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公主与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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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抒玉一大早就被长公主派人接到了长乐宫。
坐在廊下，看着院中的昭敏盯着川郎和芳女的贺寿戏。
红衣探花郎眉骨高挺，脸上笑意似有若无，鬓边一朵金花也压不住她的艳丽，云缭川在戏台上谣唱着“衫上十分新染翠，衣间一点半开红。”
李抒玉真是连连暗叹，这女扮男装竟能做到如此逼真，而那芳女的身段也是极妙，完全看不出男子的形貌。
李抒玉起身，走到南昭敏身边，“殿下，这出戏我好像从来没听过呢。”
南昭敏拉着李抒玉走回廊下，笑道：“因为这是你大哥哥写的。”
李抒玉回头看了眼台上的二人，惊诧道：“我大哥哥？”
“嘘！”南昭敏接过三晖捧过来的茶盏，低声道：“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李抒玉有些意外，大哥哥那般规矩的人，还会写戏本？
“三晖，让他们二人去休息会儿吧。”南昭敏道。
“是，小殿下。”
云缭川和云芳女朝着这边行了一礼，转身从戏台上离开。
“抒玉，你说今日之事能成吗？”南昭敏坐在躺椅上，天边飞过两只鸟雀，幽幽叹了口气，“那坞梁人今日一早就进了皇兄的和光大殿。”
“原来，这出戏是为了联姻之事。”
“本来，是给母后贺寿的。”
这出新戏，讲得正是探花郎与一位商人之女的爱情故事，原本这位探花郎被圣上看中，是钦点的驸马爷。
二人痛苦挣扎，一刀两断之际，公主却要为国祈福，成为边疆圣女苦守一生。对公主的描写只是探花郎口中的一句唱词，随后二人再度携手，终成眷属。
讽刺，极为讽刺。
“有些冒险。”李抒玉道。
本该歌颂公主的大爱无私，却成了探花郎与心上人情路上坎坷难关，轻轻一跃，后轻描淡写地松了口气。
“若是圣上不悦，川郎与芳女或许会落罪。”
南昭敏冷哼一声，没接话。
“敏儿！”
南昭敏起身，见来人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眼李抒玉，示意她走到她身后来。
南昭敏起身行了一礼，朗声笑道：“皇叔怎么来了？”
“成王南鸣，先祖第十八子。”
见到来人，李抒玉心中响起一道冷冽的女声。
“听皇嫂说，你唤了那戏人间的两位优伶？”成王爷负手而立，打量起那搭建的戏台，上头空无一人。
南昭敏笑了笑：“给母后提供些宫中戏官不能提供的趣味罢了。”
成王朗声一笑：“敏儿你这丫头古灵精怪！”
“这位是……”
南昭敏立即道：“这位是李相家的小姐。”
感受到一道热烈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李抒玉垂眸颔首：“见过成王爷。”
“行了，本想看你如何准备这次贺礼，既然人不在这儿，就罢了。”成王视线又落在李抒玉身上，“李家小姐这是几岁了？”
李抒玉道：“回王爷的话，小女十四。”
成王似是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恭送皇叔！”
这位成王的背影，他的脚步有些不稳，想起这位成王爷貌似正是因为有腿疾故而从当年先帝夺嫡时，平安活了两朝。
南昭敏端起手边的茶盏，坐回躺椅上，“整个宫里，就属他让本公主最难应付。”
“日后见他，能躲就躲吧。”
毕竟，这成王爷的口碑，实在是不太妙。
“既然要落罪，便落个大的。”李抒玉站在廊下，今日一袭淡青色的长裙，挽着一条碧纱，背脊单薄，却很挺拔。
南昭敏摇晃的躺椅一停。
今日宫门大开，热闹非凡，御花园中女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临近午日，李抒玉从长乐宫出来，正要去往御花园寻三夫人赵岚。
李抒玉瞧见乔羡之正站在门口，便上去行了一礼：“乔小公子怎么在这？”
乔羡之本在朝里头张望，见只有李抒玉一个人从里头出来，先作了一揖：“抒玉妹妹！”
“怎么就你一个人？长公主呢？”
“公主还在准备给太后的贺礼呢。”李抒玉见乔羡之有些心不在焉，便笑道：“怎么，你们都从哪儿听的消息，都知道长公主请了川郎和芳女？”
乔羡之一愣，“你们？还有谁？”
“方才，成王想来这儿看他们呢。”
乔羡之眉头一紧，一把拉住李抒玉，“他们现在在哪？”
“应当去了乐苑。”
乔羡之点了点头，匆忙道谢，在宫道上健步如飞。
李抒玉眨了眨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见云缭川突然出现在拐角。
李抒玉一惊：“云姐姐怎么在这？”
云缭川似是一路跑过来的，见到李抒玉，平常那举手投足优雅端方全都抛在了脑后，焦急道：“芳女不见了！”
“方才在宴厅后面，与一众舞女排演，期间成王派人送了茶水点心让我们休息片刻，我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芳女就消失了。”
“或者是迷路了呢？云姐姐你别急，我们再去找找。”李抒玉安抚道。
云缭川压下心头闪过的异样，摇了摇头：“我去恭房找过，地上有他落下的一方绢帕。”
“抒玉小姐，求求你帮帮缭川！”云缭川眼尾通红，本就轻饰颜色，用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她，话落便要下跪。
李抒玉蹙起眉心，伸手拦住了云缭川，回头朝身后唤了一声：“白七！”
跟在不远处的白七，脚步轻点迅速飞到李抒玉身边，“抒玉小姐！”白七今日只是普通侍卫打扮，连佩刀都没带进宫。
“白七，你现在快去长乐宫找长公主告知此事，我和云姑娘先去宴厅。”
白七双手抱拳：“是，小姐！”
“走吧。”李抒玉和云缭川加快步伐，往宴厅走去。
宫中的歌舞乐向来都是在宴厅后头一处院子中排演，琴师与舞女们的住所也在那不远处。
李抒玉与云缭川进了宴厅后院，外头的戏台上仍是紧锣密鼓地排演中。
二人一间一间屋子搜寻， 云缭川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脚步逐渐开始有些虚扶，李抒玉发现她落后了几步，回头一瞧，她手撑在屋中的桌上，额间出了一层细密密的汗珠。
“云姐姐！”李抒玉上前扶住她，她的鼻尖瞬间充斥着一股女儿家的甜香，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云缭川痛苦地闭了闭眼，心中浓浓恨意翻滚，“芳女，有危险。”
她有些支撑不住，面前的李抒玉面若桃花，纤细的脖颈往下是散发馨香的玉骨冰肌，用那样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云缭川眼中通红，突然扯过李抒玉的胳膊，将她带到身旁。
李抒玉心里一瞬间讶异云缭川手握上的劲如此之大，下一刻李抒玉才明白了云缭川这般异样不是因为芳女的失踪，而是因为她中了药！
“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叫太医。”李抒玉想要挣开她的手，却发现她越握越紧。
“云姐姐！你弄疼我了。”李抒玉用力挣脱，云缭川瞬间松劲，却一时腿软撞到身后的椅子上，跌倒在地。
李抒玉心里一惊，上前想要搀扶她，却没料到云缭川突然翻身压在她身上。
李抒玉的头不受控制地“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疼得她眼冒金星，“疼……”
而云缭川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双手撑在她身上，逐渐低头靠近。
李抒玉缓过了那道劲，突然感受到云缭川身体的异样，不禁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
“你是男子？”