的尖叫惊醒，从地面上坐起。
他摸了一把额头，几滴冰冷的液体，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土坑洞穴里面，周围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洞口风呼呼吹着，有些冷。
仔细看看，这里的环境非常的奇怪，尸骸遍地，看起来像一间专门存放骸骨的垃圾场。
他回想自己昨天夜里被哥布林王强行要求喝下了一种不明的红色液体，之后就失去知觉，不由得有些后怕。
如果，自己，就那样死了该怎么办。
当然，也是抱着摆烂的想法在里面的，就赌它不会直接杀死自己。
哥布林虽然非常凶猛，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聪明，也具有一定的同伴意识，应该不会轻易杀掉自己的，况且自己也没有露馅，本质上还是一只哥布林，虽然确实看起来刚开始候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无伤大雅，而且自己按照那只红色哥布林的意思将液体喝了下去，表面上并没有反抗那个怪物身为王的威严，那就足够了。
没有理由杀自己！
那自己被遗弃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昏迷的太久了，他们或许以为自己死了，于是把自己丢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一定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想到这，悠一有些庆幸，如果不是昨晚那群哥布林吃得很饱的话，那自己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
刚来，就要和这个异世界说永别了。
要知道，根据rpg游戏中的描述，哥布林可是有同族相食的习俗，而且越是饥饿越能激发它们的兽性，越是疯狂。
悠一边想着边打算从草丛中爬起来，清晨的露水很重，地面太过潮湿，躺久了可能真的会得什么病。
说着，他扶着一块石头，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站起来。
悠一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身上更加乏力了，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又酸又痛。
几乎又要晕倒。
唔～肯定是昨晚喝的那玩意害的。
就在他摇晃着打算离开这里时，一声不知什么生物痛苦的呻吟从他的不远处骸骨堆后面传来，呻吟时有时无。
像是有谁受了伤。
听声音，大概是个雌性。
悠一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管这事，但出于好奇心，他打算过去看看。
一个长耳的类人生物。
雪白的头发。
黑色破烂的衣服。
绑着些自制的绷带。
大腿上破开好几道口子，流着红色的血，脸上被抓咬了好几道口子，腹部有个伤口已经感染腐烂了，流出了黄色的脓水，皮肤虽然血肉模糊，但能看出来其主人之前雪白的肤色。
少女微微喘息着…
小巧的鼻子高挺，下巴尖细。
脸上和头发上沾满了血迹。
呻吟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多莉?维多利亚
「 请大人救救我妹妹！」
就在悠一为眼前这个生物的惨状愣神时，耳朵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奇怪的音调，不同于地球上任何一种语言，但是他确实能够【懂】少女的意思。
「 请大人救救我妹妹！」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 你是谁？我只是一只普通的哥布林。
「你怎么敢向我求助，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害你妹妹的凶手？」
悠一反问道。
他已经习惯这种虽然听不懂但能脑内自动翻译的奇异事情了。
虽然开始他确实认为自己是一无所有的，但几次的接触，他发现自己确实自带一个【异世界语言天赋】的外挂。
应该说每个穿越的人好像都能听懂异界人说的话。
他也不例外。
他现在很好奇眼前这个生物是什么。
他尝试着回答，语言自动被翻译成一种奇特音调，将他的意思很好表达了出去。
——然后，他有了答案。
「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是在古斯卡夫国精灵之森海塞尔村生活的树海精灵。」
「关于第二个问题，你【气息】很干净，我认为你和其他哥布林不一样，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并寻求你的帮助。」
白发精灵缓慢说道，睁开的眼睛又闭上，鼻子里的呼吸很沉重，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 你是精灵小姐吗？！你是怎么会被抓到这里？难道是哥布林们袭击了你的村庄吗？」
悠一看着这个血肉模糊的精灵，腹部一些绿色虫子已经爬满了恐怖的伤口，大口贪婪地吸着精灵的血液。
这种伤及内脏的情况基本活不了多久了，因为腹部的内脏被感染了。
很难想象——她现在还活着。
「不，是人类袭击了我们的村庄，一群人类奴隶商人，有很多人，有着相当不俗的战斗力，平均每人有着冒险者b级的实力，将我们整个村子为数不多的男性全部杀光，而女性和小孩则被他们关押带走了。」
白发精灵惨笑，自嘲着。
「 由于战争，当时我们村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和一些孩子，那些人类居然下的了如此毒手！」
紧闭的双眼，似乎不愿回忆起那一幕。
「他们趁着我们树海精灵主力与兽人国交战的时候袭击了我们的村庄，然后一把火将村庄烧掉，掩盖痕迹。」
她接着说道。
「但女王陛下也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他们行动隐蔽，做事不留痕迹，之前也发生过类似村庄被袭击的事情。」
少女无奈着摇了摇头。
「陛下让掌管【生命之树的大祭司】去占卜这些人属于哪个国家，但根本查不到这些人类的任何信息，似乎有人在刻意阻碍探查而且实力不弱于我族祭祀长。」
她眉头紧锁。
「之后，在路上，奴隶商人们遇到你们哥布林族的袭击，由于那只巨大的红色哥布林亚种具有超高的魔法抗性，普通的魔法伤害不了其分毫。」
「皮糙肉厚的特性物理手段又微乎其微，于是他们纷纷逃跑或者被杀，而我们作为战利品被关押了起来。」
少女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让悠一了解一了这一切。
最后她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些许带血的飞沫飞了出来，掉到了地下。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他上前将少女扶起，靠在一个大石头上，想着，这或许会让她好受些。
虽然很同情少女的遭遇，但人类的事情以他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去操心，刚来异世界，眼下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 所以在抓到你们后，哥布林将你遗弃在这里吗？」
悠一有些疑惑，不如说，哥布林真的这么好心吗。
「咳咳，并没有，那只红色哥布林说我们树海精灵是特殊的，所以让其他哥布林不许碰我们，因为他要亲自对付我们。」
少女咳嗽一声，继续吐出一口血沫，解释道。
「其他兽人族的女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都在当晚被哥布林折磨死了，而在晚上我在试图逃跑时，刚好被那只哥布林王发现，不得不说它的魔法感知能力很强，之后的事情我不愿意回忆。」
悠一点点头，仿佛能看到那一幕，绝望的精灵不甘心的挣扎，但徒劳无功。
哥布林与囚禁的精灵，被俘的精灵又能做什么呢。
「其他精灵说是要作为哥布林族下一代的苗床，因为精灵的身体更加贴合自然魔法，可能会诞生类似哥布林祭祀这样的特殊哥布林可以供它驱使。」
「但其实大部分精灵都会在施暴中死去，根本不可能产下子嗣。」
少女重重哼了一声，不屑一顾，补充了一句。
「精灵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你说我的【气息】很干净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悠一很好奇，这个树海精灵是如何发现他其实不是普通的哥布林。
或者说【它】。
「我们精灵族对灵魂很敏感，喜欢靠近纯洁的灵魂并和他结为伴侣。」
「所谓的【气息】更多的是一种灵魂感觉，你没有其他哥布林明显能感受到的红色暴虐与污浊的灵魂。」
「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很清澈，和人类贪婪的黄色灵魂也不同，更像一汪蓝色的泉水，甚至感觉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精灵解释道，闭着的眼睛，睫毛眨了两下，像是在体会些什么。
「同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像你这样能与精灵交谈的哥布林，有着【语言共通】能力，这更证明了你是独特的个体。」
「通常来讲，怪物里，只有王级才具有【语言共通】的能力的，以及怪物中的上位种族，如精灵、巨龙、比蒙」
「还有一些特殊的巨人族。」
听着这些话语，悠一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广阔，又是一个西幻小说中的设定。
感觉有趣，但恐怕实际危机重重。
「或许你是一只新的哥布林亚种。」
「我近300年的历史中，没有听说过这样具有蓝色灵魂的哥布林，你或许真的是一个异类。」
这时候，靠在石头上有气无力的女精灵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金色的瞳孔，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神圣的力量，像是能穿透他的灵魂，看到他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那就是精灵的眼睛吗？还真是与众不同，犀利，属于狩猎者的眼神。
悠一的眼神不自觉躲闪了一下，像是怕那目光伤到他。
「哥布林，你的身体里隐藏着一股很强的力量，与其说是一个源泉，更像是一个等待萌发的种子，我能感觉到它是近期被人为种下去的，不是自然形成，它需要时间才能发掘出来，但意外的是，它与你的灵魂相当契合。」
一些辉光，如同灯火，随着精灵的观察，浮现在她的体表。
「我不知道你的出现对你的族群是好是坏，对人类是好是坏，我只希望你能在明天到来以前将我可怜的妹妹从那只红色的哥布林那边救出来，我不希望她受到像我这样非人的折磨。」
「是指，精灵会被做成苗床吗，还是很高级的那种？」
悠一已经脑海中出现那些白浊的画面了，非人的迫害。
「对，苗床唯一的宿命只有繁殖和死亡，没有自由可言，而我希望她能过上不一样的人生，一个幸福的一生。」
悠一点了点头，他是认同这种说法的。
在冒险游戏里，被怪物抓住的精灵大多都会被折磨的很惨，这其中可恶的玩家却乐在其中，自己也是罪孽深重。
「我们是村子里的孤儿，相依为命有200年了，所以为了这份感情，请务必拯救她！」
此时，精灵眼里似乎多了些东西，是些许晶莹的液体。
「我已经不行了，你用不着管我，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枚戒指你拿好，或许未来对你有用。」
白发女精灵尽力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悠一不要害怕，这一切会好起来。
她费力将手伸向悠一，纤细的左手食指上一枚祖母绿的月牙状戒指闪闪发光，戒指上面的宝石诡异的亮了一下。
是的，她让悠一把它摘下。
这是，此刻。
精灵最后的遗愿。
「 你妹妹在哪里？」
「 我或许能够帮你。」
悠一握住那只有些冰冷而苍白的手，带着些许骨感和滑腻，随时可能从手中滑脱，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什么要断掉。
他知道，那是命运的丝线。
从此将与世界脱轨。
「 谢谢。」
「 昨晚最后分开时，似乎去往了森林的东边。」
「如果找到她了，而且能把她救出来，那请把她留在你身边吧。」
「希望你能好好善待她，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一定能给你帮上不少忙的。」
「如果可以，请告诉她，多莉?维多利亚一直爱她。」
白发精灵越说声音越小，慢慢的没了声息，美丽的眼睛里失去了坚毅的神色，气息散去，渐渐闭上眼睛。
此时她的行为就如同一具电力耗尽的娃娃，交出了自己的最后生命。
安心离去，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但是，哪怕再丑陋的伤口也隐藏不住她如同金子一般闪烁的灵魂。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她再也看不到她的妹妹。
悠一感觉心头一痛。
这个第一次相识的家伙，就这么死了，这更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与真实。
这，与曾经鼠标下的那个屏幕里的色块完全不同。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所有人，做对做错，没有一定幸福的结局。
洞里的空气很潮湿，悠一深吸一口气，将戒指戴在手上，看着洞口金色的阳光洒满，温暖又一次降临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