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柯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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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扎的帐篷并未比别的骑士好上多少，同样十分简陋。
高大的骑士端坐在最上面的位置，直到柯维向他施礼，他才缓缓摘下自己的头盔。
坚实的头盔之下，竟是意外年轻的相貌。
“你是商业联合会的人？他们不是说短时间内不会再派人来了么？”
男人的声音厚重而低沉，他的每一个字都很有分量，气势磅礴，如同一座小山。
柯维勉强笑了笑：“我希望跟您单独聊聊......代表监正会。”
“我就知道......快说！”男人没给柯维丝毫转圜的余地。
麻烦啊！柯维暗暗摇头。
加上现在不太好的身体状态，柯维生怕自己谈着谈着栽地上了。
“再确认一次，您就是「条顿」征战骑士团的团长萨尔扎。”
“我是。”
“其实……我是来劝您收军的。”
“呵，监正会开了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帐篷内涌动着莫名的气氛，柯维能感觉到，周围的骑士竟然出现了一丝丝不易觉察的……愤怒。
“商业联合会给我开了很多优厚的条件，不知监正会打算用什么样的筹码让我撤军？”
男人再次开口，不给柯维多余的思考时间。
“——不知商业联合会给贵骑士团开了什么条件？”
“首先，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其次，不是条顿征战骑士，是「征战骑士」。”
“跟商业联合会的人合作，你就不怕他们食言么？”柯维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反问。
“我本就不指望他们能够履行。”萨尔扎的话再次让帐篷内寂静无声。
合着你就是来攻城的吧！柯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话，就算他拿出来监正会开的条件也不好使。
不行......必须得找到他的软肋。
“我再问一遍，尊敬的谈判使者，监正会，你们肯拿出什么条件？”
柯维没有说话，整个人泥塑一般呆呆地立在那，似乎已经丧失了谈判的信心。
“算了，监正会一直如此。”萨尔扎冷笑一声，“回去告诉罗素，我最晚会在明天上午见到她。”
“你也太小看卡瓦莱利亚基了吧。”柯维突然开口。
“小看？卡瓦莱利亚基有什么值得我高估的？竞技骑士？驻军骑士？还是那些被养得膘肥体重的骑士家族？在征战骑士面前——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萨尔扎不屑地看着柯维。
“确实，卡瓦莱利亚基的城防力量远弱于征战骑士，但争取能让城区分解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什么意思？”萨尔扎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如果说里面的人不知情，那你肯定能迅速攻下城。”
“但现在不一样，守军已经做好迎战准备了——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
“我既然过来劝您收兵，那监正会怎么可能不知道您的打算？”
“一旦卡瓦莱利亚基成功分解，恐怕就没法迅速拿下城市了吧？”
“那请问，接下来，只拿下了部分城区的条顿骑士团，要如何面对赶来的银枪天马？”柯维笑道，这次的笑并非牵强的笑容，而是胜券在握的自信的笑。
岂料萨尔扎听完以后，嘴角竟微微上扬：“我还以为有什么呢？结果，结果你跟我说银枪天马？哈哈哈......”
“你笑什么？你带军行动，银枪天马不会不知道，必然会紧随条顿征战骑士团，一旦你没能迅速拿下卡瓦莱利亚基，那么你势必会遭到银枪天马的猛烈进攻，你根本没有胜算。”
柯维脸上笑容收敛，但嘴角仍向上微微翘起。
“天真！”萨尔扎嗤笑道，“征战骑士各个军团相互独立，互相牵制，银枪天马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管理。
“这次我只携带部分骑士行动，银枪天马最多派个小队跟着。”
“等到银枪天马主力赶过来，我早就拿下了分散的卡瓦莱利亚基。”
“确实，只有条顿征战骑士行动的话的确引不来银枪天马。可是——”柯维话锋一转，“主席女士告诉我，征战骑士各个军团之间彼此牵制，条顿征战骑士团突然派出相当规模的人马，相比其他骑士团也会不放心地派人跟过来吧？”
“这样的话，行动的可就不止是条顿征战骑士团了，您的军营后方，应该还有不少其他骑士团的营地吧？这种规模的骑士行动，银枪天马不至于坐视不理吧？”
这回轮到萨尔扎沉默了，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骑士头盔上。
柯维趁热打铁，又道：“卡瓦莱利亚基城防力量虽弱，可也不是一击即溃，条顿征战骑士团想要拿下城市，战死的骑士恐怕不是个小数目，您就忍心让卡西米尔的利剑，折断于内战之中吗？”
从一开始柯维就注意到，萨尔扎对自己的士兵极为爱护，吃穿住与普通骑士无异，甚至在战斗的时候会冲到战线前列。
士卒——便是他的软肋！
“监正会的大人什么时候也知道关心征战骑士的死活了？早干什么去了？”萨尔扎狠狠盯着柯维，“从来都是如此，征战骑士在边境出生入死，你们这些人却在城市里歌舞升平？”
“一个又一个骑士被名为战争的沼泽吞没，一个又一个无名的坟冢布满卡西米尔的边疆，你们这些人又可曾关注过我们的死活？”
柯维则以真诚的目光回应萨尔扎。
他记得在看长夜临光的剧情的时候，银枪天马进入卡瓦莱利亚基，围观的市民甚至说：“他们也是骑士？”
那时他就替征战骑士感到可悲。
他们用血肉将侵略挡在国境之外，却被人民所遗忘。
这是卡西米尔的悲哀！
“我跟罗素女士有过十分坦诚的交谈，她以自己家族的荣誉与监正会的信义做担保，对全体征战骑士做出这些承诺。”
柯维取出那张罗素亲手写出的承诺，署名处监正会的印章图案格外醒目、
他递给旁边的骑士，骑士再递给萨尔扎。
萨尔扎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然后又读了一遍。
又一遍......
“以家族做担保……”
萨尔扎勉强笑笑，对眼前的少年不禁多了几分敬畏。
正如柯维所说，此刻条顿征战骑士团军营百里范围内，至少有三个骑士团的人马扎营于隐蔽的角落。
银枪天马的部分主力正在赶往卡瓦莱利亚基，最多还有一日便可抵达。
罗素猜对了，只是没人知道她猜对了，包括她自己。
“呼——”
终于，萨尔扎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
“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柯维。”
“好，柯维——请你回去告诉罗素，条顿征战骑士团会驻扎于此地，直到她履行承诺。”
“好，我一定转达。”
柯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场很可能会席卷整个卡西米尔的风暴，就这样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摩挲着伴随自己多年的骑士头盔，萨尔扎看向少年离开的背影。
“了不起......了不起的战士，罗素这算是走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