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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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捧着药和纱布进了房间,转身对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道:“大小姐,要换药了。”
“嗯。”
白七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准备卷起她的衣袖,刚触到那薄纱云袖,手微微瑟缩了一下。
李抒玉见此,便道:“让后院的舒儿过来吧。”
“好。”白七转身摸了摸鼻子,这帮人换药他不是没做过,都是些皮猴子糙汉子。可这帮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他还真无从下手。
白七领着舒儿走了进来,舒儿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小姐!”
梳妆台前的少女朝她微微一笑,舒儿下意识抿唇屏住呼吸。之前她都是远远看着院中的这位漂亮的小主子,今日还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
她垂下头,走到李抒玉身边。
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何会在湘苑众多后院侍女中挑选到她。
白七站在一侧,看着舒儿的动作。舒儿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手臂上的纱布拆开,面不改色地将浸过水的帕子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迹和药粉。
又打开药瓶,用一个小铜勺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处。
“舒儿,懂药理?”李抒玉轻声问道。
舒儿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不懂。”
“舒儿你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三。”
“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李抒玉道。
“奴婢多谢大小姐!”舒儿闻言,按下心中的激动,语气平稳地朝着李抒玉道谢,只是眼里的雀跃还是没能瞒住李抒玉的眼睛。
舒儿又取了一截新纱布,重新包扎好。
行事看起来还算沉稳。
李抒玉对着白七道:“白七,你帮着舒儿将东西搬来偏院吧,就安置在红俏房间的旁边。”
“是,大小姐!”
李抒玉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本《吴子》坐到窗边,她刚翻过一页,手指一顿。
“白七!”李抒玉叫住了在院中来来回回的少年。
白七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在廊下对着窗户里的李抒玉道:“大小姐,怎么了?”
“你家世子回来没有?”
白七犹豫了一下,“大小姐,我回去看看。”
“算了,反正明天我也要回书院了。”李抒玉又将视线落在书上。
白七见李抒玉不在说话,转身继续去帮着那小丫头搬东西。
“白七!”
“大小姐?”白七回头。
李抒玉笑了一下:“你回去看看,若是世子已经回来,告诉他多修养些日子再回书院,若是没有回来,便不用说了。”
白七点了点头,“白七这就去!”
“嗯,快去快回。”
舒儿东西也不多,收拾好后,她就进来站在门边,等着李抒玉什么时候需要她。
可一整个下午,李抒玉就坐在那窗边,静静坐着读着手中的书。
期间大小姐还让她进来坐在椅子上,让她自己随便找些事做,她干脆拿了绣绷子,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给大小姐制一个防蚊虫的小药包。
“舒儿这绣工,比我都好。”李抒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她回神连忙起身,李抒玉却将她按回了椅子上。
李抒玉坐到她身边,舒儿都能看清大小姐根根分明的睫毛,长长的垂落下来像一把小扇子。还有突然袭来的甜香味,她突然脸有些热。
“这蝴蝶与栀子花…舒儿的手真巧。”李抒玉为了刺绣,手都扎破了多少次了。而身旁这个小丫头,一下午动作随意地就将一个绣样绣好。
舒儿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大小姐,奴婢的娘是绣娘,所以奴婢自小就跟着娘学这些。”
李抒玉点了点头,眼底有些笑意:“那舒儿可不可以给我也绣一个?”
少女的桃花眼,总是含情脉脉。
舒儿下意识垂下视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就是奴婢给大小姐绣的,塞些艾草和一些栀子香料,作避虫包一用。”
“那就谢谢舒儿了!”李抒玉弯了弯唇。
“奴婢不敢!”
李抒玉‘嘶’了一声,“舒儿,以后和红俏一样,叫我姑娘,也不必时时刻刻把奴婢挂在嘴边,总觉得我们之间很是生分。”
“我一个人在湘苑,不想太孤独。”
舒儿呆愣了一下,愣愣地点了点头。
相府的大小姐,居然这般地让人——心生雀跃。
-
南容宣坐在床上闭眼假寐,发觉身后的人半晌没动静,拧眉道:“傻了?”
白溪死死抿着唇,拿着药勺的手攥得泛白,眼里通红。
他没想到,世子居然伤得这样重?
本来白皙的后背,一大片都被烧伤。
“世子……”白溪实在是憋不住哭腔。
“这不没死呢。”
又没伤到筋骨,大范围破皮罢了,不影响他用剑习武。
“属下要将那狄无姜千刀万剐!把他全家乃至祖坟都要烧得干干净净!”白溪咬牙切齿道。
“嗯,准。”
南容宣睁开眼,“狄无姜会死,但不是现在。”
“让荔州的暗桩盯着他。”少年蹙了蹙眉,突然意识到他这背后,就是好了也不好看,于是便道:“让谢灵芜给我制一个祛疤膏。”
白溪吸了吸鼻子:“世子,这一点也不丑。”
“让你去就去!”少年不耐烦道。
“知道了,世子。”
南容宣看了眼外头的月色,“明日一早,我们先回不湛,让段知节留在这儿好好修养。”
白溪面色凝重,“世子,您再多修养些日子,再回京城吧。”
“消失太久,惹人生疑。”少年语气淡漠,“何况,六艺礼要到了。”
白溪无声地叹了口气,抒玉小姐简直就是世子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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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月色,那月影纱波光粼粼。
从里头掀起一角,垂落着一只纤细的手臂,暗色的液体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
李抒玉靠在床头静静坐在漆黑的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感受着漫无边际的黑暗。
滚烫的泪珠肆无忌惮地滑落到她的脖颈,撑了这么些时日,差点以为将她自己也骗了过去。
好像也没什么方法能让她从悲伤中挣脱出来,只能将右手覆在伤口上,不停地用力。
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心中的窒闷。
她将床帘掀开,遥遥看着外头的月亮,片刻失神。
她所求的,已经没有了,这半年来努力的意义已经化为虚妄。
报仇?
“要怎么报仇呢?”李抒玉喃喃自语,“李抒玉,你要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