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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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远处的路灯下面有人争吵。徐鹤同望了一眼对林雨说道：

“林雨，你看那个女的是不是今天在培训中心摔倒的那个女孩？”林雨顺着徐鹤同的说的地方望去。

路边一辆黑色的丰田停在那里，路灯下一对男女在激烈的争吵什么。男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净，身材清瘦，穿了一身休闲的西装，看样子西装应该不会便宜。女的就是今天下午在楼梯摔倒拽着自己裤脚不松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的短裤，绿色的短袖，还是丸子头，肩膀上挎了一个黑色的包包，穿了双鞋底很厚的白色运动鞋。此时他们在很激烈的争论什么，说的是本地话，林雨他们一句也听不懂。最后女孩狠狠的推了男的一把，然后头愤恨的扭头走了。男的站在原地喊了女孩几声，女孩没有回他，只顾低头气愤的走路。男的看了看，摇了摇头坐上车开车离去。

“这个女孩，人看着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嘛？”徐鹤同感叹的说道。

“我们走吧！”林雨面无表情的说。

徐鹤同耸耸肩，和林梦雨一起往宿舍方向走去。林梦雨看了看女孩，又看了一眼林雨，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一路上三个人都很默契的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到女生宿舍门口，林雨看到刚才那个女孩站在门口打电话。看样子和那个男的争论并没有结束，女孩还是很气愤的冲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无意间女孩抬眼看到林雨他们三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扭头继续冲电话里面说着什么。她眼睛有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无奈和不甘。林雨这个时候才发现，女孩子的睫毛也很长和徐鹤同的很像。此时，她的睫毛随着眼睛不停的眨动，来回得抖动着，圆圆的大眼睛，不胖不瘦的脸庞，俏皮可爱的的丸子头，无奈的表情，让人忍不住一阵心疼。

“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们请我吃这么好吃的饺子。”林梦雨说。

“啊哈！没什么啦！你要想吃，我们明天还可以一起去吃啊！哈哈！”徐鹤同说。

“哪有天天吃饺子的”林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林梦雨看了一眼林雨，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冲他们两个摆了摆手，就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你这个人真是的，说话都不能委婉点儿吗？你这样说让人家林梦雨听了多尴尬？”徐鹤同看着走远的林梦雨忿忿的向林雨说道。

林雨也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心里就是突然莫名的很是烦躁。到底是为什么烦躁，他也不清楚，可能是自己的怪脾气又发作了吧。一路上，徐鹤同一点一点说着林雨的不是。林雨也没有仔细听他在说些什么，心里在一遍一遍寻找自己烦躁的原因。本来挺好的一次晚饭，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弄的大家都很尴尬，他有些自责，所以随徐鹤同怎么说自己，他也没有反驳。

回到宿舍，林雨躺到床上，打开音乐塞上耳机。徐鹤同看到林雨这个样子，也懒得搭理他，在床上玩起手机来。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格外的凄凉……”小刚的《关不上的窗》被林雨反复的听着。他拿出手机，点开林梦雨的头像，想发信息给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很不高兴的样子？”林梦雨突然发信息过来问道。

林雨呆呆的望着手机上的信息，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林梦雨又发信息过来：

“怎么又不说话，是睡着了吗？”

林雨慌忙回了一句：“没有。”

然后后面再也不知道怎么回了。他不知道怎么像林梦雨谈论自己的怪脾气，也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也不知道解释以后她会不会体谅自己。林雨想了想回复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原来自己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大家族里面，因为是地处农村，所以家里长辈对小辈们的学业比较重视。爷爷是家族里面最具权威的人士，又在家族爷爷辈里面排老大。所以，从小对林雨他们这些小辈就比较严苛。小到走路吃饭，大到学习看书，必须要遵守规矩。吃饭不能把饭粒撒到桌子上，碗里不允许有剩饭，吃饭不能吧唧嘴，上桌吃饭时不能讲话，筷子不能和碗发出太大的响声。走路不能驼背、耷拉肩膀，不能低头走路，要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和长辈说话要用尊称，在庭院里不能大声喧哗和打闹，否则就要挨板子。看书写字，爷爷偶尔也会过来查看，字体潦草的要重写，写字坐姿不正确要被罚，读书时声音要大。从小爷爷都在按照以前学堂的规矩教导他，本来天真可爱的年纪被教育成恪守规矩，沉默寡言的孩子。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怨恨自己的爷爷，反而更加敬重他。他能体会到爷爷身为一家之长的难处。爷爷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又是家里的老大哥，身边的弟弟妹妹们都要照顾。爷爷也是个很要强的人，虽然家境不是太好，但是读书从来没有荒废过。由于家里人口太多，太爷爷也供不起这么多孩子读书上学，所以爷爷在12岁的时候就下学回家帮太爷爷做事情了。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其他弟弟妹妹们。太爷爷是个文人，不忍心爷爷荒废自己的学业，每次晚上都会教爷爷一点四书五经和历史典故。爷爷的文化水平，反而是弟弟妹妹们中最高的。爷爷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为家里补贴家用，年纪轻轻走南闯北的为家里人赚取家用的钱。靠自己的勤劳和努力，没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挨饿受冻。后来成家后就安定了下来，在村子里面当会计，逢年过节的会写一些对联拿到集市上买。别人家婚丧嫁娶的，也会找爷爷去主持教导。爷爷从小就对自己的学业很重视，自己从小就没有单独玩耍的时间。从小就是家里的乖孩子，别人家眼中的好娃娃。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家里人的骄傲，爷爷也很自豪。所以，爷爷早早的给他定下了目标，一定要考取最好的大学，光耀门庭。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内心的叛逆越来越严重了。他开始反感家里人为他谋划的一切，渐渐的也忍受不了家里的一些规矩。虽然他表面还是那个乖乖的孩子，但是，心里那份想挣脱束缚，想渴望自由，自己主导自己的思想一次次发芽。最终在升入高中远离父母和爷爷的管教时，放飞了自我。自己开始沉迷一些诗词小说，喜欢听音乐。由于长期的精神压抑得到解脱，开始放松自己的学习。结果成绩一路狂跌，等到高三时，成绩已经成为中等水平了。这与家里人的要求相差太远，每次星期天都不想回家，害怕家里人的唠叨，更害怕爷爷那严肃的样子。尽管家里人依旧对自己要求很严苛，但是放飞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所以高考结束，自己并没有考上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学校。爷爷气的从此不再搭理自己，开始了对小叔家的儿子教导培训。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父母想让自己复读一年，林雨不想再看到家里人那些渴盼的眼神。他想出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做自己最纯粹最想过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他们的期盼和压力之下。爷爷教会了自己很多知识，却没有教会自己怎么与人相处。所以，整个学习生涯里，林雨没有真正的朋友，也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怪脾气没有人会受的了。至于徐鹤同能和自己这么相处的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也想像徐鹤同那样过的轻松潇洒随意的生活吧？徐鹤同的性格也感染自己，自己并不会讨厌他的闹腾，反而很是羡慕他，这也许就是两个人合的来的原因吧。或者说，自己也想成为徐鹤同那样的人，轻松自在，不用背负太多的东西在身上。

林雨一口气讲完自己的故事，对面林梦雨沉默了好久没有回复。林雨以为她睡着了，就起身去卫生间刷牙洗漱。站起身来看到徐鹤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手机，轻微的鼾声睡的那么的香甜。等林雨洗漱回来，准备睡觉时，发现林梦雨给他回复了信息。

原来林梦雨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父亲在自己三岁的时候出现意外去世了。所以，她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小时候最多的就是受欺负。被别的小朋友追着打骂，说自己是个没有爸爸的可怜虫。她渴望得到父爱，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每次受欺负回去，只会让妈妈和她一起抱头痛哭。渐渐的她懂事了，明白了妈妈这些年的不容易，所以在外面受欺负了也不会轻易给妈妈诉苦。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林梦雨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深知家庭的拮据。所以，她要快点长大，帮妈妈挣钱，让妈妈争取早点儿过上好日子。她不想看妈妈每天都那么操劳。只是偶尔看到同学们的爸爸来接他们放学时，心里那份对父爱的渴望就变得更加的强烈了。她也想受到父亲的关爱，也想受欺负时，有一个宽大的肩膀把自己挡在身后。梦中无数次的能到父亲的身影，那模糊的身影和看不清的脸庞，让她每次都在睡梦中哭醒。所以，她自己也养成了坚强的性格。就算那次林雨没帮自己去拎行李，她也会自己去把笨重的行李拎上去的，不会去求助别人。因为从小她就学会了，要坚强面对以后的困苦日子。不过，她还是很感激林雨能帮助自己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单纯的帮助自己而不去索取回报的。这一点，她和妈妈深有体会，那些明面上帮助他们的人，却是一个一个都怀揣着目的的人。林梦雨之所以会打心里相信他，是因为他的眼神很干净很纯粹。

林梦雨发完这些信息，心里一阵跳动，脸色有些红晕。她靠在床头望着外面的窗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讲这些，或许是因为林雨的真诚吧。此刻她有些心慌意乱，不知道林雨会不会讨厌自己这样说。

林雨盯着手机屏幕，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眼神里透漏着一丝愉快和惊喜，但是随即又消失了。他心里明白，林梦雨的这些话并不能代表什么。顶多全是两个人之间误解的解释罢了。然后林雨就回复到：

“我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我刚才在宿舍楼前的说话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性格也不太好，有点儿孤僻，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说出刚才那样尴尬的话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梦雨等了半天，看到林雨的信息才明白他原来是为刚才说那样的话在做解释。

而不是………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她落寞的回到：

“时间很晚了，睡觉吧！”

“嗯！”林雨简单的回完信息以后就放下了手机。

他躺在床上想让自己赶紧睡着，但是窗外轮船驶过水面的声音又让他睡不着。他闭上眼，回忆着他和林梦雨的对话，此时的他对自己真的很无语。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这种解释自己说出来都不太会信，怎么能那样的说呢，真是最烂的解释。也不知道林梦雨会不会明白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莫名的烦躁情绪，让自己更加睡不着了。他索性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河面，陷入了沉思中。

林梦雨看着窗外的月光，眼神空洞洞的，漂亮的眼睛暗淡了很多。眼神随着窗外的月光逐渐涣散起来。她翻过身，把胳膊枕到头下，眼睛在黑暗的宿舍里变的忧怨起来。

此刻的两人心里或许都在想，刚才两人是彼此打开了心扉呢，还是让自己在对方眼里更加尴尬了呢？明天要怎么去面对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