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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少年将军篇:人间忽晚,山河已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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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云染看着眼前的十杯酒,那清澈的酒在阳光下微微的荡漾着,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她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睫微颤,轻柔的说:“这些酒我喝不下,可否换另一个。”

旁边的七公主轻轻一笑:“五姐姐身体不好,自是不该罚这么多酒的,不过咱们愿赌服输,既是抽中了五姐姐,不罚也说不过去,对于先前其他的人不公平。”

“不如这样吧,换成盲射,但又和盲射不同,五姐姐拿着东西放在头上,在原地不动,射箭的人不需要以黑布遮眼。”

其他人互相望了两眼,觉得玩的有些大了。

若是射箭的人箭艺不精,一不小心射歪了,轻则伤到了人,重则可能丢了性命。

虽说五公主体弱多病,还指不定能活到多久,一个透明的毫不起眼的人,但她好歹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真要是伤到了,他们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当今天子的子嗣不算是少,成年的皇子就有: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被分成了两派,要么是太子一党的,要么就是以二皇子为首一派的,互相牵制着。

公主更是数不胜数,但若是论最受宠的就是清阳公主。

清阳公主的母妃和老皇帝曾是青梅竹马,更是在闺中等了圣上三年,在清阳公主四岁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离世了。

老皇帝怜惜清阳公主年幼,又是自己和青梅所生,便把人带在了身边,算得上是一手带大的孩子,特别是清阳公主五官渐渐的展开,眉眼和自己的所爱越发的相像,老皇帝就越发的疼爱这个女儿,基本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清阳公主来。

其次最受宠的应该就是七公主南宫惜霜,而公主里最不受宠的当属五公主南宫云染,即便是南宫云染的容颜在公主当中算得上是拔尖的,也没有多大的用,甚至还给她惹了来一些祸端。

七公主和五公主的矛盾是最激烈的,能牵扯到两人年幼的时候,这么多年以来,只要能逮到机会,七公主必然会落井下石一番。

七公主随手捏起了一个水果放在嘴里,吐出籽以后,幽幽的说:“五姐姐觉得如何?”

“七妹妹,这有些不好吧。”

四公主南宫清涵忍不住出声,只不过她的母亲分位不高,又不得圣眷,自然比不得的七公主有一个圣宠不衰的母亲在,话语权也没有那么重。

“有什么不好的,四姐姐不信我身边的人箭术的话,可以找其他人。”南宫惜霜拿起手帕手指上的残留的汁水擦干,慢悠悠的开口说着话。

南宫云染点头答应了,若是喝了那十杯酒,以她的身体只怕没个几个月是不能下床的,再者,这场游戏本来就是南宫惜霜故意向皇帝讨的,用来为难她。

她心中早有准备,只不过没想到南宫惜霜玩得这般绝。

意欢一脸沉默,忽的上前跪下:“公主金枝玉叶的,若是伤到哪里,只怕是在场的人都没法和圣上交代,奴婢愿意替公主。”

七公主语气轻然:“你是个什么身份,也配替五姐姐,若是父皇怪罪,自有本宫承担着,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贱婢指手画脚。”

南宫云染上前将意欢拉了起来,轻轻的摇头,南宫惜霜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自然是不敢伤她性命,只不过是想在人前狠狠的折辱她一下。

但是意欢不同,意欢只是一个宫女,南宫惜霜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想要发作,很轻易就能寻一个由头拿捏一个小宫女。

意欢看着南宫云染,心中越发的酸涩:“公主。”

南宫云染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惨白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别怕,不过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没事的。”

一位黑衣男子走了出来,缓缓的从身后抽出了一根箭,猛地将弓箭拉至满月状态,对着南宫云染头上的苹果微微眯起了眼。

“公主,得罪了。”

阴森的声音响起,男子忽的将手中的弓箭挪了挪,对准了南宫云染的脖子,只听见咻的一下,在日光下泛着锋利光芒的离弦之箭便已轰然而去!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想要去救南宫云染也来不及。

只觉得七公主莫不是疯了不成,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五公主。

若五公主真的死了,即便是皇帝再怎么宠她,必然也不会轻易饶恕。

再者,皇家本为一体。

连在场的皇子公主们心中惊惧,差点被吓死过去,这自相残杀的笑话一旦传了出去,皇室中人丢不起这个脸。

再者,本朝的第三个皇帝就经历了极其残酷的夺嫡,就定下了规矩,南宫家的人不得手足相残。

一直以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只是暗地里的斗争便越发的残酷。

南宫云染面色微微一沉,袖子中的手指猛的攥紧。

电花火石之间,只见一道影子在面前闪过,落在了南宫云染的面前,被风吹的微扬的皓白衣袖下伸出了白玉似的手,骤然握住那凌厉的离弦之箭。

“诸位,过了吧,本将军的未婚妻,轮不到别人如此欺负。”

少年清锐的嗓音响起,缓缓的转过身来,然后,众人只见少年那雪白的手中缓缓的滴下了血来,心中既是惊惧又是不知所措起来。

长卿身上的煞气实在是太重了,那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这些京城中养尊处优的贵女公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中一颤,好似已经闻到了从战场上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看到长剑划破敌人脖子时喷涌而出的鲜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脾气好,不代表我脾气好。”

说着,长卿手中握住的那根箭矢已经破空而去,黑衣男子闪躲不及,那还粘着血的箭便猛的扎在了黑衣男子的胸膛,离心脏只差了半寸。

此时的南宫云染微微仰起了头,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少年,听见他不屑又肆意的说:

“南宫惜霜,今日的事,若不给一个交代,只怕本将军就要以下犯上了。”

南宫惜霜脸色惨白,抬起头来和长卿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对上,瞬间被那杀气给席卷了,只觉得对方的目光要将自己扎得千疮百孔。

她唇瓣微微的颤了一下,强装镇定的说:“这不是我的命令,我没想过杀五姐姐,是这个狗奴才擅自做主。”

事实上,此时的南宫惜霜也是懵的。

她本意只是想折辱一下南宫云染,却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即便是真的要痛下杀手,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还让自己的护卫动手。

她既苍白又无力的解释:“真的不是我。”

然而,没有一个人搭她的话,在场的都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即便是心有怀疑,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开口。

长卿现在是京城中的红人,甚至毫不客气的说,连太子和皇子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徐将军。

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今天的事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南宫惜霜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黑男子忽的吐出了一口血,忍着痛朝她跪下磕了个头,瞧着她苍白的面容眼眸微微一动,然后缓缓垂下了眼眸,轻声道:

“此事不关公主的事,是属下一人所为,公主全不知情。”

此番话音刚落,黑衣侍卫断了气倒在地上。

南宫惜霜心中咯噔了一声,已然明白是有人算计自己,她看着侍卫的尸体,自知百口难辨,这一口黑锅是实打实的落在了她的头上。

临死前的这番话,说是与她无关,还不如说坐实了她要杀南宫云染的罪名。

她默然半响,说不清楚是酸涩还是愤怒。

皇家子弟每人身边皆有两个侍卫,那些侍卫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算是陪伴着他们一起长大的,此番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了一刀,又看着侍卫已然没了性命,那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

她冷着脸对长卿说:“徐将军,不管此事你信与不信,此事确实和我无关,我纵然和五姐姐有些嫌隙,也断断做不出此等事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长卿身后的南宫云染身上。

南宫云染眉头微蹙,消瘦的小脸因先前的那番惊吓面容失了血色,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看着长卿还在滴血的手。

“将军,你受伤了。”

长卿的身体微微一顿,漫不经心的将手藏在了背后,清风掠起了,声音落了下来:“没什么大事,不妨碍。”

轻轻的扫过了四周的人,又看见清阳公主和二皇子站在一起,脸色皆有不愉,默然的看着一场闹剧。

春朝宴会上死了人,还牵扯了一位公主的生死,这件事可大可小,但相关人的是免不了责罚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七公主南宫惜霜,其次就是主办这次宴会的太子和二皇子。

此时正值正午,那灼热的日光轰轰烈烈的倾泻下来,热的人难受,清阳公主被这刺眼的光线弄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怎么看怎么假,惨白惨白的,然后缓缓的看向了将南宫云染护在身后的少年。

少年正低着头和南宫云染说些什么,面容虽带着漫不经心,眉梢却透着担忧。

清阳公主什么也没有看,就只凝视着那眉梢的那一抹情真意切的忧色,于喧嚣的人群当中,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就是徐烬欢,倒是和画上的不同。”

清阳公主身旁的紫衣男子开口,他正是二皇子南宫哲。

在上次的庆功宴上,他外出办事并没有在京中,连给长卿的亲笔邀请函还是在外面写好了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这才急急的赶来没多久。

南宫哲看着长卿,那双惹人的桃花眼流转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幽光,忽的轻轻笑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属下的那句亲眼见上一见是什么意思了,这位年少成名的将军,性情确实和这京城中的人皆不相同,所求也与京中人不同。

他说:“清阳,这种人活不久的,他的私心太少了,总会一直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大家都喜欢这种人,但……”

南宫哲低声笑了起来。

清阳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收回了停留在长卿身上的目光,大概是有些羡慕南宫云染的,能得到人这般坦坦荡荡的护着。

“与其想这个,还不如好好查一查,是谁做的局,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像是太子会做出来的。”

南宫哲点头:“这是自然,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能设下这种局的人,想必也不会留下太多的破绽。”

他倒不是很担忧,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该想办法解决问题,更何况他今日才回来,受到的责骂应该不会很重。

令人奇怪的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竟连面都还没露一下,迫不得已,二皇子只能出面主持大局。

“我送你回宫。”

长卿连眼神都未留下,而是看向南宫云染,准备把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送回宫,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她不关心。

南宫云染轻轻的点头,轻声道:“麻烦将军了。”

两人默然的坐在了马车里,穿过了拥挤的街道,听见外头的叫卖声,长卿让人停了马车,下去买了些水果零食提到了马车上,递给了南宫云染。

“想来你是没吃东西的,先吃这一点垫一垫。”

南宫云染眼睫微微一颤,从长卿的手中接过了桂花糕,轻轻的咬了一口。

宫中的吃穿住行都有讲究,一般过了时辰,除非是自己宫殿里带的有小厨房的,不然就只能饿着,等着下一个饭点。

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那些宫人的眼里,就是清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都比她尊贵的多。

大概是从未与人这般的亲近过,南宫云染一时竟觉得非常别扭,马车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即便是两人的接触并不多,但几次下来,南宫云染也感觉得到,长卿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她主动开口说:“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你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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