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报到路上取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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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东京汴梁，已是万花纷飞，草木葱茏。在家休息了三天，四月二十八，是个吉庆日子，杨光华搭乘杨震的官车去中书省报到。
本来内侍省的最高长官是内侍监，级别仅仅是从五品。徽宗为了让杨震继续做他的总管家，就把内侍省的最高长官改成了总管，品级也提升为正三品，这是大宋历史上内侍省的最高级别了。宋朝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配官车官马，所以杨震就有一辆朝廷专配的轻型马拉官车。
杨光华给杨震行过礼，上了车，与杨震对面而坐。杨震感叹地说：“多亏了皇上啊，给你安排了这么好的职位，又定了这么高的品级，一下就超过你爹了。你可要珍惜这么好的机会，好好的干，干出成就、干出样子，给皇上长脸，给你娘增光，也给自己争气，让你爹在九泉之下放心哦”。
“嗯，我会的”。光华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夜晚的梦境。红脸白胡子爷爷又出现在他的梦里了。他抚摸着光华的头，笑盈盈地说:“可喜可贺啊，当上五品官了。可这样离着皇上还是稍远了点。一定要好好干，让皇上早一天把你调到他身边，一定要做上皇帝的御用秘书，这是你的第一目标，一定要实现这个目标，知道吗？要不啊，你的宏愿可就不好实现啦。还有啊，从今往后，平时你只能是杨光华，而不是李煜，只有遇到特别情况、深夜跟爷爷相见时，你才是李煜，任何时候不得再分神，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那样就报不了咱南唐的仇、咱李家的仇，记住了吗？”
杨光华点点头，正要再问点什么，他却“嗖”地一下又没了踪影。杨光华做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梦，每当回想起来，总是虚无飘渺记不真切的，可这两次的梦，爷爷的话，却特别清晰。直到坐上杨震的马车，依然挥之不去。他牢牢地记下了爷爷的叮嘱。
到中书省上班，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站。常言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有皇上的亲自操办和督办，他这第一站的平台之高、舞台之宽，是史上自有科举考试以来所有状元之最，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平台筑就了、舞台搭好了，能不能唱出大戏、精彩的好戏，就看自己的了。至于梦里爷爷说的那个大目标，当然是要努力实现，但必须先干好这第一站，才会有可能。
有人把宋朝的中书省比作现在的国务院，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准确说，宋朝的中书省，是现在的国务院和国家主席办公室的集合体，是朝廷最高、最重要的核心决策机构和办事机构。一入职就到这么重要这么高级的部门工作，可能无数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实现。杨光华作为纯粹的官场小白，尽管这段时间学了不少、研究思考了不少，但到底该怎么做，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因此非常忐忑。
皇上的关心和支持是毋庸置疑的。三天前，让他到中书省上班的奏折签署之后，皇上就对他说过：“虽然在中书省上班，不能够跟我朝夕相处，但是中书舍人呢，是朝廷秘书，你做中书舍人的助理，离我也很近。我随时可以召唤你，你有事也可以随时来见我。去了之后啊，放手大胆地干，什么都不要怕。不管遇到什么事，有皇上我呢！皇上就是你的后盾，就是你的靠山”！
皇上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真诚而坚定。杨光华听着心里很是温暖，几乎热血澎湃。可是后来细一想，毕竟皇上是皇上啊，自己仅仅是一个刚刚入职的舍人助理，跟皇上离着十万八千里呢！皇上是靠山、是后盾，这只能记在心里，作为对自己的安慰和鼓励。如果表现出来，或者让别人感觉出来，自己无疑就会被人嫉妒，就会招恨，也必然就会受到排挤，到了那种程度，自己还能在中书省干得下去吗？一个连基本的工作都无法干的人，皇上还能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器重你吗？
因此，自己必须干好，干出水平、干出成就、干出精彩，这就需要有一个漂亮的开局，最起码不能开门黑。
那么，谁能告诉自己，到了中书省究竟怎么干？怎样干才能干得好？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便打定主意求教于叔叔杨震。
“叔，我跟您的想法一样。一定要好好干，干出成绩、干出光彩。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干才能实现这个目标？您指点一下吧？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一片迷茫”。
杨震用满含喜爱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说：“你有这种感觉，是明摆着的。从小上学，一天官也还没当过，怎么能知道呢？你要问我怎么伺候皇上，怎么安排皇上的吃喝拉撒穿用睡和会客出行加玩乐，我能给你说出子丑寅卯，可你是去中书省给中书舍人当助理，是去写文章、帮舍人起草诏书、文件，总之是干文字活，这我可就说不好了”。
“但是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在朝廷里为官做事，你就得务必做到四多一少。四多，就是要多听多看多想多干；多听，就是要多听来自方方面面的信息，掌握尽可能多的信息资源，还要多听上司怎么要求，对一件事情同僚怎么说；多看，就是多看书报和资料，多看别人怎么干，多看周围事情发生的变化，还要注意看上司的眼色，木头一样是没法在朝廷混的；多想呢，就是你们文人说的多思考，无论对什么事，特别是皇上和上司交代的任务、要求，一定要多动脑子，想细想深想周全；多干呢，就是得勤快，能干，任劳任怨。一少呢，就是少说。少说为佳，言多必失”。
光华瞪着大眼，十分贪婪地盯着杨震的脸，似乎那张方方正正、皱纹越来越多的脸上有无尽的宝藏，他要尽可能地多挖点一样。杨震说完了，他依然痴痴地盯着杨震的脸，问：“没了？”
杨震看着光华那种谦恭认真、又有点天真烂漫的可爱样子，打心底里感到欣慰，也十分地高兴。他喜欢光华，不亚于喜欢自己的儿子杨超。光华受到皇上如此的喜爱和器重，又一步登天直接就到了中书省任舍人助理，他也觉得自己脸上了特有光。因此他特想把自己所有的官场经验和为人之道传授给光华。但又觉得，光华是聪明人，是有大智慧的人，学问那么深，并且已经是朝廷高官了，自己若再象教育小孩子那样，不分轻重唠唠叨叨，就显得自己不懂事了。想到这里，就笑笑说：“哦，没了。我心里值点钱的货，也就这些。别的嘛，你边干边学、边干边悟就行了”。
“您这一说，我心里倒是有点数了，就是还觉得心里不够踏实”。光华挠挠后脑勺，满眼期待地看着杨震说。
杨震拉过光华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万事开头难，头三脚难踢。首先要有信心。凭你的学识和智慧，凡事都难不住你的。我相信你的头三脚，一定能踢得漂亮出彩；以后的路，也一定越走越宽广。为咱杨家续写新的辉煌！”
这句话，象一粒火种，点燃了杨光华内心积极进取从不服输的火焰。他对着杨震重重地点了点头：“唔，我明白叔叔的心意，我一定不辜负皇上、叔叔和父母双亲的。您就瞧好吧”！
“好！这才象杨家的后代”！杨震高兴地说道。
杨光华似乎一下子走出了几天来的迷茫和彷徨，心理支柱也高高地立了起来。他在心里鼓舞自己：杨光华，上学你是学霸，毕业你是状元，有皇上做后盾，叔叔做参谋，又有在皇上身边学习研究的充实丰富，还有身上杨家传统的光大发扬，你还有什么可担心、可顾虑的？昂起头来，抖起精神、挺胸阔步往前冲吧！你的名字叫成功，成功一定属于你！
马车在内侍省门口停下，杨震起身下车，杨光华一跃先跳下去，伸手搀住杨震的右手，把杨震扶下车。
杨震说：“我就不送你过去了，免得让人说闲话。在这里做事，是万万不能摆谱的。以后每天下午下班后到这里来等我就行”。
杨光华点点头，一边说：“嗯，我知道了。 您忙去吧”。一边回身从车上拉下自己的柳条箱包，踏着轻快的步子，向中书省走去。杨震直望着光华的身影，隐进了中书省的大门里，才回身走进内侍省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